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分受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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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初一后，除了只能每周回一次家或被扣在校操行分外，我根本没找到做初中生的感觉。在我看来，老师们都特别忙，除了上课那么辛苦外，下课还会找被扣分的同学比如我，促膝而谈，对面而谈，倚栏而谈。老师的经验也真丰富，谈话内容主题明确，线索清晰，还会旁敲侧击，迂回包抄，不断地问：“是这样个说法吗?”……突然得到了这种待遇、这么热烈的感情对待，就像小时候我爸对待我的屁股一样，真的很让人想苦心改过，浪子回头。

为什么现在我备受关注，对扣分很麻木了呢?总的来说，我愿意先汇报一下我第一次被扣分的详细经过――

“罪恶”的根源是数学作业没做好，班主任于是大骂。铁青的脸，瞪着双眼，生气到异常亢奋，表情极无奈。板书用力而潦草，不料越写越成为我喜欢的“洒书”体。他还不停地盯着座位表，然后脑袋僵直不动。翻眼皮电一下某位同学――双眼全是冰冷的激光。大家几乎是低头默哀。奇怪的是我没听课，而是享受这种人性暴乱的氛围，欲笑不得，只好埋头写我最喜欢的繁体“为”字，也觉越写越潇洒。

于是那数学作业只能在午休时去靠自己搞明白了。在床上我按老师的做法研究着呢，由于十分入神，连值日老师都被我忘了。只觉身上被压住，扭头，向右：没有脸，只有大屁股和手机。大惊。向左：那值日老师却拿起我的作业本，还要看名字!我苦笑，挣扎起来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收买他――我不午睡，只是因为要做作业。他却念出我的名字，仰起身子说了几句，我全听不懂!然后他就那样走了，我的睡意也没了，还有我的名誉!天哪!

但是他还捉了一个让我颇感欣慰的人――班长。他对数学也挺迟钝。他对我说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被扣分的。我心虚，于是虚心请教。他说：一、他和值日老师由于开会多而十分熟悉；二、他没有看他的名字，只看一下人，这可以用上一点解释；三、刚开学，应该表示一下师生之间的友谊。听完后，我反复思考，未果。下午上课异常规矩。我继续不动声色地念及此事。

自修时班主任到班里来了，他心情似乎很好，我却更加沮丧，不敢碰他的目光，但又时时觉得他在盯着我，尽管我明白他可能还蒙在鼓里。他笑着为同学们评讲作业，大家个个踊跃，而我一声不吭。他们越兴奋，我就越想哭，心中痛苦萦绕。大想“世界皆乐我独闷”之类，想法很多。班长在后面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回头，我也听不到他出声。

次日早上，扣分栏里有2分，我跟班长一人一分。开门红。众人上厕所必经此地。下意识瞄一眼，两个名字就这样被传了出去。班长黯然失色。班主任早起买猪肉时也必经此地。我估计他是拎着一袋猪肉、鼓着一肚子气回的家，而且早餐肯定也没吃下。

一场灾难正在酝酿……

到了数学课，全班开课前都要齐唱一首歌。我情不自禁地反复盯着门口，嘴巴张开来，却没敢唱。一个身影一下子逼人了我的瞳仁。平时他不是关节痛吗?现在他却快速撞到门口，一脚扭进来，手里甩着握皱了的书，大步踏上讲台，眼不眨，头不扭，嘴唇紧闭不露齿。在踏上讲台的同一秒，他大手一挥，几本书飞撒在讲台上，卷曲的书页翻动。了几下。同学们唱歌到高潮，见这阵势竟然一下子戛然而止，盯着翻动的书页或躁动的老师。

班主任站在讲台中间，双手撑住讲台，脸板着，牙根咬碎，双眼瞪着，习惯地翻眼皮电人。他没有上课，喊了两个名字。我和班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站直了!”他又喊我们的名字。“你们俩都是班干，竟然同时被扣分!我说过，也要求过，人人不扣第一分，就永远不会让班级丢脸!”他把垃圾桶砸到讲台上。“我不罢你们的职，请扫两周教室。还有……”他一把撕下墙上的班级处罚条例。“你!上来读!”我们俩轮流将班级处罚条例读了整整一节课。中午，他还单独找我到宿舍外谈了一个小时。我记得我们坐在楼梯上，我机械地点头，还噙着两汪泪。大概是眼困极了。

当晚我一夜未眠。这件事几乎影响了我三年。为什么现在我都对扣分很麻木了呢?因为，我第一次被扣分时，一切就是那。样地小题大作而又莫名其妙。唉，我懒得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