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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国真情:留学生把英国老人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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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留学英国的宋扬住进了英国孤寡老人翰思的家里。8年多朝夕相处,这对异国老少建立了跨越国界的深厚亲情。2007年6月,研究生毕业的宋扬决定回国工作。宋扬不忍心丢下生活不能自理的翰思,热爱中国的翰思也想跟着宋扬到中国定居。于是,在家人的支持下,宋扬带翰思回到中国。可是,70多岁的翰思能适应中国的生活吗?

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帮又相助

宋扬今年30岁,出生于河南郑州一个干部家庭。1999年高中毕业后,他考入英国伦敦泰晤士谷大学。

入学报到后,宋扬和其他三个中国留学生一起包租了伦敦东郊的一间房子,安顿下来。

到校的第三天中午放学,宋扬乘地铁回家。出站时,他发现前面一位步履蹒跚的老汉掉了一小袋糖果,宋扬赶紧捡起来递给老人。老人很感动,对眼前这个憨厚朴实的中国小伙子产生了兴趣,硬要拉着宋扬坐下来聊聊。

宋扬发现老人手腕上的电子手表慢了整整一小时,就帮老人调好时间。为了表示感谢,老人坚持要给宋扬当向导,领着宋扬游了一下午伦敦。

晚上,老人非要宋扬到他家做客。宋扬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跟着老人去了西郊布兰特福得小区。老人的家让宋扬“大开眼界”:50多平方米的家只有他一人,家具上布满灰尘,暖气管时好时坏,房间里弥漫着霉变气味。

见老人洗锅做饭,宋扬马上接过活儿。不一会儿,一盘沙拉、一锅炖鸡肉就做好了。一老一少两人边吃边聊,这个平时孤寂的家终于有了生气……

老人告诉宋扬,他叫翰思,英国皇家歌剧院的工程师,1998年退休,一直独自生活,没有亲人,凑合过日子。不久前惨遭入室抢劫,劫匪抢走了1000多英镑,还打伤了他。说着,老人流泪了。宋扬安慰老人说:翰思先生,我们一见如故,用中国的话说叫缘分,你放心,我会常来看你的……晚上11点,宋扬才离开翰思的家。

宋扬刚回到宿舍,翰思就打电话过来,问他是否安全到家。翰思的惦记,让在异国他乡求学的宋扬很感动。

第二天上完课,宋扬打电话向翰思问好。翰思说:“你租房每周要花50英镑的房租,不如到我这里来住,房间又大。我不收你房租,你来照顾我,其他生活费用我们实行从制。”宋扬想了一下答应了。当天下午,宋扬就去翰思家打扫卫生,门窗家具全部弄得干干净净,屋里顿时鲜亮起来。宋扬又买回阀门修好暖气管。看着焕然一新的家,老人紧紧握住宋扬的手说:“你照顾我,我照顾你,就有了家的气息。”

很快,翰思租车来到宋扬的宿舍,拉上他的行李接他过去。临走时,老人对其他中国留学生说:“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他的。”

宋扬用课余时间在住所附近的麦当劳餐厅谋了一份工作,每天夜里去上班。

每天早上,宋扬7点起床做好早餐,再叫翰思起床一起共进早餐。中午放学后,顺便买菜回来,烧上两个中国菜,做一锅炸酱面。翰思感觉幸福得不行:“宋,你做的饭比那些中餐馆的饭好吃多了!”晚上,宋扬陪老人散散步,回到家,烧好温水端到老人跟前帮他洗脚,然后再骑车去上班。

有一次,宋扬半夜下班回家,发现老人穿着睡衣靠在门口等他回来,宋扬赶紧撂下自行车扶老人。原来,自从被抢劫后,老人心里留下了阴影,总是害怕再遭不测,连看电视也战战兢兢的。听老人这样说,宋扬感到内疚:“以后我再也不上夜班了!”宋扬因此将上班时间改到下午。

宋扬第一年的工资收入折合7万元人民币,第二年上升到10万元。工资高了,宋扬再去超市买菜便不再向翰思要钱了。原来两人的AA制被宋扬的“大包干”所取代。

宋扬来到翰思家的第二年,翰思双眼白内障增生严重,左侧股骨头出现坏死,生活自理都有问题。

长期孤独,使翰思对生活失去了信心,酗酒成性,时常在酒馆醉倒,一些酒友趁机让他多付账,眼睛不好使的翰思经常当了冤大头。宋扬得知后,就找这些常欺负翰思的人去说理,警告这些人:“再欺负翰思,就你们!”此后,再没人敢欺负翰思。

为使翰思戒除酒瘾,宋扬还去医院弄来药方,配了特制的“饮料红酒”,让他酒瘾来时喝两口。慢慢地,翰思终于戒了酒,生活质量慢慢提高了。

翰思总是对宋扬说:“感谢上帝,感谢仁慈的上帝让你来到我的身边。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该怎么办啊?”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亲情暖人心

2001年6月,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家的宋扬接到奶奶的电话,要他假期回去。宋扬从小就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和奶奶的感情非常好。一听说奶奶想他了,立即归心似箭。宋扬安排了一位同学照顾翰思,自己买好了机票要回中国去。可头天晚上,宋扬听到了翰思睡梦中说:“宋啊,是不是我连累了你……这次回去就不再来吗?”

见翰思这样合不得自己,宋扬很感动。宋扬内心很清楚,不单是老人舍不得他离开,他也舍不得离开老人。宋扬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对老人慈祥的关爱非常敏感。虽然翰思身体不好,不能自理,不能为宋扬做很多具体的事情,但在这朝夕相处的两年里,宋扬从每天自己出门前老人的反复叮咛,从老人时时对他学习情况的询问里,真切地感受到老人发自内心的关爱。远离祖国、远离亲人的宋扬非常庆幸遇到了翰思,是翰思让他在这个遥远的国度里有了一个家,有了亲人般的牵挂。虽然自己只是离开一个多月,但生活不能自理的翰思怎么办啊?再说,万一翰思再酗酒醉倒街头怎么办?万一再被打劫怎么办?

左思右想,宋扬决定暂不回国,等老人的身体基本康复再说。宋扬把自己的顾虑告诉奶奶,奶奶一听就让宋扬利用假期赶紧陪翰思治病。爸爸妈妈也告诉宋扬要懂得感恩,翰思给了宋扬一个家,这是多少金钱也买不到的,要懂得知恩图报。得到家里人的支持,第二天,宋扬就把机票退了。

接着,宋扬带翰思到医院做白内障切除手术。他得抓紧时间让翰思在这个假期里基本康复。翰思住院期间,宋扬全程陪护。出院后,宋扬把照顾翰思吃喝拉撒的担子全部担起来。经过宋扬的精心照顾,翰思基本恢复健康了。

为了回报宋扬,翰思常常充当宋扬的“通讯员”,经常乘地铁到图书馆为忙碌的宋扬查资料,准备论文材料。

翰思总是把宋扬当成上帝的恩赐。他非常想去宋扬的祖国看看,想知道中国是怎么培养出宋扬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宋扬知道翰思想去中国的心愿后非常高兴,决定帮助翰思实现这个心愿。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2001年7月的一天,宋扬骑车购物回家的路上,一辆大卡车突然从他后边冲过来,把宋扬撞飞到3米开外的路边,宋扬当场昏迷过去。所幸肇事司机马上把他送到医院。翰思闻讯,当即拦出租车赶到医院。听医生说病人还没有醒过来,他号啕大哭起来:“好人怎么也要遭此厄运啊……”

虽然撞掉了三颗门牙,但大命还是保下来了。宋扬清醒后,得知交通监察部门判肇事司机负全部责任,赔偿受害方1万英镑。可肇事方却认为宋扬也有责任,只愿意赔偿50%。孤独无助的宋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己受伤躺倒在医院里,远离亲人,谁去帮自己讨说法、打官司呢?

翰思感受到宋扬的焦虑,他安慰宋扬:“宋,你好好养伤,我来替你打这场官司。英国是法治国家,我们一定会赢的。我们是一家人,相信我!”翰思帮宋扬办了出院手续后,就开始为宋扬请律师、跑法院……不久,官司便有了结果:宋扬胜诉,获得1万英镑的赔偿金。

宋扬出院后,要新植三颗门牙。翰思对宋扬说:“门面,门面,门牙就是人的门面,你一定要用最好的材料。”宋扬感激地点了点头。宋扬植了最好的德国烤瓷牙,每颗3000多元人民币,翰思抢先付了全部费用。

这次车祸,翰思让宋扬深切地体会到了浓浓的亲情。

2002年7月,宋扬办好一切手续,带着翰思从伦敦出发,11个小时后飞到了上海虹桥机场。踏上中国的土地,翰思非常激动。终于到中国了,他要好好研究,要弄明白,为什么中国能培养出宋扬这样的孩子。

宋扬带着翰思,上海、深圳、河南转了一圈。

旅行中,翰思视力又出现问题,几乎失明。宋扬赶紧领着他到郑州人民医院做了第二次白内障切除手术。住院期间,翰思了解到医院里有个11岁的男孩是白血病患者,男孩家里很穷,看不起病,报纸发动全社会捐款30万元,解决了问题。翰思很感动,说:“中国人,好!”

宋扬带翰思去洛阳玩,翰思不慎把装有护照和银行卡的手包落在出租车上。下车走了一大段路后,翰思才发现包儿丢车上了。正当他们着急时,司机追了上来把包还给他们。

在回伦敦的飞机上,翰思激动地对宋扬说:“宋,我找到答案了,我找到答案了!我爱你,也爱中国。我希望多和中国人交往,希望能为中国人出力,你一定要让我为中国人出力!”

在翰思多次说出“你一定要让我为中国人出力”后,宋扬真的让翰思出力了。翰思的家离希斯罗机场只有30分钟的车程,不少去英国访问的河南人都通过宋扬去翰思家里落脚,全部免费。有中国人来到机场时,翰思总会很快租车到机场接送。见到中国客人时,翰思总是反复说那句学了很久才学会的汉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就这样,翰思的家成了很多中国人到伦敦活动的中转站。

是亲人就不分离,

回咱中国家

从此,翰思每年都急切地等待着假期到来,因为他要和宋扬一起回中国。不知什么时候,翰思已经把“去中国”说成“回中国”了。中国人浓浓的人情味给翰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宋扬全家人都把翰思当成了家庭的一员,这个温暖的大家庭和翰思以前孤寂的独居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2004年,第三次来中国之后,翰思产生了在中国生活的念头,可他担心连累宋扬,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宋扬大学毕业后,顺利考入本校研究生院学习。

2005年冬天,翰思的左侧股骨头坏死严重影响行走,他不得不去医院做股骨头置换手术。整整一个月,翰思卧床不起,宋扬一直在他跟前端屎端尿地伺候。一次,看着宋扬忙里忙外地清理被自己弄脏的床单,翰思羞愧难当,半天进出一句话:“谢谢你,中国亲人!”

2007年6月,宋扬研究生毕业,准备回中国工作。

翰思老泪纵横地拉住宋扬,终于把多年的心愿说出来了:“我不想和你分开,我要跟你到中国一起生活,生活费用我自己的退休金支付……”其实,宋扬早就看出了老人向往中国的心思,于是他安慰老人:“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生活费用不是问题,你不用操心,我管得起饭,我们早就是一家人啦,不会分开的……”

6月底,宋扬找到一个可靠的中国留学生照顾翰思,自己回郑州联系工作,并把翰思想跟他来郑州定居的想法告诉父母。宋扬的父母说:“你一个人在国外八年多,我们一直担心。幸好翰思给了你一个家,不然我们的头发要白好多啊!最近几个月我们一直考虑:你回国了,翰思怎么办?现在,翰思愿意来中国,那最好不过了。你放心,翰思来了就是咱家的人,我们都会好好待他。我们会像翰思在英国给你一个真正的家一样,在中国给他一个真正的家。”

一个多月后,宋扬解决了工作问题,就立即飞去伦敦接翰思。一下飞机,宋扬照例把翰思推到卫生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套新的内衣和外裤,换下翰思自己也不知何时被拉下的大小便弄得一塌糊涂的旧衣裤。其实,早从2004年起,翰思来中国旅行时,宋扬就总是事先准备好了轮椅和另一套衣裤。老人股骨头坏死,活动不便,更重要的是体质差,“感觉麻木”,一连10多小时的飞行,往往不知何时大小便就流出来了。

为了方便翰思,宋扬全家商量后,又购买了一套200平方米的新房子,一间朝阳的25平方米的大房间给了翰思。宋扬已经退休的爸爸妈妈都成了翰思的好朋友,翰思在伦敦时接待过的郑州官员、生意人、学者都来看望翰思。翰思总是对大家说:“这个家好!”

宋扬每天都要上班,伺候翰思的事情就自然而然地落在退休的爸爸妈妈身上。翰思不知道怎么称呼宋扬的父母,见宋扬回家老是喊爸爸妈妈,他也跟着喊爸爸妈妈,搞得比翰思还小10多岁的“爸爸妈妈”非常尴尬。也许是亲情越来越浓,尽管“爸爸妈妈”多次纠正,可已经77岁的“儿子”仍改不了口。

翰思还是与宋扬感情最深。宋扬下班晚到家几分钟,翰思就敏感地打电话询问。

一次外出吃饭,全家人分乘两辆车出去。宋扬和翰思分别在两辆车上。半路上,翰思非要换到宋扬那一辆车不可,搞得大家哭笑不得。

2009年春节,翰思的右侧股骨头坏死严重,走路成了问题,必须做置换手术。宋扬把翰思安排到郑州市骨科医院进行手术。考虑到翰思已是79岁的老人,医生建议置换使用期10年的金属关节。可宋扬坚持要多花两倍价钱,置换世界最好的、使用期为20年的德国进性金属关节。

手术非常成功,翰思被转移到了病房护理。宋扬的爸爸妈妈给翰思送来热腾腾的饺子。翰思一看见他们,就高兴得“爸爸妈妈”地叫了起来,医生护士觉得滑稽,都忍不住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