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最后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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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相爱，彼此索取。

谈恋爱的时候，她跟男人要一栋房子。她说咱们得有一栋房子，最好是两层的小楼。门前最好能有一块空地，我们可以种葡萄树。房前最好能有一棵大树，夏天我们可以在树下摆一张藤椅。院子里最好有一个游泳池……能办到吗？男人说没问题，昨天我刚刚交了房钱。然后男人带她去看他们的新房。的确，那是一栋房子，不过只有两间。天花板裂开巨大的缝隙，空中挂满蛛网。女人说你想拿这样的房子向我求婚？男人说是这样。她一边说不行不行，一边却动手和男人一起清扫他们的家。那栋房子花掉了男人的所有积蓄。

婚后有一段日子，她跟男人要一件蜡染长裙。她说我得有一件蜡染长裙，最好是正宗的手工蜡染和手工缝制。要藏蓝色的，上面得有白色的碎花，裙摆要垂到脚踝，你知道，我的小腿不漂亮。要正宗的云南货，你别拿一件假冒的回来糊弄我。男人说为什么一定要蜡染长裙？她说办公室的姐妹都有，才一千多块钱，能办到吗？男人说没问题，明天我就去买。第二天，男人真带回一件长裙，却是仿蜡染的，不是纯手工的，裙摆也没有垂到脚踝。男人把长裙递给女人，说，三百多块钱呢。女人冲男人翻起白眼，不满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却急不可待地在镜子前面换上长裙。长裙花掉男人一个月的工资，对他们来说，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她不停地跟男人要这要那，乐此不疲。男人总是满口答应，却从来没有真正做到位。甚至，她跟男人要一辆汽车，男人都敢拍着胸脯答应，然后第二天，买回一辆两块钱的塑料玩具车。尽管如此，她仍然很满足。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事实上，她也是认真的――她认真地向男人索取，让男人感觉到自己的责任。

后来，男人得了很严重的病，只能在床上度过后半生。男人整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痛苦不堪。于是她再一次向男人提出要求，她说，你给我折纸船吧。要带帆的那种。要用天蓝色的纸。要给每只船起名字。要折够五只……能办到吗？男人说没问题。她说还有一个要求，你要天天折五只，一直折下去。男人说这也不难。她说，我是说，我要你一直折下去，折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以前，我跟你要的那些东西，你都可以敷衍我，但这次，绝对不可以……男人笑了，说，没问题。

两个人走到一起，有了戒指，有了房子，有了子女，有了责任，彼此相爱，彼此索取。而爱到深处，爱到最后，他们向彼此索取的，不过是彼此。幸福来临时是这样，灾难来临时，也是这样。

（责编 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