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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鲁敏:快乐的追求理想,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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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不适合当老板

2006年5月23日晚上,中关村一个企业家沙龙上,三十多个知名企业家正在轻松的享受晚宴。这时,有一个人无意识的做了一个测验,统计了一下在场人士的血型。测试的结果是:30多知名企业家不是O型就是A型,只有两个人例外,其中一个人就是亚都集团总裁何鲁敏。A型就是规规矩矩,一步一个脚印,办企业就是这样;O型坚韧不拔,是企业家最重要的品质。测试的人当场宣布B型血人根本不适合当老板,当音乐家凑合。当时何鲁敏自我解嘲的道,马上转头赶紧参加“超男”吧。

事实上,据统计做技术人员的测试的结果B型血的居多。清华大学建筑系学士、热能系硕士教育背景的何鲁敏心知肚明。他也从没有把自己定位在一个企业家,他更享受工程师带给他的满足感,他的企业定位也是技术性型企业。

“中关村的企业都是竞争淘汰出来的,像亚都这个企业要是让我来管理那就肯定完蛋了。我肯定会花光所有的钱去开发最新的技术,而不考虑市场。幸亏这个企业经营上现在不归我管,都是我们的A型血和O型血的人领导着这个企业。我肯定不适合当老板。”一个知名企业的CEO很诚恳的和媒体记者说自己根本不适合当领导,何鲁敏给笔者一个意外。

“那么在亚都这个企业你擅长管什么?”

“我在这个公司就管研发、管技术,我们有300多人的研发队伍,一个个技术人员都是刺儿头,这个公司里只有我能管得了他们,再没人能管得了他们。”

“对你来说在管理企业过程中最享受的事情是什么?”

“要说享受,一定是某一个成果特别厉害,人所不及,那对我来说是最享受的!”

技术型领导者、技术型思维,这恐怕是何鲁敏身上最鲜明也是最顽固的特征。

亚都就是阿信

1987年,何鲁敏与人合伙以5万元在一间仓库里起家,其领导下的亚都是国内惟-家专业从事人工室内环境保护的高科技企业,生产规模居全国之首,主打产品全国市场占有率超过80%。1993年12月,亚都以定向募集方式成立了现在的北京亚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是国内成立最早、规模最大的专业从事优化室内空气品质的高新技术企业,是中关村园区拥有自主知识产权最多的企业之一。

1997年高速发展的亚都经反复衡量撤消了上市计划,随后陷入困境之中。由于上市计划落空,参与私募的机构纷纷要求退还资金,而此时的亚都已无力筹措如此多的现金,于是在几个月间,多达90多个的经济诉讼接踵而来。亚都因此大受影响,直到三年后的2001年才走出低谷。

1999年,就在亚都把企业做到了负资产、面临空前的困顿时,何鲁敏一个瑞士朋友、全世界最早做加湿器的一个瑞士的家族企业掌门人专门从瑞士飞过来励志。“不行,估计再撑几天就不行了。” 何鲁敏很丧气。朋友问了他两个问题:市场有没有?何鲁敏答“有”;产品有没有竞争对手?何鲁敏答 “没有”。“放心吧,企业死不了”朋友肯定的说。他解释道,国外的企业倒闭都是因为没市场,没有现金收入,亚都什么都有,只不过把活钱变死钱了,工厂规模太大,把所有活钱全占了,流动资金不够了。 “没事儿,接着活!” 这是瑞士朋友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果然,

不久经过调整后的亚都又活过来了。

大家公认亚都是中关村最典型的一个企业。只有这个企业是起来了又倒下去了,然后又起来了又倒下去了,又起来了。何鲁敏对自己的企业有着明确的认知:客观的讲亚都并不是一个很成功的企业,几起几伏。日本有一个励志电视剧叫《阿信》,亚都就是阿信。

“什么支撑亚都像阿信一样?”

“亚都是一个技术团队,它有自己的理想,技术上的理想,只要是有饭吃大家就会坚持走下去。”

“亚都的理想是什么?”

“是钱吗?是经营规模吗?都不是。我们的理想非常远大,做空气产业,优化人们生活的空气,这是造福人类的事业,非常了不得。”

其实,作为企业自身来讲亚都有很公益的一面。十年前亚都就开始进行科普传播,花费了2亿人民币来传播科普的湿度概念。现在大家知道有湿度这个概念了,包括电视台天气预报都加上湿度。但是五年以前还没有这个说法,连中央气象局的人都承认湿度这个概念纯粹是亚都引进来的。接下来几年亚都准备花4亿人民币完成空气洁净度的科普传播,他们也清楚这样的普及很难,投入也会很大。而这又不仅仅是亚都这样的企业应该完全承担的。

亚都希望把自己的品牌升级成一种生活方式,所谓的清洁生活。在纷杂的社会里,保护自己的手段就是清洁。喝干净的水,穿干净的衣服,呼吸干净的空气,这是保护自己的手段,实际上这是一种生活方式。亚都希望把品牌延伸到这样一个高度,这也是他们梦想中非常明确的一部分。

正是由于这样的经营理念,亚都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别的企业高速发展时,他不太起眼;但其他企业都死掉了,他却死不掉。因为亚都发展的动力不是纯利益,而是一种社会需要。

人拧企业更拧

亚都曾有一个项目是和301医院合作全军的重点科研项目――野战手术床。这个手术床要装载吉普车上,在大树底下就能做手术。最重要的是做手术的时候要求环境高度洁净,而且要求空气要分层,每立方英尺菌数要净化控制在千级单位,所以叫千级层流。这个技术非常有难度,亚都不少技术人员非常热衷于这个研究,最后研究的成果特别棒。但部队不会马上就采购亚都研发的这个成果,因为没打仗。这个美军都没有这样的装备、世界顶级的科研成果,但是它的经济价值在哪儿?没有。

美国的高盛公司曾盯了亚都好长时间,在他们的眼里,亚都开发这个不对,开发那个也不对,都不赚钱。对投资者来说希望投资最赚钱的技术,而不是投资最好的技术,这其中有很大的差异。

让何鲁敏印象深刻的还有一件事情:当年亚都研究了一种光波加湿器,技术非常先进,全世界只有亚都和日本的GDK能做。后来因为产品着过一次火,消费者不接受,从安全角度亚都把这个项目枪毙了。负责这个项目的一组技术人员整整和何鲁敏抗议了一年,罢工并拒绝再干任何项目。他们认为这是对技术人员的诬蔑,一定要求何鲁敏再给他们机会和时间,让他们在技术上彻底改进和完善。

几年过去了,何鲁敏和笔者讲述这个小故事的时候竟然笑,充满了宽容。技术人员出身的何鲁敏特别能理解一个技术工作者的心理。所以他会很平静的告诉你,亚都这个企业很逗,投资者很讨厌我们这样的管理。

何鲁敏曾多次向媒体袒露,亚都的优势是技术,和优势同样突出是营销上和资本运做上的劣势,这是亚都的软肋。事实上在亚都的历史上没有成功资本运作的案例。“成功不了,原因很简单,投资者永远是利益第一位的,而亚都不是!” 何鲁敏笃定的说。

有一篇文章谈到美国的企业是讲人才组合的,说的是人才可遇不可求。大家都讲比尔・盖茨是一个聪明人,可是在美国和他同样聪敏也同样有发明的人大概有13万,却只出了一个比尔・盖茨。原因很简单,就是大家没有注意到比尔・盖茨有一个合作伙伴,是一个非常擅长于营销和资本运作的伙伴,而且最难得的是这两个人理念是一致的,就这么简单。

何鲁敏的遗憾也是亚都的遗憾,没有志气相投的同道之人,没有惺惺相惜的精神盟友。

亚都的人比较理想化,它不大在乎企业赚不赚钱,个人赚多少钱,也不在乎企业的规模大小,它在乎的是技术的原创,以及行业内的位置。亚都的企业文化里不接受急功近利的投资者,只有长远的投资者才能被接纳。这对以利益为第一位的资本市场来说,这样的要求近乎奢侈。

但亚都这个企业很拧,一定要兼顾到远期利益,一定要允许我在近期利润不丰厚,不要太急功近利。他们和投资人理念有些差异,但他们宁缺毋滥相信会有合适的投资者愿意和他们一起发展。

快乐的追求理想

亚都的企业理念是快乐的追求理想。何鲁敏对笔者说,亚都没有盈利的压力,成长的压力,我们不刻意成长,能长到什么地方就长到什么地方,我愿意盈利就盈利。同时他不忘幽默的说,如果压力太大把人压死了,人家能快乐吗?但他没有忘记为他的企业补充一点:这个企业总的来讲不是很严格。

这个在领头人眼里不严格的企业最近却频繁在媒体里曝光。不久前,亚都成为北京2008年奥运会空气加湿净化器度假供应商,为此亚都花费了4100万元人民币的入门级费用。当笔者问他,拿到奥运独家供应商的权利之后准备在未来几年之内怎么进行亚都的营销计划呢?“不是没有想好,而是我们根本不会玩儿这个,亚都这个企业是相对比较奇怪的,它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有远见。”何鲁敏坦言。

这样的表达也算是亚都特色的表达吧。

“你很了解技术型企业的优势和弊端,却好象从没打算让它改变它。”

“这个企业挺好,它和常规的企业不太一样。“

“您也不想让它变成常规是吗?”

“对”

亚都这个企业特奇怪,10年以上的员工占40%多,有不少搬运工都是干过16、17年的。用何鲁敏的话说是,来的时候是小年轻,现在都半大老头了,还在这儿混呢,不完全是钱的事儿,人家愿意在这儿混,其乐融融。

也许这就是亚都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