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富盛名”的中国书画收藏大家 庞元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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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称华裔画家收藏家王己千的藏品“富可敌国”，但王己千自己却说过“上海有一位收藏家庞莱臣，是全世界最大的中国书画收藏家，拥有书画名迹数千件”，自己也收藏过好些他的藏品。民国名人郑孝胥的说法稍微保守一点，称他“收藏甲于东南”。

庞元济（1864――1949），字莱臣，字虚斋，浙江吴兴人，庞氏家藏历代名人字画数以千计，有唐代张旭、怀素、颜真卿、陆柬之、陆彦远、孙过庭等名迹，有南北宋名家董源、巨然、马远、夏圭等，还有元四家、明四家、清四僧、扬州八怪、金陵八家、海上名家等。庞元济以收藏书画闻名，藏品精湛、名作荟萃，而收藏界也有“北张南庞”的说法，将其与北京的收藏大家张伯驹并称。

庞氏收藏字画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历代名头较齐，藏品丰富，基本上对前代各个时期的书画名家都有其代表作品的收藏，其中尤以吴门四家的作品最多最精彩。拿唐寅的作品来说，一般藏家能得到一幅唐作已属不易，但在庞氏藏品中，唐寅的人物、花鸟、山水、工笔、写意结合的作品应有尽有，洋洋大观。所以有人说，庞氏家藏好比一座大博物馆；二是庞氏藏品大多是精品，且都属真迹。上海博物馆曾出版一本古代扇面画册，其中有80多把成扇就源于庞元济，可见庞氏收藏之精，1999年纽约佳士得曾传出令人振奋的消息，北宋郭熙的《秋山行旅图》被王以千以143.25万美金收购，而这幅作品正是庞氏的藏品；三是庞氏有著录传世，曾著有《虚斋名画录》、《虚斋名画读录》传世，这些著录已成为当今研究古字画必不可少的工具书。有这样一个故事可以从侧面反映出庞元济的藏品的质量与珍贵程度：由于庞家字画数量多，故常聘外人来管理，张大壮就是其中一个，他入“虚斋”后，得以包揽无数唐、宋、元、明诸家真迹，心灵手追，勤学苦练，渐入堂奥，获其真谛，画艺大进，终成海派名家。

资产雄厚的爱宝实业家

庞元济出身富豪之家。庞氏以经营蚕丝发家，光绪年间便富甲一方。其父庞云是当时南浔地区家产过百万的头等巨富之一，与“红顶商人”胡雪岩交情不浅，又曾为左宗棠代购过军火。庞元济子承父业，在上海、江苏吴县、吴江、浙江绍兴、萧山都拥有米行、酱园、酒坊、药店、当铺、钱庄、房地产等许多产业。

清末民国年间，庞元济先后投资或创办了杭州世经缫丝厂、杭州通益公纱厂、上海龙章造纸厂、浔震电灯公司、浙江兴业银行、中国银行、浙江铁路公司等一大批各类近代企业，是江浙地区近代民族工业的开创者之一，堪称一位颇具经营头脑的实业家。

正因为有实业的支撑，庞元济和其他画家文人藏家不同，收藏一开始就有了雄厚的资财。清末民初朝代更迭，社会动荡，是中国社会发展剧烈变革的时期。收藏世家因遭兵乱而不能自守，纷纷抛售所藏，而上海当时就是一个主要的书画市场。庞元济有财力支撑，在不长的时间内就收集了大量名画，这也是一般收藏家难以复制的。

庞元济的收藏眼光也与其身处的文化氛围分不开，当时他和上海书画家交往频密，郑孝胥、张大千、吴湖帆、谢稚柳等都是他的座上客。有逸闻说他有一次与海上名画家在酒店饮宴时，眼尖的吴湖帆发现一落拓文人腋下挟画轴从檐下匆匆走过，遂急急追去，发现了久闻盛名的元人郑所南《兰花图》(号称“十七笔兰”)，当场用500银圆买下。庞元济看到后，才发现自己所藏的《兰花图》为赝品，于是力求吴湖帆割让。吴湖帆执拗不过，只好转让给他(如今此画流散到美国)。

当然，这个故事也许有虚构的成分，但庞元济全力搜求古画精品，“不惜重值罗而致之”的情况应该是没错的。

收藏得广泛认同 媲美博物馆

庞元济对收藏“宁慎毋滥”，十分挑剔，“披沙拣金，不过十之一二”。也因为反复筛选，虚斋藏品在质量都是有保证的，所以“虚斋”也成为了精品的代名词。《虚斋名画录》、《虚斋名画续录》资料翔实，到现在还是中国古代书画鉴定、考证以及作品研究重要资料。

而经过三十多年的积累，庞元济的收藏蔚为大观，其中包括唐代阎立本《锁谏图卷》、韩《呈马图卷》、王维《春溪捕鱼图卷》、宋代徽宗赵佶《雪江归棹图卷》、《双鹌图轴》、元代赵孟《秀石疏林图卷》、黄公望《富春大岭图》、倪瓒《渔庄秋露图轴》等在中国美术史上举足轻重的名画。他收藏的名画，主要记录在《虚斋名画录》和《虚斋名画续录》之中。

而对于自己收藏的名画，庞元济也很满意：“余自问生平无得意事，无胜人处，惟名迹之获，经余见虽属云烟过眼，而嗜痂成癖，所得在是，所胜似亦在是……因思古人所作，殚精竭虑，原冀流传后世，历久勿佚。”庞元济酷爱画作，对待书法则热情稍逊。近代著名词人、书法家朱孝臧在为《续录》作序也感叹：“君早编名书录，合成两美，毋俾临池家，独形觖望，不更美哉！”其实庞元济收藏过沈周、文徵明、祝允明、金农、奚冈等大量法书名迹，只是未被著录在册。

庞元济一生收藏历代名家书画有5000件之多，其中七百多幅精品记录在两部藏品目录(《虚斋名画录》和《虚斋名画续录》)之中。上迄唐代，下到清代，多为历代收藏大家旧物，又有《三希堂》、《石渠宝笈》乃至宣和、政和时代的宫中之物。此外，庞元济还收藏铜器、瓷器、玉器、古砂器、鼻烟壶、碑刻和文房器具等。据《南浔志》(周庆云编)记载，庞元济收藏名人书写碑刻有：苏轼手书的《赤壁赋碑》和元赵孟手书的《湖州妙严寺记》。他还收藏了清初著名紫砂制壶大师陈鸿寿的紫砂壶。据悉，他收藏的鼻烟壶，琳琅满目，件件精品，亦堪称收藏界之“一绝”。怪不得有人观看了他的收藏后感叹可以媲美博物馆。

藏品流失 郑振铎列清单“非要不可”

当然，这位名重一时的藏家最终也难逃藏品流散的命运。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上海于11月沦陷，进入“孤岛”时期。江南藏家难以维系，纷纷出售旧藏古物，庞元济也不例外。其所藏名画在生前就已经开始陆续流散，有一部分藏品被卖到美国，还有一部分由外甥张静江等人出售到海外。

庞元济在去世前，将所余书画归为三份，分给嗣子庞秉礼及两个孙子庞增和、庞增祥。上海解放后，庞家成为政府征集收藏的重要对象。1951年，谢稚柳受徐森玉之命，从庞秉礼处连续征购了两批书画。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郑振铎在写给上海文管会负责人徐森玉信中有：“庞氏画，我局在第二批单中，又挑选了23件，兹将目录附上：‘非要不可’单中。”

随后，庞增和也两次向南京博物院、苏州博物馆捐赠了书画文物。如今，庞元济的藏品国内多存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南京博物院、苏州博物馆等处，国外则主要藏于美国弗利尔美术馆、底特律美术馆、纳尔逊・艾京斯美术馆、克里夫兰美术馆等各大公私收藏机构。

“虚斋”之最：拍出近1.37亿

据悉，庞元济从小喜欢研习字画和碑帖，未及成年，就喜欢购置清乾隆时人手迹刻意临摹。他自称是“嗜画入骨”、“嗜痂成癖”。因此，庞元济鉴赏印鉴也众多，如“虚斋”、“虚斋鉴藏”、“虚斋珍赏”等，均由著名篆刻家赵叔孺、王大、胡、吴昌硕、汤临泽等所刻。而今，“虚斋”的收藏鉴章已成为识别书画真伪的标志之一。民国时期，虚斋鉴藏印记就是书画身价的标志。据悉当年就有日本文人慕名求盖印记，被庞元济婉言拒辞。眼下拍卖会上，凡经庞氏虚斋收藏过的书画，身价明显高出一筹。这与当年庞虚斋精益求精之收藏理念是分不开的。

近几年来，全国几大著名拍卖公司的古代书画作品专场上，几乎场场都有庞氏的收藏品，且成交价呈成倍攀升中。今年6月5日北京保利5周年春季拍卖会上，一幅从美国回流的庞元济旧藏――湖州籍元代画家王蒙《秋山萧寺图》以1.3664亿元价格成交，创造了庞氏收藏拍卖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