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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盼着自己得病,但人往往是生命将尽才真的懂得生命中哪些为轻,哪些为重,惟有大难不死者,才有机会实践他们得之不易的人生至理,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要我说这几十年什么事对我一生影响最大,不是受苦过后赚了多少钱,也不是受人家压制多年重又占了上锋,是那场大病,让我一下子改变许多。
闯世之初
从乡村初入城市,怀里揣的只有一张高中毕业文凭和满腔以文学创作为生命的热情。1991年,我以一个合同工的身份,进到一家报社实习,每天和那些正式职工一样工作和外出采访,第一个月拿到全部为90元钱的薪水时,乐得下楼梯的动作都是跳跃着的,一不小心,还摔了一个很重的跟头。那时钱对我来说,真的很可贵。自己要生存,还要想办法省点钱,供家里的三个妹妹读书。实在很想家了,却买不起回家的车票,没办法,只好逃票。妈妈听我说可以不花钱就坐车回家,还挺高兴,对我说:“你要不花钱,那就多回来几趟呗!”她不知道,我每次在车上对着周围的乘客故意神态自若地高谈阔论,心却始终提在了嗓子眼,生怕列车员对我说:“拿出你的票来给我看看。”
可惜的是,一场大火无情地烧毁了我在报社里聊以寄居的小楼,也烧光了我在这个城市里的全部家当。单位领导找到我说,我们无法给你提供宿舍了,如果你能另外找到寄身之处,我们还愿意用你。
若大的城市,举目无亲,四处托人,才找到一个需夜间帮人家校书的活儿暂且落脚,校完一本书可挣40元,当时觉得是个很不错的收入,更主要的是,我白天还可以兼顾报社这边的活儿。每天的辛苦很平常,只是一个乡下妹子,既没城里户口,又没大学文凭,到哪儿都容易被人欺负,心情也高度敏感,常常像一只斗鸡,遇到不公平的事,就想跟他斗一场。
外出采访时,认识了一个老板,提出要请我吃饭,吃就吃呗,我想都没想就去了,没想到他拿出钱来要我给他做情人。我拒绝得很干脆,而且拒绝得义正词严。他大概没想到一个貌不惊人,不得不日日为生活打拼的小女子会拒绝他,先是气急败坏,接着就对我破口大骂。别看我穷,可能是平时看的书多吧,我很坦然地认定,如果我不愿意,谁也甭想用钱买动我。人在困难时要软弱一点的话,要堕落真的很容易。
贫贱夫妻
经人介绍与现在的爱人初识时,我觉得他老实木讷,没什么特长,与我想像中的相差太远,但他追得我很紧,他家人也一再地表示,为大儿子单独准备了一套结婚的房子。想想自己还是实际点吧。没想到真到谈婚论嫁时,他家里一直鼓吹的房子却见不到影子,两个人已经处了这么久,还能真的为少了一所房子而告吹吗?没奈何,嫁进了他的家门,与他家人挤住在一块儿,心里却总是有挥之不去的被骗婚的感觉。
29岁那年,好像是我人生中的低谷,本来同一家文艺社谈好了为他们写小说,然后由他们出版,为此我耗尽了以往的所有积蓄只保持个最为基本的生活,闭门一年的结果,是在小说中写满了对现实不公的愤懑,小说写完了,我也仿佛成长了,再看那些文字,我知道自己的看法有点畸形,便按下不发了。没想到公婆见我不像别人过上下班那样有规律的日子,一个人外出时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也不跟他们说一声(这是他们后来在吵架时给我列出的一条罪状),便觉得我这辈子都没出息了,三天两头地拿话挤兑我,还逼着他们的大儿子还当初跟我恋爱时欠下的三千块钱。那时我们是真没钱,为了躲避他父母的追骂和争吵,星期天时常常到图书馆里坐上一天,再找个藉口到朋友家串门,夜里10点了才挨回家。刚进屋,公公就在外面砸门,嚷着一定让就某某事说说清楚。年轻气盛的我哪受得了这些闲气,想办法跟朋友借了点钱在城郊买了一间小屋,却再办不起过户手续,一直到现在,能办得起了,却再也联系不上当年的房主。
大难不死
结束了闭门写作的日子,我找到一家小杂志社打工,做文字编辑。为了能多挣一点钱,我试着去做了当时最不愿意做的揽广告业务,觉得它离我心中的文学殿堂相距太远。那时人们对广告的认识还处于初期,广告业也还没发展到如今这个鳞次栉比的程度,一旦谈成,广告提成比现在要好拿得多。我的第一笔广告佣金恰好补上了我自考本科时从单位借来的那一笔学费。从此,研究广告单位的产品情况,替他们写好宣传资料,帮他们找准广告发行渠道成了我的又一个专长。
最初一个阶段,我常常是跑了好多家客户,也谈不成一家,跑得胃疼,就吃几片药压一压,后来到医院看时,也是想当个小病去治的。那天是一个人,看到诊断书上那醒目的“Ca”字母,我就呆掉了。凭着多年喜欢看书的经验,我知道它写在病名里还代表一个“癌”字。年轻轻的,我的生命还没有完全展开就要终结,真是万念俱灰。一向坚强的我,头一次抱住爱人号啕大哭。没想到自以为一向不如我的爱人竟然一个眼泪也没掉,一直安慰我,再换几家好的医院查查。碰到朋友时,我也开玩笑地说:“知道我得了啥病吗?癌耶!”那时心里还在企盼着进一步的检查能告诉我这其实是个误诊。
然而确诊结果告诉我这个瘤子已有一个苹果大小,而且如果摘除不净的话,也可能只有不到一年的命了。这次爱人真的哭了,一向好脾气的他,看到同室病友在一旁说笑,竟大声地斥责起来。患病期间,头一次感受到有爱人和你生死相依的可贵,头一次明白“爱人”实际上只要做到爱你就够了,不再用那些得之不易的功名利禄来苛求他。爱人全心全意地照顾,让我在贫病交加的双重压力下,感到了亲人护佑的温暖。能与爱人朝夕相对,夫复何求?!
我很幸运,手术刚结束,医生就紧赶着前来报喜。
人生后福
一场大病,让我重新看待爱人、看待人生,真奇怪,我发现只不过看人的观点变了一下,身边的这个人竟觉得他无限地好起来。以前能让自己气急非吵不可的事情,此时也能在心里说,小小不言的算了吧,不计较了。淡化了原本争强好胜的性格,却多了很多以前不曾拥有的开朗和幽默。朋友更多,广告生意也开始主动上门了。
有朋友对我说,你跟人拉广告,是不是就等于开口向人要钱,要多难有多难,要多不好意思有多不好意思。我说,我不这样看。我是在帮他做能让企业成功的策划,我做了工作,对他们来说,接受了很可能就此打开了一个好的市场前景,而我只不过拿了我该得的一份报酬。他愿不愿做,由他,我从来不勉强人。很多客户在与我谈论生意的同时,也很自然地做了朋友,不光沈阳本地的广告业务找我来做,甚至他们在全国其他地方的宣传也请我帮着去谈判和策划。
淡化了成功,即便不成功时也还是有成功的感受。前不久,北京一家公司的老总邀我前去后又突然反悔了,不好意思直接跟我说他们不想在沈阳做了,特找了个策划部门的经理来跟我谈。他说:“你们沈阳是个重工业城市,我们这些项目在你们那里发展不了。”我笑了,当即问他:“那你说世界上比较发达的几个国家,英国、法国、德国哪个不是以重工业立国的呢?莫非在他们那里也都发展不了?”经理一时语塞,然后说:“你和那些广告人有很大的不同。”我知道,自己多年养成的读书习惯和对文学的热爱,以及我对各媒体宣传工作的熟悉,常常在不知不觉间帮了我的忙,使他们即便不熟悉我所取得的广告业绩,也至少在接触的一瞬间,记住了我这个人。
可能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我现在拥有了一套价值30万元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房子;虽然自己没机会念一天正式大学,却相继着供三个妹妹读上了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