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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是老大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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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父母对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人而言,恐怕就像一座旧房子,你住在他里面,他为你遮风挡雨,给你温暖和安全。但是房子就是房子,你不会和房子去沟通,去体贴他、讨好他。对于年轻的我们来说,有太多有意思的事情去关注,而父母则从来不在关注的范围内。我们心安理得享受着父母的呵护,却仍会嫌弃他们的嗦和不耐烦他们的过时。

刚好处在这个尴尬的年龄,开始注意到爸妈在变老,有时候也会想陪陪爸妈,却更贪恋坐在电脑前或和同学朋友一起的时光。心里总会产生愧疚,却依然带给他们落寞与伤害。

于是,当我们独立以后,拼命想做一件事――设法不欠父母那么多。

然而亏欠永远大于偿还。越还越欠,越欠越内疚,越内疚越有压力。父母就是世上最擅长发放情感债务的神吧,一旦亏欠,根本无从还起。身为儿女,我们都会感同身受。

作为父母,天生就被定义在正确的位置上,明白儿女恐怕只有更难。偏偏和父母之间有些话不能说,一说就错,一说就变了初衷,一说就失去意义。这种情况不要归咎于代沟。世上其实没有沟,只是父母不愿意再生长罢了。

我们的上一辈,他们在生活的磨砺下太快地变硬,失去了再生长的柔韧性,这当然是时代的错。时间只会越来越证明一条真理:父母始终是你在人世最亲的人,不已时移,不为境迁。他们一厢情愿、先入为主地将他们的幸福和人生维系于你的幸福和人生,而且,他们不是“为了回报”,他们“全都是为了你好”,所以你必须努力让自己过到他们认为的好,没有第二条出路。就算不堪重负,你也只能将其归咎于幸福且必须的不堪重负。

但是,我们始终希望不必承载过度的溺爱,让我们为自己的不努力和软弱找到一个最蹩脚和伤人的借口。

儿女负责儿女的未来,父母过好父母的人生。

我们各自独立,彼此牵挂。

父亲比我大了整整50岁,老来得子,高兴得放了两大挂鞭炮,摆了10桌宴席,还开了那瓶存放了两年都没舍得喝的五粮液。

8岁时,父亲带我去学二胡,从家到少年宫,骑自行车足足要一个小时。等我放学了,他把我送过去,晚上9点再去接我。到家时,已经10点多了,我饭没吃,功课也没做,不得不继续奋战到深夜。于是,父亲决定买一辆摩托车,这样我就能在晚上11点之前上床睡觉。我妈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能学会吗?”父亲握紧拳头,一边展示胳膊上的肌肉一边豪情万丈地说:“穆桂英53岁还挂帅出征呢,我是个大老爷们,小小摩托车还征服不了?”他胳膊上的肌肉松垮垮的,看得我一个劲儿地捂着嘴偷笑。

我10岁时,父亲60岁,从单位光荣退休后的第二天,他就找了个人多的街道,摆起了修鞋摊。收费低,活儿做得又好,常常忙得抽不出一点空来吃饭。以前的同事闲逛到他的摊前,不解地调侃:“老黄,退休工资还不够花呀?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干这累活。你这手艺什么时候学会的呀?”父亲一边抱着鞋飞针走线,一边爽朗地笑:“这么年轻就闲着,还不得闲出病来。”看着他沟壑丛生的脸,我忽然感觉有点难为情。

我读高三那年,父亲执意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学人家搞陪读,还不辞辛苦地把修鞋摊也搬了过来。我上课时,他在家做饭;我放学时,他急匆匆出摊。饭做早了会凉,但他总是把时间掐得很准,每次我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可这样的话,他就只能饿着肚子干活,到吃饭时菜早已凉透。我帮他收摊,一个补鞋的中年妇女说:“你孙子都这么大了呀,那你干吗还这么拼命?让儿子养着就好了。”我站在旁边,脸上火烧火燎的,命令他:“以后不要再摆摊了,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他把脸一沉,气呼呼地说:“我还这么年轻,还能多挣点!”说这话时,他68岁,原本挺拔的腰身已经有些佝偻。

大学时,远离家乡,我和父亲难得见上一面,所有的交流都靠一根细细的电话线维系。他总是在电话里说:“想买啥就买啥,别太寒碜,我还年轻,养得起你。”

毕业后,我留在大城市发展,工作和生活的压力让自己离远方的父母越来越远,连电话都打得少了。偶尔打过去,父亲还是那一套老话:“家里一切都好,我还这么年轻,能有什么事儿啊?在外面好好干,一定照顾好自己,别瞎操心!”听他这样说,我就真的很少操心,连谈恋爱、买房子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父母的经济支援。此时的父亲已经快80岁了,我知道他已经不年轻,但是我却一直以为他至少身体健康、没病没灾。直到母亲的电话打过来,我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的秘密,我一直不知道。

父亲病了,是脑出血。他一直有高血压,常年离不开降压药。他是在鞋摊前病倒的,中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年轻人都避之不及,何况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父亲躺在床上,高大的身躯被岁月打磨得像一片瘦小的叶子,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头发白得如一团蓬松的棉花。而一周前,他还在电话里对我说:“我还年轻……”

看见我,父亲想要坐起来,并努力张大干瘪的嘴,作好了展示年轻的准备,但最终,只发出极低的声音:“我一直不敢老,怕我老了,你就没有父亲帮、没有父亲疼了,可我还是老了……”

原来,这么些年,父亲一直在用行动和语言激励自己,努力去和岁月抗挣,强逼自己时刻保持年轻状态,好给我挣足够多的钱,给我足够多的帮助,给我足够多的爱,也给我足够多的从容与坦然,让我不因有一个年迈的父亲而自卑自怜!

而我,居然根本不懂父亲的良苦用心,竟在他夸耀自己还年轻时,曾生出一丝厌恶与不满。如今,在父亲病床前,看着老如朽木的父亲,我们两人终于忍不住都泪流满面。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的眼泪。我紧紧握住他粗糙的手。世界变得那么快,一不留神我们就被抛下;世界又那么大,阳光多一点或少一点,飞得高一点或低一点,只要还能这样拉着父亲的手,即使苦苦挣扎如尘埃,这也是属于我们的世界。

你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女儿。是的,这个女儿,尽管她学习不错,相貌不错,但她的坏脾气、她那文艺少女特有的叛逆青春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你。母亲是不记仇的,有些事情我却不得不想起,尤其在你走后。你经常说我是一个永远有理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错。其实这世界上,最了解女儿的人是妈妈,最不了解女儿的人依然是妈妈。或者说,因为对手是妈妈,我便习惯了披着坚硬的外壳,自以为那样的爱永远不会失去,便永远不屑于解释。

你是定然不会怪我的,倘若在天堂的某个角落里,你能够想起前生。

那日,你在电视上看到你喜欢的小品演员宋丹丹回忆,她曾经在绝望的时候,对自己不听话的儿子说:“巴图,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难道你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气妈妈吗?”我猜想,你也有过这样的绝望,在面对那个瘦小、倔强的青春期少女时。

“妈妈,我瞧不起你。”这是我在初三时对你说过的话。那时,我已经长得比你还高,在一年前开始有月经。与其说你主动放弃了用毛刷、苍蝇拍打我,不如说是你已经在长大的女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日渐衰老,身心俱疲,因此不愿意再动怒。你看着我,眼睛里充满疲惫与悲伤。那样的眼神,我至今记得,只是当时,我强忍着震惊与胆怯,抬着高昂的头走回自己的房间,不愿在你目光的追随中,显出一丝的软弱。如今已经回忆不起来那件事的导火索。在那样的年纪,我只是迫切地期待着特立独行与长大成人,迫切地想要打败一个高高在上的对手,迫切地想要去伤害一个人,而那个人,即使受伤也不会离去。

如果我说我其实很后悔,你相信吗?在你的眼中,我是一个从来没有后悔过的人吧。

之后的日子,我看到了你脸上的皱纹,看到了你头上的白发,看到了你与我同样外表温柔内里倔强的性格逐渐变得从内到外柔软起来。可我只是看着,以为还有许多的日复一日,从未想到岁月已经流逝到了你会与我道别的时刻。

和熟人相遇,你介绍,这是我的女儿,言语中有专属于母亲的那没来由却很顽固的自豪。而我,也学会了耐心地听你讲述你身边的故事。这个同事来自山东,孩子今年也要高考了;那个人和妈妈是同乡,有一个不孝顺的儿媳妇……

后来你生病,住在走廊的加床上,医生来查房,我抱着紧张的你,将脸紧紧地贴在你的脸上,在我记忆中是第一次。你是一个不喜欢皮肤接触的人,小时候,每当我抱你亲你时,你总是躲开,说痒。而这次,你没有躲开。医生说,你看你有这样孝顺的女儿,一定要好好养病。你听话地点点头,像幼儿园的孩子面对老师。那一次,我用手机为你录了像,却再也没有勇气看它。那只手机现在已经退休,放在一只黑色的盒子里,那段录像会永远被尘封,因为于你我来说,任何影像记录都是不必要的。我的大脑就是最忠实的录影机,能够连续24小时播放我们主演的那部人生电影。这部电影将伴我一生,最终归于尘土。影像只是留给那些脑袋里没有电影的人看的吧,可对于他们来说,看与不看又有何区别?

作为你在这个世界的延续与代言,我努力让自己活得像某个明媚的春季。我在一天天地过着你所期待的生活,常常觉得好好生活是自己所面临的最大责任与义务,因为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你,即使让自己陷于焦虑与不能自拔的痛苦,也绝不可以让你的期盼没有退路。

小时候,我是你最沉重的责任;如今,你是我最美好的责任。

还记得生命监测仪滴答作响,你的病房外,铸铁栅栏上盛开着紫红色的蔷薇花。在蔷薇花下的石凳上,我曾掩面而泣。许多的事情,我想对你说抱歉,然而,抱歉终究意味着妨碍与疏远。我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带着你,平平安安地走完自己。

最深的理解总是出现在来不及的时候,这是命运送给我们最残酷的玩笑。

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这个女孩不但长着一副蠢蠢呆呆的相貌,而且永远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旧鞋子,上学忍受同学的嘲笑。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冬天里我曾穿着一双我妈从旧衣柜里翻出来的绿色解放棉鞋去学校,那双棉鞋还是当年我妈高中时代下乡干活时候穿的,因为号码有些大,我往棉鞋里塞满了棉花和纸团。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怀疑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的脚,所有人――男孩子女孩子都在嘲笑我。

我拒绝再穿那双鞋。我妈则黑着脸说:咱家就这条件,你小孩子挑什么吃穿?冻不着就行了。难道你还想跟别人攀比吃穿?我心里非常委屈,我并不要求穿名牌鞋,难道花十块钱到大市场买双普通的新鞋子就那么奢侈吗?难道我就非得在学校丢脸吗?整个冬天我都拒绝再穿那双棉鞋,我穿着夏天穿的薄布鞋过完了十一岁那一年的整个冬天以至于一双脚长满了冻疮。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我这辈子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钱多到我可以有一天我买世界上最贵的鞋子然后当着我妈的面一把火烧掉。

尽管我表面上好像是个很豁达很想得开从不和人正面冲突的人,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实很偏激。骨子里我又偏激又记仇。

六年后,长大了的我在大学里拼命打工并且赚到了我人生里第一笔自己的钱,当时我真的开心得要死。我第一个念头是,我终于可以自己赚钱,再也不用别人哪怕是爹妈的钱了。我此生都不要再问父母亲人朋友要一分钱。

尽管上大学后,妈常常在电话里问我:缺不缺钱?要不要寄钱?而我,就算手头只剩下五十块钱支持一个月,在食堂吃一个月一天三毛钱的馒头,都绝对不会要她给我钱。当我终于毕业后,我妈想要把她毕生积蓄的三十多万块钱拿出来给我买房结婚。我妈的大方反而让我想起了我童年时代少年时代因为穷酸而在学校受到的所有轻视和嘲笑。

我对我妈说:我不要,你留着吧。

我妈吃了一惊。因为我的同龄人结婚买房多少都受到家里的支援,仿佛父母给孩子买房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妈:干吗不要?

我:我的工资够供了。

我妈:那首付呢?

我:我攒两年就有了。

我妈:那又何必呢?早拿钱早买房。

我对我妈说:难道妈妈你还不明白我吗?我宁可买不起房子先租房子住,我宁可买不起大房子先买小房子,我也不要用你的钱。

我妈很诧异:为什么不要?这钱我留着又没用。我和你爸的工资够我们用的了。

我再次想起年少时代的我无数次穿着有补丁的鞋子去上学,穿着有破洞的袜子进学校机房,穿着压了几十年箱子底的我妈年轻时的旧衬衫上操……每当翻看我年少时代的相册,我都会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异数插在我那些衣着齐整的同学中间。这情景总是会刺痛我的双眼,让我没来由地情绪低落。我并不是不明白,也许我妈克扣自己克扣家人这么多年,也许就是等着有一天攒一笔钱给我留学或者结婚。

可是她却想不到,在我需要她的钱的时候她没有给,当她想要给我钱的时候我已经根本不需要她的钱了。当她攒够了一笔钱想要花在女儿身上的时候,我已经既可以拿奖学金出国也可以自己赚钱结婚了,根本就不再需要她的钱了。

我想我妈不是没有过失落的。我们家所有人都性格太过偏激,走的路太远。我妈从小教导我一切都要靠自己,父母靠不住丈夫也靠不住,能够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的双手;她还教导我自己的事情都要自己处理,不要指望任何人。我遵循她的教导越走越远,以至于有一天她突然发现作为她女儿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谁都不需要,就算她和女儿流落荒岛,后者也绝对不会在她面前流露出作为孩子在母亲面前理应流露的软弱。

当我年幼的时候,我也有过怕黑和胆怯的日子,但是那个时候除了一直瘫痪在床的我外婆外并没有任何人宠爱过我――而她又只能瘫痪在床以至于事实上当我在她身边的时候给她端茶倒水的机会远远大过她表达宠爱的几率,所以我根本无人可以撒娇,只能一个人蹲在屋子里一个人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等到我妈年纪渐大终于意识到再自立再顽强的人也终有软弱和依赖心并且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后,我已经长大成人并且按照她的年轻时候的教导成为一个绝对不要依赖任何人绝对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自己软弱和无能的人。

以我对我妈的了解,我知道我妈是有过后悔的。但是人生本来就不可能十全十美。

像我这样成长起来的人,会把示弱看成十恶不赦的表现。也许会有一些女性把软弱当作生活工具,但是我会把流露软弱这件事本身看成是可耻的事。因为这样就等于宣告自己的无能。、

尽管我内心里从来都不认为一个人女人应该很能干,尽管我内心里从来都是羡慕那些年幼时有父母宠爱成年后有男朋友呵护的女孩。但是我本能地不会让我自己成为一个需要靠别人的人,哪怕是我爹妈都不行。我宁可自己累得半死打工赚钱,我也不要我妈给我钱。我自己累我愿意。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坦然地完全自由地支配自己的生活。

我只要肯,有的是力气去赚钱。但是我讨厌任何我视为亲人的人告诉我应该吃苦。如果我妈能够经常对我说说“做事不要太辛苦”而不总说“好好做事,年轻就是应该多吃苦”,那么我的个性也许会柔软一些,可是,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不准顶嘴!”

“不准和男生拉拉扯扯!”

“不准留长发!”

“不准剩饭!”

“不准……”

天知道,在我们的成长中充满了多少个名目各异甚至稀奇古怪的“不准……!”这些“不准”不光表现了父母谨小慎微的教育态度,更展示了他们天马行空又充满着无厘头的想象力。

如果反抗无效,不如顺应孝道。做一个总是被不准的孩子很无聊,但是做一个总是被叛逆的父母更枯燥。与其让他们觉得不准和叛逆是天生一对,还不如让他们来领教一下什么叫有爱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