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的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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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后来妈妈又为我做了许多漂亮的衣裳，那条彩格呢连衣裙始终是我的至爱之一。

灾难重重的20世纪30年代，在我们定居的俄克拉荷马州锅柄状地区的社区中，人人都处境艰难。但是我妈妈安排妥贴，使我们这些孩子从未感到困苦。我们吃肉汁和土豆或者玉米粉面包和牛奶。有时我们还有蔬菜吃，那是妈妈在她的菜园里种的―有青豆、豇豆、红色甜菜和做泡菜用的黄瓜。如果不受暴风雨打击，我们还可以收获沙岗李子，让妈妈做成美味的李子酱。

谈到穿衣，我们5姐妹各有两三件连衣裙。大多数是表姐们穿小了的裙子由妈妈按我们身材改制的。我们最喜欢的是妈妈用她那架胜家牌踏板缝纫机为我们缝制的裙子。那些裙子是她特意为我们买布做的，穿着特别合身。每逢圣诞节，我就盼着能穿上妈妈做的新衣到学校去看节目。

到我10岁那年，在我们那所只有两间教室的乡间小学，大家通过抽名字来确定与谁交换圣诞礼物。我抽到了海伦的名字。海伦是新来的女孩，她家住的是别人离弃的房子。她家与我家不一样，没有牛，没有鸡，更没有带风车的菜园，她也没有妈妈为她缝衣。

海伦天天上学都是穿着同一件褐色连衣裙，星期天到校舍做礼拜还是穿着它。有些邻居私下议论说，海伦的父亲是个无能的人，还嗜酒如命。有的家长甚至不让子女与海伦交往。我妈却总是说：“只要海伦高兴什么时间来玩都可以。她很乖，又懂礼貌，还总是帮洗碗碟。”

海伦放学后和我们一道来家时，她总是为吃到我妈妈烧的好饭菜而开心。她喜欢将我家里自制的面包蘸上肉卤，然后就像品尝山珍海味一样细嚼慢咽。

12月的一天，我对妈妈说：“缝条连衣裙给海伦过圣诞节好吗？”妈妈表示同意，但从她的表情中我可以看出，她没有额外的钱买布了。她早已为我和我的姐妹们买了布，我们的新衣差不多已经缝好了，只剩下扣子还没钉上。

我坚持说：“肯定会找出办法来的。”我乐于相信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有时我还会梦见牧场的彩虹指引我发现一罐黄金，或是爸爸在我们住的地方发现了石油。

妈妈拥抱着我说：“我多么希望能想出个办法来。”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向上帝祷告说：“请保佑海伦得到一件新衣。”大多数同学都穿上新衣时，我真不愿见到海伦在学校看表演时还不得不穿那件褐色衣裳。

第二天早上，妈妈喊我进厨房，对我说：“我有一个主意。你和海伦的身材一样。如果你把你的红色新衣给她穿，我可以把你表姐埃丝特拿来的彩格呢连衣裙改改给你穿。”

我感到心里一阵紧张。把我的新衣给海伦？我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妈妈连忙又说：“我这就去改那件彩格呢裙。你可以把那条裙子给她，让她在圣诞节有衣裳可换。”那天我离家去学校时，心里深感宽慰。

学校表演节目的头天下午，海伦和我们一道回家。我们把晚上的杂活匆匆干完，作好了准备。我们把用包装纸包好的买给抽到名字的同学的礼物摆了出来。海伦看见了她的，便把它拿起来，摇了摇，两眼兴奋得眨了眨。我给她买的是一只漂亮的条形发夹。当我的妹妹们换上新衣时，她心怀羡慕，但没有一丝一毫忌妒之情。就在那时妈妈喊我去另一房间，她已在那里熨好了那条红裙子和彩格呢裙。

我伸手去拿妈妈递过来的红裙。这时，我想起了妈妈给我缝制的所有衣裳和为我们做的美味佳肴，她还似乎总是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想和她说心里话。我又想，海伦现在连妈妈都没有，没人为她在菜园里种新鲜蔬菜，也没人给她做可口的李子酱。我拿了那件改制的彩格呢裙，对妈妈说：“把红裙子给海伦吧！我希望她能穿上它。”

“你肯定想这样吗？”

我肯定，完全肯定。

海伦走进房来，妈妈把那条新的红裙子向她递去。海伦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她拥抱了妈妈，接着后退了几步，生怕把还在妈妈手中的新裙子弄皱了。海伦终于收下了新衣，用双手将它捧在身前，对我说：“谢谢你，谢谢你，谢谢―我太高兴了。”我也感到很高兴。

在那之后不久，海伦就搬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对我来说，尽管后来妈妈又为我做了许多漂亮的衣裳，那条彩格呢连衣裙始终是我最心爱的衣裳之一。那条裙子提醒了我，我是多么幸福，有一个做了那么多美好事情的妈妈，其中最美好的就是向我展示了给予比取得更加令人幸福。

黄衣裳摘自《英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