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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适合做教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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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老师,我能跟您聊一会儿吗?”一位眼眶红红的年轻女教师来到我面前。

“叶子媚。”我微笑地望着跟我女儿一般大小的女孩。她是2010年招聘教师时,以优异成绩过五关斩六将,才留在我们学校做数学教师的。她可能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有心事吗?”“我想改行。”她嘟哝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看她的样子不是在开玩笑,我拉着她的手说:“走吧,到工作室去坐坐吧。”

走进教师心理工作室,我烧水、沏茶。她静静坐在沙发上,很努力,很努力地想把泪水控制住。我递给她一杯茶,我看出她的内心世界在挣扎、在纠结。

“从小,爸妈为我选择幼儿园、小学、中学,选择我的兴趣和爱好。高考时,他们说女孩子读师范,毕业了好找工作。我能留在实验中学当教师,别人都羡慕我,可我却一点儿成功的感觉都没有,因为那只是爸妈的期望。”说到这儿,压抑多年的委屈,随着她的泪水流了出来。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用目光告诉她,我在倾听。

“我不能永远活在他们的期待之中,我要去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她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透出一丝执拗。

她的情绪中夹带着对父母的抗拒,我试着寻找帮她理顺这其中纠结的办法。

“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开始我也想做得尽善尽美。年级主任让我当班主任和带两个班的数学课,我觉得这不算什么难事。没料想当班主任并不如我想象得那么容易。一个学期快过一半了,班上同学就是不听我的话,我让他们往东,他们偏要往西。我一到晚上就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是班上学生扯我头发。搞得我一站在教室门口脚肚子就打颤。数学本来是我的专业,偏偏一到考试,我的班级成绩最差。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我根本就不适合当教师,都是爸着我走上这个岗位的。”

“你能不能跟我说些具体事件?”

“我上课时总有那么几个调皮的孩子在捣乱,我越管他们越起劲。他们一搅和,本来备好的课全乱套了。有的同学更过分,当着我的面跑到教室外面去玩。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老师。”

一个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女孩,承担一个班的班主任工作和两个班的教学任务,的确是一份重担,在工作中难免顾此失彼。实际工作不如她想象得那么简单,遇到挫折没有正确的引导。自信心受挫之后,就开始否定自己,怀疑职业的选择是否正确。

她对自己的否定情绪,源于学生对她不接纳。我走访了她教的班级,学生反映叶子媚上课声音太小,坐在后面的同学几乎听不到。课余时间我陪她跟学生聊天,增进与学生的了解,她不再胆怯,上课的声音也洪亮起来。

第二学期没安排她当班主任,只教一个班的数学,她却变得沉默寡言了。原来她教的班级每次考试成绩仍是年级的“尾巴”,有些老师表露出不愿与她搭档的情绪。

有一天清晨,她站在我面前说:“凌子老师,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打算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我吃惊地望着她。“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看来我不适合当老师,这是个残酷的事实。”说着泪水成串地落了下来。“说说这个‘事实’有多残酷?”我把纸巾递给她说。“我当班主任一个学期不到就被撤了,等于是宣告失败;教数学本是我的专业,可学生的成绩就是上不去,又以失败告终。我现在既不敢面对同事,也不敢面对学生。学校要安排我下学期教历史,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学数学专业都教不好数学,怎么可能教得好历史呢?那还不如主动辞职。”

此刻,若给她灌输不要辞职的道理,她定会产生排斥情绪。我说,“我刚做教师那会儿,也有过跟你一样的念头。”“真的吗?”我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她眼里又充满疑惑。

“没有人天生就会做什么。我当教师的第一天,还没开始讲课,几个调皮的学生就打打闹闹,班干部大声喊‘安静’,其他同学却故意起哄。我得不到学生的尊重,心里说不出的委屈。正要把书一扔,跑出教室时,教室里突然一下子安静了。我还以为是自己愤怒的表情唬住了学生,抬头一看,教室门口站了一位年过半百的女教师,用一股慈祥而又不失威严的目光扫描教室的每个角落,被她扫射过的地方一片寂静。我不得不钦佩这位老师的威信,她能做到的,为什么我不能做到呢?就算改行,我也要把教师做到这份上。就这样我留在教师岗位,直到今天。”

“您每次进教室,学生一片雀跃,我好羡慕;同事一谈到您都非常敬重,我钦佩不已。我也努力过,可一次又一次失败。”她垂下眼帘,内心充满矛盾,“辞职对我来说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我还年轻,总不能活在失败的阴影之中吧。”

她的状态若是继续留在教学第一线,只会加重她的排斥情绪,我给她提了个建议,做一段时间的教辅工作。就这样,叶子媚到教导处做了教辅人员。尽管工作琐碎、繁杂,她却能把工作做得有条不紊,失败的阴影从她的脸上渐渐消褪。这位年轻的女教师能否从挫折中走出来,重新回到教学第一线,除了她自己的努力,还需要学校领导的关怀和同事对她的关心。

(作者单位:湖北省武汉市光谷实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