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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肝和肾扔给你!再婚10年怎么爱也爱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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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后,丈夫用柔情蜜意抚平了她身心的创伤。正当她满怀憧憬享受着这份迟来的爱时,丈夫却被查出患有尿毒症和肝硬化。抱定与丈夫同生共死的信念,她决定把自己的肝和肾都捐出去,哪怕拿她的命救丈夫也在所不惜!

当这个平凡友人把鲜活的器官和感天动地的爱一并植入丈夫行将枯槁的身体时,一首最真最美的再婚恋曲在人世间回荡……”

泪雨纷飞:

要让丈夫好好活下来

1995年8月中旬,辽宁省抚顺市的赵静华经历了离婚的变故后一蹶不振。为了让她尽快走出阴影,住在天津市的姐姐把她接过去,并在自家附近饭店给她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

傍晚时分,赵静华经常看到一个身高有1.8米的中年男子来饭店就餐。每次来,他都急匆匆地点一盘红烧排骨,抓起馒头蘸着汤汁狼吞虎咽地吃几口,然后就让她帮忙把排骨打包以便他带走。

赵静华好奇地询问老板,得知这个男子叫崔连发,开出租车的司机,是这里的常客。离婚后,他带着4岁的女儿崔丹生活,排骨是他给女儿买的。

赵静华感到这个男人很有责任感。以后崔连发每次来吃饭,她都会递给他一杯白开水。崔连发总是很感激地点点头,憨憨地一笑。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但赵静华从他忧郁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孤独与惆怅。崔连发得知赵静华也是离异单身,就开始追求她。

1996年3月,两人确立了恋爱关系,12月初携手走人婚姻殿堂。

虽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但两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们都珍惜这份迟来的真爱。赵静华把5岁的崔丹视同己出,中午为照顾崔丹吃饭,她特意换了一家离家近的饭店工作。小崔丹总是围在她身前身后亲切地喊着“妈妈”。

10年过去,看着崔丹已经出落成了俊美可人的少女,赵静华由衷地感到满足。她无数次默默祷告,感谢上苍给了她一位好丈夫,给了她一个温馨的家。

然而,不幸却突然降临。

2006年10月初,赵静华在给丈夫洗脚时发现他的双腿有些肿,不由得担心起来。崔连发抬手轻轻拢过妻子额前的头发,安慰她说:“没什么,可能是开车时间长累的。”

其实,一年来,崔连发经常感到腰部发酸,稍微累点就大汗淋漓。一个月前,他去做了全面检查。医生郑重地告诉他,这是慢性肾功能衰竭,必须住院接受治疗,一旦耽搁可能危及生命。他了解到,治这种病至少需要几十万元。他一个普通百姓哪有这么多钱呢?

那天,崔连发呜咽着奔出医院,懊恼、愤恨和无助几乎让他发疯:“为什么我会得这样的重病?完了!一切都完了!”绝望中,他想到妻子,“她一定能给我治病的。”他向家奔去,脚步却一步重似一步:就是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也不够自己治病,又何必浪费辛苦挣来的钱呢?妻子本来就命苦,不能再让她担惊受怕的,还是瞒着吧!这么想着,崔连发有了主意,他要拼命挣钱,要在倒下之前给妻子买一套住房……

崔连发双腿肿胀得越来越厉害,疼痛时时袭扰着他。他全然不顾,拖着病体,天不亮就出门,一直开车到深夜,妻子睡熟后他才悄悄打开家门。赵静华发现丈夫近来回家晚了,起夜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但她没工夫细想:她每天也要工作10多个小时,累得浑身像散了架……

2006年12月15日,正忙活着,赵静华突然接到电话,惊愕地得知丈夫晕倒被送回家了。她心急火燎地赶回家,看到丈夫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不禁心头一震。崔连发的同事忙把诊断书偷偷递给她。

诊断书上清晰地写着:“肾衰竭中期,已经出现尿毒症前兆。”赵静华惊呆了,手里像是捧着一枚足以让她粉身碎骨的“炸单”。再看着丈夫忧伤愁苦的眼神,想到丈夫一定是为了这个家才忍受病痛拼命工作,她的心一阵抽搐,扑上去发疯似的摇晃着刚刚苏醒的丈夫:“你得了这么重的病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就是卖掉房子和家里所有的东西,欠下再多的钱,我也要救你……”

崔连发苦笑着摇头:“肾病不容易治好,不要浪费钱财了。我要把治病的钱留给你和女儿,求你照顾好我的女儿……”

赵静华泪雨纷飞:“我不能没有你,女儿不能没有爸爸。养大女儿是父亲的责任,你没有完成任务,我不能让你死……你扔下我,让我怎么活?你不能死,我要让你好好活下来……”

第二天,赵静华把崔连发送进了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

夜晚,崔连发被疼痛折磨醒了,他疲惫地睁开双眼,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趴在床边睡着的妻子长长的秀发。他暗自责备自己,没有给妻子带来幸福,却要她着急担心,不禁又潸然泪下。

赵静华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到丈夫眼中滚落的泪水,知道丈夫心中难过。她为丈夫擦去眼泪,安慰着:“还记得在海河边上我们手拉手说过的话吗:同生共死,所以,我要你和我一同活着!”

崔连发露出一丝笑意。

决不犹豫:

妻子用命换丈夫的命

赵静华从副院长沈中阳教授那里得知,最佳的治疗方法是做肾移植,只是要等肾源。但丈夫的病不能等啊!赵静华把丈夫的手拉到自己胸前,虔诚地闭上眼睛祷祝:“我祈求上天赐给我一个挽救丈夫的机会,让我给丈夫一个肾。如果配型不成功,我愿意用我的肾去给丈夫换一个与他匹配的肾。”

崔连发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今生遇到这样一位好女人没白活。

焦急地等待六天后,赵静华终于从沈院长手中接到检测报告。各项指标显示,她完全符合捐赠要求。她不禁跪地哭泣:“连发有救了……”

崔连发一周作三次透析,很快把他们的全部积蓄花光了。赵静华赶回辽宁抚顺向父母亲朋求助,在筹集到8万元后又火速赶回天津。

没想到,刚回到医院,她又从沈院长处得到一个坏消息。在进一步检查后,沈院长发现崔连发还患有肝硬化,即使移植了肾脏,手术后大量使用抗生素,他的肝脏也无法承受,所以肾移植手术只能推迟,还要继续做透析治疗。

这无疑将一家人刚刚看到的希望瞬间击碎了。

2007年春节,在医生允许出院的情况下,赵静华心情低落地搀扶着崔连发走出医院大门。崔连发回头看着医院说:“我知道我的病无法治好,你答应我,不要让我再回到这里了。让我在家陪着你,安静地陪着你……”

自从丈夫病倒,赵静华就一次次告诉自己,哪怕是心都碎了,也要面带微笑,她抹去眼泪,坚定地说:“我一定要救活你!”

从6月开始,为省钱,崔连发把每周透析三次改为两次。赵静华四处筹钱,借遍所有亲戚朋友。可终究撑不下去了,一个月后,崔连发不得不改为一周透析一次,以致他全身肿得像馒头。

8月11日,赵静华终于又借到了2000元,给崔连发做完这次透析后,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华灯初上的海河岸边。崔连发停住脚,双膝缓缓地跪了下去,赵静华也随他跪下。

崔连发拉过妻子的手贴在自己满是泪水的脸上,愧疚地说:“我违背了

当初对你发下的誓言,不能陪你到老了。要是有来世,我还要娶你做我老婆……我没爱够啊……”说着,他就“呜呜”大哭起来。

赵静华把面颊紧紧贴在丈夫的胸前,微微闭上眼睛,倾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回忆着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艰难而甜蜜的日子。她也没爱够啊,她怕,怕死神把丈夫从她身边夺走……

突然,赵静华的手机响了,是沈院长打来的。原来,沈院长与各科室主任、医生就崔连发的特殊情况召集过多次会议,经研究分析,他们终于拿出了一套比较理想的治疗方案:在社会上为崔连发寻找肝源,在给他做肝脏移植的同时,再移植赵静华的肾脏。

电话中,沈院长让赵静华带崔连发回医院住院,随时准备手术。赵静华一把抱住崔连发,高兴地说:“我们又有希望了!”

2007年8月12日,崔连发回到医院。沈院长把手术方案详细向赵静华解说,最后说:“……只要有肝源就能手术。”赵静华霍地站起来,干脆地说:“不能等了,用我的肝吧!”

沈院长眼睛一亮,对呀!既然赵静华的肾脏与崔连发配型吻合,她的肝脏就能用啊!想着,他又缓缓坐下不住地摇头。

据已知的资料显示,到这时为止,亚洲还没有在一个活体上同时捐出两个器官的先例。假设赵静华同时捐出两个器官,她能承受得住这样大的手术吗?而手术的各种风险又都是未知的……

赵静华焦急地给沈院长跪下,恳求道:“我愿意捐肾,我就不怕死了。我连死都不怕,还怕承受不起手术吗?如果要我用命换丈夫的命,我绝不会犹豫。连发他不能等了,只有我才能救他。”沈院长敬佩地扶起赵静华:“我这就找人开会,只要你符合条件,我们就进行手术。”

下午,当地媒体将赵静华夫妇至死不渝的爱情故事披露出来,并设立了捐款账号。一时间,很多市民拥入崔连发的病房慰问并捐款。

赵静华感动不已,握住崔连发的手,不停地说:“连发,你一定要有信心,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样我们才能好好报答大家。”

仅仅三天,崔连发的捐款账号上已经累计达5万多元,但离30万元的手术费用还差很远。

赵静华回家把三间平房卖了4万元,连同陆续累积的11万元捐款凑成15万元手术费递到沈院长手里:“我们只有这么多了,欠下的我给您写欠条,保证还上。”沈院长根据相关优惠政策,尽可能多地给予赵静华一些减免费用的特殊照顾。

9月22日,更科学而精细的手术方案制定出来。专家们对赵静华做了极其详细的供体评估,精确计算出崔连发需要的肝脏供体重量是596克。为了让移植后的肝脏更好更快发挥作用,在确保赵静华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决定采取带肝中静脉的肝移植手术,以确保移植成功。

天地诺言:

发生意外请转告“我爱他”

2007年9月24日上午7时,赵静华的肝脏、肾脏供体采集手术与崔连发摘除病肝病肾的手术同时进行。

手术室门口,天津农学院的30多名学生,自发地来为赵静华和崔连发鼓劲。他们站成两排,每人手捧一束鲜艳的红玫瑰,祝福他们手术成功。

躺在移动病床上的崔连发接过一束红玫瑰,缓缓举到赵静华面前说:“如果我能活下去,每年,我都会在这个日子送你一束红玫瑰。”

赵静华接过玫瑰,握住丈夫的手:“我等你回来!”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小指轻轻勾在了一起。

赵静华有些害怕,毕竟丈夫病了这么长时间,他能挺过来吗?她不想再看丈夫,怕看多了不吉利,却又难以抑制地瞪大眼睛:她怕这是最后的一面。潮湿的目光滑守丈夫脸上每一道熟悉的皱纹,她又禁不住哭了:“我陪你闯一趟‘鬼门关’,我为你活着,你也要为你的老母亲、女儿好好地活着……”

崔连发用力勾了一下小指:“我相信医生的医术,但我不敢保证身体能受得住,如果我真的回不来,那么多人帮助过我,你就把我的尸体捐献给医院,做医学研究,也算是我对大家做了一点回报……”

赵静华抑制不住,泪水簌簌流下来:“你与我拉手指,就是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我只要你这一个承诺,你一定要做到啊!”

崔连发激动地欠起身,向满脸泪痕的赵静华伸出手。赵静华也伸出手,两个相惜相爱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周围的人都低声啜泣,随后轻轻鼓起掌来……护士安抚他俩躺下后,在彼此牵挂的目光中,他们被双双推进手术室。

沈中阳院长亲自负责手术,他示意麻醉开始。赵静华平静地说:“我为我爱的人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沈院长,如果我的肝和一个肾救不了他,就把我的整个肝和两个肾都给他。他有老娘要赡养,还有未成年的女儿要照顾。救活他,就是救了一大家子人哪!不要吝惜我的生命,这是救他的唯一机会!如果万一我有什么意外,请转告他:我爱他……”

一位资深的医学专家在大型手术前是不能有情感波动的,但沈院长对赵静华的献身精神肃然起敬,泪水不禁在他眼眶里打转。沈院长让助手为他擦去眼泪,对麻醉中的赵静华说:“我保证!你和他都不会死!”说着,沈院长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拿起了手术刀……

赵静华的右半肝脏连同肝中静脉被切取。此时,崔连发的整个病肝已被切除。沈院长小心翼翼地把赵静华的右半肝脏放入崔连发的腹腔,对每一根血管、神经精心细致地缝合。再由肾脏移植主任医师王智平摘取赵静华的右肾,移植给崔连发。电子显微镜下,医生们精准而缜密的手术,让捐出两个脏器的赵静华不用补输一滴备用血浆。

晚上10点,赵静华完成手术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9月25日凌晨3点30分,崔连发的移植手术也顺利完成,他被送到与赵静华相邻的重症监护室。这场手术,整整进行了20个小时。

在严密监护下,沉睡了一天的赵静华渐渐苏醒过来。她艰难地睁开疲乏的双眼,微微转头扫视着四周。尽管带着氧气罩,身边的护士还是看出她满脸焦急。护士安慰她:“你丈夫在你右侧和隔壁,他的手术很成功。”

赵静华把头转向右侧,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满是纱布的身体右侧,丝丝缕缕的疼痛在渐渐猛烈…一两小时后,赵静华的伤口开始剧烈疼痛,她咬紧牙关把头转向右侧。她知道,丈夫就在那边。

恍然间,她想起几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一次,丈夫开车时看见路边一女孩穿了件漂亮衣服,他立刻停下车,问人家在哪买的衣服,把女孩吓了一跳。等知道了他想给妻子也买一件同样的衣服时,女孩高兴地给他指点。他买了衣服就迫不及待地来到赵静华工作的地方,笨手笨脚地帮她系蝴蝶结,逗得姊妹们都取笑她……

想着丈夫带给自己的欢乐与甜蜜,赵静华熬过了术后最痛苦的日子。经过三天观察,她的生命体征正常,被送回普通病房。经过丈夫的重症房间时,她示意护士停一下,不由自由地微微勾动了一下左手小指,在心里说:“我知道你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突然,赵静华看到丈夫的手也按在身体的右侧。走出来的护士告诉赵静华,虽然崔连发还没完全苏醒,但几次把他的手移开,他总是一会就又放回右侧去。赵静华笑了,她知道,那是他们这对患难夫妻彼此的心灵感应……

2007年10月2日上午,崔连发被送回普通病房,回到了赵静华身边。对视中两人都没有说话,交会在一起的眼神,已经道出了彼此所有的关切和牵挂。

沈院长和一群医生走进来:“崔连发排尿顺畅,体温正常,他的肝肾已经发挥作用!”掌声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眼噙泪水。他们为赵静华和崔连发由衷地欣喜。

沈院长郑重地告诉赵静华:“肝肾活体联合捐献,你是亚洲第一人也因为你的大义捐献,我们给崔连发做的肝移植手术是带肝中静脉的移植手术,也成为世界第一例联合移植成功的手术。你让中国医学界在世界医疗史上有了一次质的跨越,请接受我们的敬意。”

赵静华笑了,赶紧摆手:“我只想救活我丈夫,我离不开他。”崔连发用微弱的声音说:“谢谢你们,我要赶紧好起来……明年要带静华和女儿开车去北京看奥运会……”

后记:2007年10月2日,本刊特约作者从沈阳赶到天津采访时,要给他们夫妻拍张照片。医生不让开闪光灯,因为他们身体还很虚弱害怕强光。面对照相机,赵静华拉起邻床丈夫的手说:“我想让《家庭》杂志的读者看看,我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永远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