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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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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纳兰词在当时传播较广,影响较大,在清词史上也具有一定地位。其词因深情真挚而呈现出哀婉动人的美感,有后主遗风、小山词之丽。丰富的感情生活经历是其词写情甚悲的主要原因,其悼亡词写得尤为动人,本文将重点探讨纳兰悼亡词的情感美和艺术美。

关键词: 纳兰词 悼亡 情感美 艺术美

纳兰性德是清初著名的词作家之一,其词因感情深沉、委婉动人而著称。也许正因其人其词愁情入心,深情入骨,才让人读罢掩卷有“一曲恸哭,满纸呜咽”之感。正如《毛诗序》曰:“情动于中而形于言。”①纳兰性德是一情深义重的人,他以敏感的才子之心经历情感生活中的曲曲折折。而所有优美的感叹,华贵的忧伤在纳兰词中得到充分的表现。其悼亡词分外触动人心。

纳兰性德(公元1655-1685年),清代满族词人,初名成德,因避皇太子之讳改名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满洲正黄旗人,其父纳兰明珠为清康熙时大学士。出身达官显贵之家的纳兰性德天资聪颖,才华出众,能诗擅书法,著有词集《侧帽集》(后改名《饮水集》),曾辑刻《通志堂经解》、《绿水亭杂记》等,其《饮水词》问世后,曾一度形成“家家争唱饮水词”的局面。

清末词评家况周颐在《蕙风词话》卷五中曰:“纳兰容若为国初第一词人。”我认为,词人之所以得此赞誉,主要还是在于其心真,其词真,其情亦真。他留下的三百多首词,无不具有一种感染人心的悲哀凄美,笼罩着词人的深情剧痛,氤氲在字里行间,如杜鹃啼血,声声令人断肠。作为极端重情而敏感的词人,其词的创作与他丰富的情感是分不开的。从题材看,无论生死两茫茫的悼亡之作、真挚动人的恋情之歌,还是肝胆相照的友情的抒写、壮阔却又情致绵绵的边塞行吟,无不以情动人。陆机《文赋》云:“诗缘情而绮靡。”②钟嵘《诗品序》曰:“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③都指出了写诗作词要抒发感情,有所寄托,纳兰词亦不例外。他在《绿水亭杂记》中提出:“诗乃心声,性情中事也。”表现了他“情真”的创作原则。“感人心者,莫先乎情。”纳兰性德用情至深,其恋情词表现了浓郁深沉,缠绵真挚的情感美。这一点在他的悼亡词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悼亡是中国古典诗词中一种特殊的题材,悼即哀悼伤感,亡为离世,本为哀悼亲朋好友离世时所作的文字,诗歌创作最早可以追溯到《诗经》,《诗经·邶风·绿衣》就是一篇思念故妻之作:“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忧兮!”(妻子亲手做的衣服我就穿在身上,但做衣服的人已经不见了。)其“睹物怀人”的写法对后代的悼亡诗词有一定的影响。自西晋太康年间著名文人潘岳《悼亡诗》三首问世后,“悼亡诗”就约定俗成为丈夫伤悼亡妻的专门题材。唐代的元稹、李商隐等人都写过悼亡诗。而以词写悼亡始于北宋苏轼,他的《江城子记梦》即一首有名的悼亡词,后也有人作过悼亡词,而悼亡词无论从容量还是成就看,当属纳兰性德为最。严迪昌《清词史》统计:“现存《饮水词》中题目中‘悼亡’的有七阕。此外,虽未标题而词情实是追思亡妇、忆念旧情的尚有三四十篇。”④在他之前,还未有人这样大量创作悼亡之词。其悼亡词反映了真挚的情感美,在内容与形式上达到了和谐统一,是他无尽凄楚的悼亡之情和高超的文学才情交相辉映的产物。其悼亡词的题材源于那位在他生命和婚姻生活里最重要的女子。

纳兰性德原配卢氏,系两广总督兵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卢兴祖的女儿,据载是一位性情与美貌并存的女子。他们于康熙十二年(1673年)成婚,这出封建社会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却因二人情投意合而带来了想不到的完美。少年夫妻诗词唱和、恩爱异常。然而,人生总是不尽如人意。据周笃文、冯统一两先生《纳兰性德卢氏墓志考略》中所说,卢氏于康熙十六年(1677年)五月三十日逝世,就是说他们只共同生活了三年多,卢氏便玉殒香消,而这对于用情至深的纳兰性德来说是情感世界里最致命的打击,留下了永难弥合的伤痛。他将其一片情深诉诸笔端。其悼亡词中肝肠寸断之恸不绝如缕:“到如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判把长眼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青衫湿遍》)只字片言写出了自己欲以泪和酒,遍洒坟前,希冀借此唤醒长眠于地下的爱妻卢氏的举动,这样的痴傻与深情,怎不给人以感动与震撼?

作于康熙十六年(1677年)重阳之日的《沁园春》,被认为是纳兰性德三四十首悼亡词中的代表之作。词前有小序:“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之妇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能复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觉后感赋。”从小序看,可见该词为纳兰性德在卢氏去世半年的重阳之前,梦见亡妇之后所作,词作曰: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回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愁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看,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词开篇便以痛惜之词对亡妇的逝去发出叹息:娇妻命比纸薄,“记绣榻”四句写往日夫妻恩爱情景,反衬出今日永诀的悲情。昨日今昔,梦好难留,只有自己夜深人静痛哭一场,下片则进一步刻画自己苦苦追寻亡妻而不得的无限怅惘,无限沉痛之情。结句以幻境叙衷肠,一曲三叹。词情层层深化,熔叙述、描写、回忆、设想与一炉,使人产生“悲而不能自抑”的情感。正如其挚友顾贞观语:“容若词一种凄婉处,令人不忍卒读。”⑤这首悼亡词丝毫不逊于苏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沉痛;也不逊于贺铸“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的凄凉。不同的时代与词人却有同样的入骨深情!纳兰的悼亡词以一颗真挚之心、一份入骨深情,为我们写出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追索,写得缠绵悱恻。

纳兰性德的悼亡词多用回忆的方式写死别之痛,以记亡妻生前诸事写离人之悲,以乐写哀的手法的运用,使得哀情更哀。“忆得纱厨和影睡,暂回身处妒分明。”“忆得水晶帘畔立,泥人花底拾金钗”这样的美好回忆、深情缱绻,在令词人魂牵梦萦的同时,又怎能不让读者柔肠百转?“赌书消得茶香当时只道寻常。”(《浣溪沙》)这里引用李清照于《金石录后序》中记载的与其夫赵明诚赌书饮茶的典故,来喻自己与娇妻的美满生活。在昔日欢愉美好与如今的追怀失落里,刻下了词人多少爱恋,多少深情,多少怅惘和多少悲伤……“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同倚?我自终宵成转侧,忍听泪弦重理?”词人表达了与爱妻来生再续前缘的愿望。遗恨和怀恋之深切可由此看出,天人永隔的现实,使诗人的一股热望成为幻梦。而正因为这样一种痴情,才使词人带着沉痛的感伤走完其一生。从这些闪烁和浸润着词人深情与眼泪的句子里,我们可充分领略纳兰词情真凄婉的特色,王国维《人间词话》评其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也难怪严迪昌先生说他:“几乎将一颗哀恸追怀,无尽依恋的心活泼地吐露到了纸上。”⑥由此,纳兰性德的悼亡词因深厚情感向我们展现了真挚哀婉、缠绵动人的爱情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