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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碱滩上的红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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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湖河口那地方,北有乌拉山和乌拉特草原,南有黄河和库布齐沙漠,这么丰富的地理形态集中在一处,真可以说是山川形胜了。在黄河与草原之间,还有一个长条形的白花花的盐碱滩,盐碱滩上生长着一蓬蓬、一片片的红柳和竹棘,红柳和竹棘包围着一个叫三湖村的小村落,小村很不起眼儿,大都是内蒙古常见的那种小趴趴屋,屋墙和地面的颜色一样灰灰黄黄的,有时走到跟前都发现不了居然有户人家。就这么个小村里,半个多世纪前就有了一个国家的单位,它就是三湖河口水文站。

黄河水文的北极

三湖河口水文站位于黄河“几”字形左上角的横起头,是黄河上的水文站中地理坐标纬度最高的水文站,堪称黄河水文的北极。“北极”这个名词给人带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寒冷,三湖河口也不会例外,黄河上除了高海拔的河源区那些水文站之外,最冷莫过于三湖河口水文站了。这个站是各种凌情现象的首发和重点河段,年均封冻天数100多天,每年11月到翌年3月都是黄河的封冻期,河冰多为七八分米厚,最厚时可达一米以上。凌汛期间测流时,三湖河口水文站要在冰上打冰孔,要在流凌中驾测船,有时流冰太大无法启用测船,还要人在一块块巨大的流冰上跳来跳去地施测,那更是一个集技艺、胆量和运气于一体的危险系数极高的活儿,稍有失误就可能发生惨剧。

寒冷,除了给三湖河口水文站的工作赋予了重体力、高危险的色彩之外,还带来另一个大的艰险――冰河漫滩。近年来,由于上游来水量小、水土流失等原因,黄河内蒙古巴彦淖尔盟河段河道淤积严重,包括三湖河口的部分河段均呈悬河之势,时常发生漫滩,尤其是冰河漫滩,给水文测验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1995年春开河时节,三湖河口发生漫滩,带着流冰的河水一直漫到大堤。那天早晨,站长曹大成带着易其海、赵小五等同志去观测房工作,一上大堤,众人都愣住了,从堤脚直到河的对岸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高大的缆道钢塔、观测房,以及红柳、竹棘的枝梢露在河面上。

曹大成等人只好返回站上,穿上皮裤,准备趟水去观测房,由于水已漫了多时,水面上已结了几厘米厚的冰,他们又专门带了一把铁耙子,由经验最丰富的赵小五拿上在前面砸冰开路,他们跟在后面趟着齐腰深的冰水朝观测房前进。一层薄薄的皮裤子本来就隔不住冰水的严寒,在前头砸冰的赵小五皮裤又被冰碴儿割破了,冰水灌进皮裤内,不大会儿又结成了冰,冻得赵小五刺骨钻心地疼,但他一声没吭,他知道,后面跟着自己的同志们那滋味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知道,自己不坚持,今天的测流就无法进行。那天,他们抵达300多米远的观测房,就用了一个多小时,全部测完则足足用了半天时间。回到站上,赵小五就钻进被窝,暖了一下午也没暖过来。

黄河水文的这个北极啊,其实是一个苦极!

与“三”结缘的小站

了解了三湖河口水文站的历史就会发现,这个小站似乎与“三”字很有缘:它的断面一共迁移过三次,它的站房也正好搬过三次,且不说它的名字里还有个“三”字。据记载,成立于1950年的三湖河口水文站,1951年将最初的断面下迁了760米;1979年又再度将断面迁移,这次是上迁了55米;到了2001年,由于原断面离一座新建的浮桥太近,所处的河势又太复杂,就又往下游迁了220米,这是该水文断面的第三次迁移。

再说说它的三次站房搬迁。今天的三湖河口水文站,屹立在三湖村西头,紧靠通向杭锦旗的公路,一个铁艺围栏小院,院里硬化的地面整洁如新,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座欧式风格的白色二层小楼。小楼上下共12间,有办公室、会议室、资料室、娱乐室、宿舍、洗手间等等,办公室里有两台电脑,娱乐室里有一台29彩电,会议室里有一个椭圆形会议桌和配套的椅子,可容20余人开会,洗手间里有水冲式便池,小楼还用上了自烧的暖气。楼的后面,还建有专门的车库和锅炉房……这些,对于一个地处荒漠小村的6人小站来说,算是奢华的了。的确,三湖河口水文站是黄委宁蒙水文水资源局成立以来投资改造的第一个站,自从2004年改造工程开工以后,宁蒙局几位局长都多次前来检查督促建设情况,黄委水文局副局长王健也曾亲临现场检查指导,新站房是2004年11月底建成并投入使用的,目前是宁蒙测区生活条件最好的样板站。

据陪同采访的宁蒙局办公室主任、曾在三湖河口水文站当过站长的曹大成介绍,现在的三湖河口水文站已是第三次搬迁了。他和现任站长路秉慧一起领着我朝东南方向的村子中间走去,去看这次搬迁前的站房。原站房离新站房大约有200米,虽然不是太远,但一是处于低矮、杂乱的民房包围之中,二是由于小村缺乏统一规划和管理,村路左弯右拐又坑洼不平,如遇阴雨天更难出行,给水文站每天去河边工作,特别是汛期紧急时迅速迎战洪水带来很大不便,据曹大成主任说,其实这才是要搬迁站房的首要原因。原站房也有一个小院子,前后三排十几间红砖平房已经闲置,院内荒草萋萋。很难想象,就这么个萧条的小院,曾住过三湖河口水文站的5户职工家属!

“这是第二次搬迁的站房,好像是建于1987年,当时也在村边,后来村民不断建房,就把这处站房围在了村子当中。第一次搬迁的站房还在东面,我们可以再去看看。”说着,曹、路二人又领着我继续朝村子的深处走。路过一处低矮的平房,曹主任说三湖河口水文站一位老职工王憨绪就住在这里,我们便走了进去。只见精神矍烁的王憨绪老人正在打扫羊圈,闻听我们到来,马上放下手中的活儿把我们让到堂屋。交谈得知,王老今年76岁,1953年一参加工作就在三湖河口水文站,一口气干了31年,1984年调到甘肃的玛曲水文站,几年后退休回来,上级单位在包头给他分了一套房子,他也给了儿子,自己一直与老伴儿住在这里,现在老两口喂了一头驴,一头猪,9只羊,加上每月900多元的退休工资,生活还算过得去。说起从前在三湖河口水文站的日子,性格开朗的王老谈笑风生,打冰孔、跳冰块、趟冰河,这些常人难以承受的艰苦和危险,在他的嘴里就像是玩游戏般轻松。讲到我们要去从前的老站房看看,王老主动提出带我们去。出王老家往东几十米就到了老站房,是一溜5间土坯房,门前是一个荒芜的小院儿,由于久无人住,几蓬红柳已经长了一人多高。王老说这是上世纪70年代初第一次搬迁时盖的站房,再早时的站房在这南面,不过早已没有了。

无论断面还是站房,每一次搬迁都有搬迁的道理,每一次搬迁都是一次进步。

短信时代的爱情

三湖河口水文站的职工年龄结构很年轻,路站长44岁,赵小五38岁,黄震江31岁,其余三位都在24岁以下。在二楼温暖明亮的会议室里,我见到了这些年轻的职工,其中24岁的高静静因为名字像个女孩子,人又长得异常英俊,我不由问他找着对象没有,小高脸一红,如实交代已经找好了,姑娘也是水文职工,现在巴彦高勒蒸发站工作,他们是在2003年刚参加工作时的培训班上认识的。培训班只有半个月,那位姑娘就走进了小高的心中,不过在培训期间小高并没有向她表白,然后就各奔东西了,两人的单位相距近300公里。

“当时没有表白,后来又是怎么牵扯到一起的呢?”曹主任笑着问。

“短信啊!给她发短信表白!”小高认真的口气,使大家哄地笑了起来。

“真的,”小高仍一本正经地说:“通过短信明确了关系以后,为了巩固,我还天天给她发短信,现在是彻底巩固啦!”众人又是一片爆笑。

23岁的张瑞峰也坦然承认有了女朋友,对方在包头市工作,由于相距也有百余公里,两人见面次数也不多。“我们也主要是通过手机短信联络感情的。”小张最后的补充又激起一阵笑声。

短信时代的爱情!这种充满现代科技色彩的爱情故事,在我们偏僻闭塞的基层水文站也上演了真实版!

曹主任这时感叹了一声:“可惜我们那时没有手机……”

原来,曹大成1994年从巴彦高勒水文站调来三湖河口之前也曾有一个女朋友,由于是从一个离县城近、条件较好的站调到远离县城各方面条件都差得多的站,女友不同意他的调动,但曹大成坚持服从组织分配,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跟女友解释,就匆匆地赶到了三湖河口。女友也就彻底与他分了手。如果那时有手机,可以保持与女方的密切联系,曹大成也许能够说服对方呢。然而,这只是如果……他终究没能像短信时代的高静静、张瑞峰们那么幸运。

荆棘丛生的小路

从生活上说,如今的三湖河口水文站的确是很好的了,但是工作条件还不行,从三湖河口水文站的站房到河边观测房的直线距离有300多米,还没有修建观测路,每次去河边都要穿过一片长满红柳和竹棘的盐碱滩。

我特意跟着曹主任、路站长等人在这条荆棘丛生的小路上走了个来回,说是路,因为林太密,草太深,碱太厚,至今还是一条无形的通道,作为路的惟一标准就是通过时尽可能少地被红柳、竹棘的枝条挂着、扫着。盐碱滩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土地,想让长的东西连存活都存活不了,没想让长的东西却发了疯似的长,这片红柳、竹棘直窜得有一人多高!“冬天还好一点,夏天枝叶茂密时,晚上一个人去河边看水位,磕磕绊绊地走在里面,有个风吹草动真让人害怕,何况这片荒漠上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关于狼的传说,北面不远有座山,名字就叫狼山呢!”赵小五在前面一边拨着枝条开路一边说。

就是这条荆棘丛生的小路,三湖河口几代水文人已经走了50多年!

“往后还会走多少年呢?什么时候会修一条观测路?”我不禁问道。

“有这个打算,但因为修建新站房刚刚花了很多钱,暂时没有经济力量了,稍晚一晚,不会太久的!”曹主任肯定地回答道。

我的心里就又涌起了期盼。

每在一个水文站采访之后,我心里都会涌起某种期盼。这一次我的期盼是:三湖河口水文站早日有一条观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