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得分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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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科比的手。他在回答我们关于他手腕伤势的问题时，把手全部张开来向我们展示。两只手都有关节变形、指骨变大、皮肤上的抓痕以及留下的白印，还有其它各种痕迹，这些来自于16个NBA赛季。

2011年12月，他的手腕韧带撕裂，但当我们问他是怎么熬过来时，他皱了一下眉，随即绽放出灿烂的微笑，那是他的招牌表情，“还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科比说，“我不会留出专门的康复期，而是一边打球一边养伤，这种感觉是最好的。”真的吗?几天前他还缠着绷带呢。“看吧，除去这根有些弯曲的指头，我的手很正常，嗯……好吧，算基本正常。我又不是要去做手模。”此后第二天，他又帮球队拿下一场胜利。

科比手腕的伤势在我们眼里，休息几周都是轻的，甚至手术都有可能，但科比就像事不关己一样。两年前，他右手食指骨折，那正是他惯用的投篮手指，他带伤坚持到最后一场，拿到了职业生涯的第5个总冠军戒指，超越了前队友，或者该说是最好的敌人，大鲨鱼奥尼尔。科比还刚刚在职业生涯总得分上超越了奥尼尔。

他还等着追平自己的偶像，迈克尔・乔丹，那就意味着第6个总冠军。但对于一个33岁的球员来说，这个任务绝不轻松。本赛季的停摆，差点就白白虚耗掉科比一年的时光。何况他还是NBA中薪资最高的球员，年薪高达2520万美元。好不容易盼到开赛，他还要面对自己球队日复一日削弱的现实。湖人本来想招揽联盟第一控卫克里斯・保罗的，但交易在最后关头被NBA官方否决；大前锋奥多姆，2009年和2010年两次夺冠的功臣，也是科比的好友，几乎没换到什么筹码就离队了：还有这支球队的另一个灵魂人物，菲尔・杰克逊，现在也换成了迈克・布朗。可想而知，湖人本赛季的战绩实在算不上理想。

恰恰就在这段时期，科比的离婚消息与复合消息也在满天飞。关于离婚官司，他很可能拿出了7500万美元和加利福尼亚的3栋别墅。

但科比还在打球，他用打球来解决所有这些问题。他依然要击败对手，依然要证明自己。1月中旬，他连续4场比赛砍下40分以上，这是5年来的第一次。在全明星周末之前，他是NBA得分榜头名，场均29分，命中率达到44％，湖人的战绩为19胜13负，西部联盟第5。

在这个2月的早晨，他训练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穿着灰色高领外套，蓝色T恤，连袖子都没卷起来。“现在打球累么?”“不会，只需要集中精力在面前要做的事情。不要回头看，也不要朝周围看。”

那科比面前有什么?ESPN记者、前《洛杉矶时报》记者阿丹德说：“一切都在他的头脑里。2004年，科比的局面更加不堪，面对着诉讼，甚至牢狱之灾。他早上坐飞机去科罗拉多出席听证会，晚上回到洛杉矶，砍下30分，夺取胜利。这种超级聚精会神的能力、这种盲目的自信和永不改变的胜利精神，是我们理解科比的钥匙。”

科比率领湖人，来到麦迪逊花园广场对阵尼克斯。2009年2月，他曾在这里砍下61分。湖人前一天刚打完凯尔特人，球队人困马乏，而且防守提不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书豪砍下38分。科比自己砍下34分，但一共有29次出手，经常单独面对两、三个防守球员。湖人85比92输球，科比再次成了被批评的对象，他的助攻数只有1。

“人们总会反复说起这个助攻的愚蠢话题。”科比说。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无数次被人抨击出手太多、自私、只考虑刷数据。“如果队友们处于空位时，我总会考虑传球，但投篮依然是我的第一选择。我是个得分手，我有5个总冠军。现在，我得自己创造投篮机会。如果保罗来了的话，他会为我创造机会的，那我有可能一场出手40多次。这就是我的选择，一种导向明确的选择。”

科比的这段表述是才华、自恋和傲慢的完美结合，解释了科比的成功，也解释了科比的挫折。冰冷的数据显示，当科比出手过多时，湖人队输得更多。本赛季科比出手超过20次时，湖人是13胜12负：而科比出手少于20次时，湖人5胜1负。前前后后的那些教练都得与科比达成共识，而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单纯反对他。过去12年，菲尔・杰克逊只有一年远离洛杉矶。那一年，他在一本书中将科比描述成“不可指导的”(incoachable)，随后又息事宁人。

湖人新教练迈克・布朗曾经在克利夫兰与勒布朗・詹姆斯对付了很多年，他表示很高兴科比允许他执教湖人。“NBA是一个球员的联盟。当你的超级巨星准备好了倾听和学习，这会让你的工作整体上变得容易。我和科比的关系目前很好，他人很好。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我认为这种学习也是相互的。”

对于这支湖人来说，这种和谐是最需要的。球队内线还算坚实，有大加索尔和安德鲁。拜纳姆，但在控卫位置上，费舍尔已经37岁了，而板凳席上也没有什么强手。到了季后赛，湖人的控卫位置实在不能有太大指望了。关于这点科比自己也承认，“我们今年没有什么犯错的空间。”体育的规律毕竟存在，湖人毕竟是一支重组中的、核心处于衰败曲线上的球队。挑战是巨大的。

早在2006年，科比就说过：“饥渴定义了我。”当时，在奥尼尔离开后，湖人在2004－05赛季没能打入季后赛。全世界都在怀疑科比重生的能力。“成功的渴望像血液一样在我体内流动。当年的大山我已经跨越过了。现在它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的意志也前所未有的强大。我知道要想再次登上巅峰，我得付出多大的牺牲。不过这正是我的能量来源，挑战帮助我定义了自己的生命，给了生命一个意义。”

ESPN专家里克。莱利说：“只有科比自己的理性能告诉他何时停止，不再打球。然而这里只有一个问题：他没有理性。”科比是生活在挑战上的，他以挑战为食物。不管湖人本赛季最终成绩如何，科比都不会休息，他会参加伦敦奥运会，夺取自己的第2块奥运会金牌。他说：“我没有理由给保罗。加索尔让路，让他再多拿一块奥运金牌。就算只为这个理由，我也要去打奥运会。”

人们觉得科比在走下坡路，那又怎样?“我的那扇窗户关上了?”科比说，“很有趣，我一直都在听类似的话。和我一起进NBA的那批人，像我这样的已经不多了，我对此颇为自豪。每个赛季，听到人们又在唠唠叨叨，我就觉得又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