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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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我一共搬过两次家。

结婚是住在老公的单身宿舍。那时是福利分房，要和工龄、学历、职务、职称等等挂勾，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关系房”，要想住好房是很不容易的。所以那时能有一间宿舍，已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

那时家就安在老公工作的院子里，由于老公工作的特殊性，整个院子里住的全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男人，在枯燥的工作之余，把生活弄得趣味十足。

最初，这些男人们迷上兰花，休息时结伴上山挖兰草，随着他们的痴迷程度不断上升，院子里的兰花一天天增多。他们会把各自精心养护的兰花一盆盆搬到篮球场上，一起赏兰、品兰、评兰，玩得不亦乐乎。有一天他们突然又爱上了根雕，挖兰草的功夫全拿来刨树根，经常在空闲时间看那些丑不拉叽的树根在他们手上变成一个个精美的茶几、小凳、花架，那真是一种享受。最有趣的是，最后他们集体迷上了打陀螺，一时间人人在做陀螺，比谁的手艺好，谁做的漂亮。只要有时间，一堆男人像小孩子般聚在球场上，挥舞着鞭子，抽得那些五花八门的陀螺飞快地旋转，常常扰得我午觉都睡不好。

那时，院子里比较安静的时候除了夜晚，恐怕要数吃晚饭时间了。要是不下雨，大家都会拿大碗盛饭菜，或蹲或站在各自的宿舍门口，边吃边神侃瞎聊。在我和他们处熟之后，我也经常像他们一样，抬个小凳子坐在门口加入他们的圈子，不知天高地厚地上评天文下讲地理。

后来集资建房取代了福利分房，我也买了新房，于是搬了第一次家。六十多平方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和曾经的小平房相比，简直就是天堂了，我曾心满意足地和密友说，这下可以住一辈子了。

最初很不习惯从平房到楼房的这种变迁，主要是适应不了楼房的安静，大门一关谁也不知道谁，邻里间少有来往，总让我想起住平房时的热闹来，这让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改掉了吃晚饭用大碗盛饭的习惯。

其实，这一次买房，也纯粹是计划之外的事。因为觉得住了许多年了，想重新装修一下，没想一预算是笔不小的数目，结果装修的事就停下了，后来一想旧房卖了再添点就可以买套大点的房子了，而且增加的银子我们还可以承受，于是买房也定了下来。这距离第一次买房已近十年。

房子装修完，我就开始用竹篓，如蚂蚁搬家一趟趟在新居与旧屋间来来去去，朋友说，何必那么累，到时选个日子，扔上车一次拉走省事。而我却认为那样的话，又得收拾整理很长时间，还不如现在开始慢慢理顺。另外，还有一个我不想说的理由：那住了近十年的家，毕竟有我十年的积累和沉淀，装在这屋里的一切，仿佛就是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它们真实的保存有我喜怒哀乐的情绪，怎忍心让外人去翻动?我想在慢慢的清理中找回某种还会让栽怦然心动的感觉。

原以为这一次搬家对我而言，又将是一次难忘的心理历练，实际上，在那些零七碎八的物什中做着保留或抛弃的选择时，我出奇地平静，选择的原则可能更倾向于实用，最终的结果我带走了认为有用的东西，留下的自然被视为垃圾。十年的积累和沉淀，在搬家时竟被做了无情的分割，而面对这样的分割，我发现我居然可以心境平淡如水。

到这时才发现，积累生活很像在泡一壶茶，刚开始时浓酽香醇，慢慢地清气怡人，只不过到了最后，却已不是纯粹的茶了，因为没有了茶的味道，也不是纯粹的水，因为水里还有茶的残渣。茶泡淡了，可以倒掉重新沏上，可生活能够吗?

在新居里住了快两个月了，有一天老公的一帮朋友到家做客，酒足饭饱之后，突然问我：“又搬新家了，你有什么感觉?”当时心里一惊，和上一次搬家相比，栽惊诧于自己心态的平和，随后我听到了我空洞的声音：“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走过那么多的岁月，突然不确定这样的平和是洞悉世事之后的洒脱还是无奈?惟一知道的就是，生活仍在继续。

(作者单位：一平浪煤矿职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