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交际原则看体育解说中的语用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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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语用失误常常与语用原则结合起来，若说话人违反了人际规范、忽略社会文化背景或交际具体场合等，则可能造成交际的暂停或者中断。体育解说这种公众平台上的话语活动的语用失误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会因其传媒性质而扩大。本文希图通过结合话语交际中的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对体育解说中典型的语用失误进行分类分析，探究其相关语言现象。

关键词：语用失误 体育解说 礼貌原则 合作原则

一.引言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国内外学者多次对“语用失误”这一问题进行探讨。语用失误这种常见的话语交际问题常与交际原则等结合起来，是一种说话人无意违反人际规范、忽略社会文化背景或交际的具体场合造成的交际暂停或中断。体育解说作为一类特殊的传媒话语，出现的语用失误会因其性质而放大，易引起较大争议。本文希图通过结合话语交际原则，对这类特殊的公共话语交际活动中体现出的语用失误现象进行分类分析。

二.语用失误及交际原则

（一）语用失误

语用失误（Pragmatic Failure）首先由珍妮·托马斯提出，当说话人在言语交际中使用了符号关系正确的句子，但说话不合时宜，或方式不妥、表达不合习惯等，使交际行为中断或失败，遇到障碍导致交际不能取得预期或完满交际效果，就看作是语用失误。若交际者“没有按照语用原则来处理话语，他就会被认为是表现不好。”此外，托马斯还基于语用者对语言环境或社会文化的把握区分了语内语用失误和社交语用失误。语用失误这一概念的提出，为分析语用失误和文化迁移构建了理论框架，为跨文化交际、外语教学和第二语言习得等语言学习、运用中实际问题的分析和解决提供了新视角。此后国内外学者的相关研究不断迅速开展。

就国内来看，何自然（1986）认为，语用失误“是说话不合时宜的错误，或者说话方式不妥，表达不合习惯等导致交际不能取得预期效果的失误。”吕文华、鲁健骥（1993）从教学角度分析对外汉语教学中语用失误的原因。钱冠连（1997）认为语用失误是“说话人在言语交际中使用了符号关系正确的句子，但不自觉的违反了人际规范、社会规约或者不合时间空间，不看对象”，是一种无意间触犯说话者的错误。曹春春（1998）结合顾曰国的礼貌原则，对英汉语用失误进行分析比较；孙亚（2001）从认知的角度探究语用失误相关因素。但总的说来，国内学者更多关注跨文化语用失误或语际语用失误，因此习惯首先将其归结于文化差异，而对于同一语族使用者的语内语用失误则研究较少。

（二）交际语用原则

为顺利达到语言交际目的，保证会话顺利进行，话语过程中交际双方都要遵循一定交际规范：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

1.合作原则

合作原则由格赖斯（1975）提出，是保证会话顺利进行直至完成的必要条件，包括质量准则、数量准则、关联准则及方式准则。即要求说话人所说的话语是真实的，不能是假话或者缺乏根据的；话语应当含有与当前交谈目的相关的信息，话语量要既不使人感到信息量不足，又不使人感到多余；话语要清楚明了、显豁，避免晦涩歧义；要简洁，避免啰嗦；要有条理，避免杂乱。

2.得体原则

Leech（1983）在格赖斯的合作原则基础之上提出了交际中的礼貌原则，同时也是对合作原则的补充及修正。包括得体准则、慷慨准则、赞誉准则、谦逊准则、一致准则以及同情准则。这些原则即要求说话人在实际的语言交际中做到尽量让别人少吃亏、多受益；对别人少贬低，多赞誉，对自己少赞誉，多贬低；尽量减少双方的分歧和反感，多增加一致与同情。

托马斯认为，社交语用失误分析是一种对言语交际活动中因语用能力匮乏所致的交际失误进行的语用分析。“语用的最高原则是得体”（李瑞华，1994），因此语用失误常与语言运用的得体性联系起来，是语用者“违反了人际规范，忽略了社会文化背景和交际的具体场合等”所造成的一种错误。

三.体育解说中的语用失误

体育解说是实况体育转播中一个必不可少的元素，通过对赛况的实时阐说、细节评论和背景介绍等连接赛事与受众。由于传媒的性质，它是一种面向公众的较特殊的话语交际活动。通常这种话语交际是职业解说员和解说嘉宾两人搭档，不乏“金牌搭档”的精彩配合，而同时也存在很多表现不一的语用失误，引发了一些争议。本文试从语用交际原则和语用失误相关理论入手，对体育解说中典型语用失误进行分类分析。

（以下材料均来自笔者对相关体育比赛网络录像中解说音频的文字转写）

（一）自说自话，配合失误

这是体育解说语用失误中最常见的一类，主要是因为对关联原则的违背和破坏。解说一方面要顾及到比赛的实时画面，一方面又要提供相关的背景资料，时常会出现两个解说将两部分分开进行的情况，各说各的，形成不和谐的会话场景。

（1）石勇：蒙古尼前一段时间发挥不是很好，是什么原因呢……

杨威：好的，蒙古尼断球了。

石勇：是因为心态……

杨威：蒙古尼很拼啊。

石勇：他这名球员吧……

杨威：蒙古尼在上一场就很卖力。

石勇：很内向……

杨威：现在看这个角球。

这段解说记录来自天津卫视解说员石勇、杨威。二人几乎没有任何配合，石勇发起评价话题，若按照关联原则，杨威应去切合。整体上石勇侧重于对队员蒙古尼的评价，而杨威则关注比赛进程。

（二）语量不均，平衡失调

体育解说中对数量原则的违背导致的语用失误也经常发生。在交际时，双方的话语必须满际所需要的信息量，既不能不足，也不应冗余。而实际的解说中，常常是一个解说员在话语数量上明显大于对方。

（2）李小鹏：是的，滕海滨……

陈滢：滕海滨，嗯，就是还有像这一类优秀的运动员。他……

李小鹏：是的，他是04年奥运会的鞍马……

陈滢：鞍马冠军，对。

李小鹏：那么他的受伤离去也是，让我们少了一个夺金点吧。他……

陈滢：但是郭伟阳，其实郭伟阳和滕海滨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鞍马都强，都是全能，这也是他们能够入选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伦敦奥运会体操比赛中，专业解说陈滢被观众批评所说的话太多，抢了嘉宾的“风头”。陈滢的多次抢话及话语整体的不平衡性，使得整个解说过程中未很好地发挥嘉宾应有的作用，算作一种较大的语用失误。这与当时比赛局面明显有利于中国队，陈滢情绪激动也很有关系。

（三）复杂晦涩，造成费解

方式原则要求我们在交际中要将话语表达的清楚明了，避免晦涩歧义。由于解说的即时性，高度紧张的直播中有些解说员可能一时对说话人发出的较复杂的话题反应不过来，造成交际暂停或中断。

（3）姚明：联赛和国家队的关系就好像是经济和军队的关系。你说到底是军队带动经呢，还是国家的经济养军队？

于嘉：……（沉默很久）这是个深邃的问题。

这是第26届男篮亚锦赛中国男篮与巴林的比赛，央视解说于嘉介绍巴林联赛只有8支队，姚明本意在表达一个国家的篮球联赛与队伍后备力量的关系上，突然间将其与国家经济和军队关系类比在一起，这一问题问得于嘉一时发蒙，只好一句模糊带过。

（四）无意冒犯，致使尴尬

发起话题的一方无意中违背了礼貌原则中的得体准则、慷慨准则和赞誉准则，使对方丢掉面子，难以应答。没有做到“尽量让别人少吃亏，多受益”，“让自己少受益，多吃亏”、“少贬低、多赞誉别人”几点。

（4）王哲：石指导，这种情况在你是球员的时候是不是只有在梦里出现过？

石勇：……

例4出自天津卫视王哲和石勇的解说，石勇曾是一名天津队球员，如今面对自己效力过的队伍2：0领先国安队的比赛局面时，对王哲这句无意中带有贬低言外之意的一问问得十分尴尬，没有接话。

此外，对谦逊准则的违背则会在听者心中形成一种说话人自大、狂妄的负面印象，在会话尤其是体育解说这种公共平台上的话语交际中，更应注意对自己少赞誉，多贬低。

（5） 李元奎：我还做的很不够，也不知咱天津球迷的口味，还是石指了解啊，他比我强多了。

石勇：（大笑）哪里哪里，我不行。我就解说中超还行，英超还是李老的。

这两句对话看似平常，而若听话人心细则可能形成一种“中超我在行，李老可能在中超解说方面不如我”的言外之意，造成误解。

（五）意见分歧，不留“面子”

礼貌原则中的同情准则（Sympathy Maxim）是指，在双方的话语交际中，尽量减少双方的反感，增加双方的同情。一致准则（Agreement Maxim）指的是，尽量减少双方的分歧，多说些趋向一致的话语，这样才容易取得对方的理解，并有利于双方的沟通。

（6）童可欣：这球我们和日本队一起为日本队惋惜了一声。

洪刚：我没有为她可惜，不是“我们”。

日本队丢球后，童可欣运用了礼貌性的结语，而洪刚则针对“我们”二字反驳童的话，在细微字眼上表现出了分歧，显得非常不给面子。这也引起较长时间的话语空白。

四.结语

体育解说这种特殊的公共平台下的话语交际活动，由于其特殊的传媒性质，很容易造成很大争议和负面影响。本文结合Grice的合作原则以及Leech的礼貌原则，对体育解说中典型语用失误做了类型划分和相关原因分析，希图为进一步规范解说话语提出一点参考意见。

王苗，华中师范大学语言学系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