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荷尔蒙的无厘头打翻青春的正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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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周末假期，你多半睡到将近上午十点。起床后不吃早餐，要泡方便面。你妈说了很多遍它没有营养，你只是说给我泡吧。吃了面坐在沙发上，光着脚丫看电视。你妈在洗碗，同时还要接一些重要的电话，洗完碗，她接着洗衣服拖地再准备午饭。这些你都觉得与你无关。你看完电视要上网开QQ聊天，还要去超市买零食。妈妈让你倒垃圾你嫌脏，妈妈让你刷马桶你嫌脏。妈妈不敢说你太多，最近本市有两个中学生因为考得不好被家长责骂而跳楼。

你是语文课代表，写的作文常被当做范文，所以你自认是才女。你对你的语文课本和语文老师都不满意。你动辄买名著，看《百年孤独》和很多的张爱玲作品。你说你们语文老师只知道余秋雨，只知道整天让你们做作业，不肯让你们自由发挥。我真的有些吃惊了。

且不论余秋雨老师的作品如何，你有什么资格对他不屑？有篇文章说陕西有个人评论陕西画家石鲁先生，石鲁先生的学生说他连石鲁的缺点都学不到，更别说学石鲁的优点了。

你也不知道你的语文老师在十岁时就开始看《百年孤独》了，前不久她还对我说名著需要一个合适的阅读时机，和人的年龄与阅历都有密切关联，太早去看过于沉重的书可能有副作用。我认为她说得很对。我也认为她是我见过的最智慧的人之一。她毕业于名牌大学，当年是著名的校园才女，她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是她却决定回到家乡当老师，她喜欢教育孩子。她知道人生在世，无论何人何事都必须要符合一定的规则，而现阶段应试考试是必须服从的，所以她没有由着自己的性子发挥教学。她既然为师而你为学生，就表明她至少现阶段是在你之上的，她没有必要先告诉你她有多厉害然后让你决定她是否能为师。

你不看重后天的努力。老师们说你天资很好就是不够努力。你不知道的是老师对很多差生都这样说，这只是一句善意的鼓励。没有错，人的天资能差多少？后天的勤奋却会相差太多太多。你不明白这个。你不喜欢做作业。那些都会，你说。但是别的好学生也许比你更会做，为什么还要工整地把它们做完呢？就更不用提你的寒暑假作业了，一大片一大片空白。你说你属于大考型选手，在高考时会发挥得非常好，会有奇迹出现。你的各科考卷正好压在旁边的饼干盒下，我随意问了你一个考过的内容，你答不上来。

这些年，你所认为的那些值得你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一个正值青春的学生不学习，那些多余的荷尔蒙都浪费在哪里了？

我在几年前喜欢为你买韩国小说，那些都是劣质拼凑的文字，你看得津津有味，我没有太多担心，因为那时候你学习积极努力，各科成绩总是第一，你说你从不会让这些课外书占据心思。我非常高兴。然而我还是错了，我以为你是一个坚硬的乖女孩也会一直坚硬地乖下去，却忘记了现在的社会诱惑有多大。

上高中之后，你们班里出现了一些早恋的人。你也恋上了一个男孩子，你的脑海里整天都是他，你无法集中精力了（有一次你的数学甚至只考了18分）。你想在你看过的小说里寻找经验。你就如那本书里的那个女孩子，让你的刘海卷而飘逸，把你的碎花棉裙拖在地上，坐在阳光里的梧桐树下看书，等着他走过来朝你打招呼。而事实上，那男孩子早就喜欢上另一个漂亮女孩了，他从未和你说过一句话。他在走过那棵梧桐时扔了一个烟头又抠了抠鼻孔。你有些伤心了吧？是的，你以为男孩子都像小说里那样，只知道微笑和温柔吗？他们也会有让你难以忍受的生理现象。生活五味俱全，而一味媚俗的韩式小说只负责美丽的想象。

后来你认为身边的人都无法理解你多愁善感的心，父母粗鲁而世俗，只懂生活和钱，不懂文学与情调。你转向网络，恋上了一个深圳网友。你在日记里涂抹自己的心事。有一天你发现妈妈看了你的日记，于是愤怒地在日记本上写道“我一定要报复她”。而当那个男孩在某一天没有任何征兆地就把你的QQ拉黑之后，你有些崩溃，消沉了很多天。后来你悄悄问我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本想开玩笑说那也许只是一条狗用爪子打字或者有可能是一个无聊的中年妇女在恶作剧。但我看着你红肿的眼睛，还是严肃地说那个男孩有可能被妈妈发现了就不敢和你联系了，不过这也说明那个网友对你是不留恋的，不想和你有什么情感瓜葛，否则，他总会想办法联系你的。爱你的人总是能让你感知他或她对你的爱，不是吗？只要你叫一声“妈我想吃水煮鱼给我做”，客厅里的妈妈就立刻会开着车从城东绕到最南边的菜市场为你买新鲜鲤鱼。

你喜欢三毛，你认为你也应该狂热地喜欢在路上的感觉。但是你离沙漠太远了，于是你曾经想搞一场小规模的出走。就是走到安妮宝贝喜欢的那条铁轨旁，忧伤地往前走，黄昏时的残阳照在你迷蒙的眸子上，你的脸庞上有淡淡的厌世。你觉得那样很美。但是咱们的城市没有废弃的铁轨，而且我想说的是铁轨的内侧有很多被风干的垃圾，带着裸的臭味。

你才十七岁，可是你认为生活要有自己的味道，钱并不重要。你向父母要钱时理直气壮。你买的洗面奶比你妈妈用的还贵。理发，得找那个理一次八十元的理发师。你还会呼朋唤友穷装大方地请人去小城第一家星巴克喝咖啡。你喜欢坐出租，说公交车太寒碜了。

因为父母不会给你太多的钱，你在埋怨他们小气的同时，羡慕着有钱人。你的一个同学住着三百平米的别墅，你的另一个同学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辆甲壳虫汽车。你说你不要住大房子不要昂贵的生日礼物，你只要求如果考不上大学想出国留学时你父母能举双手支持。

我想不会的。当你的警察父亲连着八个小时不吃饭守在案发现场时，当你的母亲发着高烧坚持在会议上讲话时，我想你的父母不会满足你的这个要求的。现在他们俩的辛苦所得能保证你平安幸福地长大已经不错了。除非你自己能申请到外国某所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不然我们不打算让你在十八岁以后继续幼稚和不懂事，绝不！

你怪自己的命不够好，假如能生在一个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家里，一切都不同了。你的从前现在将来都不用操心，能过上一种为所欲为的生活。真的吗？当然你将可以用钱来享受一切，但这种生活也让你更加贪婪、懒惰和空虚，它拿走了你面对所有困扰和不安以及辛苦时的积极进取、奋发向上，而这些其实是上帝赐予每个人的一副沉重的十字架，它将在你遇到万丈深渊时为你铺路架桥，它也恰是这个时代最需要的。这个时代越来越公平，一个好的家庭背景将越来越不敌自己脚踏实地了。

所以普通女孩，高三学生李小荷，就请坚定地努力再努力，先把你不会的作业做好，再立一个最近的目标：考上一所好大学。其他的都放在这个目标之后吧！

（寒梅摘自《少年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