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蜜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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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戎装在身，每次探家，女儿同我特亲密。平时，女儿最爱听我讲故事，所以，只要一有空儿，我就给她讲一些有关孝敬父母、尊老爱幼、互帮互助的故事。没曾想，慢慢地，这些零碎的故事里所蕴含的道理已在女儿幼小的心灵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去年10月探家的一天，我和妻子因参加同学聚会直至深夜才回家。我悄悄地打开卧室柔和的壁灯，发现女儿正横躺在床上甜甜酣睡。我轻轻地调整着女儿的姿势，设法让她睡得舒畅一些，不经意间发现女儿右手正紧握着一个东西。我想一定是女儿从哪新得来的爱不释手的什么的。我怕这东西伤着女儿，于是，我轻轻地抓起女儿小手，欲掰开手指取下它。不料熟睡中的女儿小手一缩，十分警惕似地将手指攥得更紧了，像护着一件宝贝似的，且嘴里还不时下意识地发出“嗯―嗯”的声音。显然，女儿对我的举动特警觉。怕惊醒女儿，我索性停下来，交叉双腿盘坐在女儿身旁，静静地欣赏着她甜美的睡姿。

不一会，女儿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睁开双眼，一骨碌跃起身，带着一丝埋怨对我说：“爸爸，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呀？今天，幼儿园陈老师给我们发橘子了，一人一个，我没舍得吃，带回来给你吃。”说完，女儿便非常得意地将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带着体温的橘子一个劲地直往我手里塞。

我满脸诧异地问：“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要孝敬父母吗？你部队在大西北戈壁滩上，平时你是很难吃上新鲜水果的。”面对女儿的回答，我不禁一愣，一时语塞。

这时，隔壁房间的保姆听到我们的声响，走过来补充道：“临睡前我给小戈雨洗完手，她又迅速地将橘子抓到手里，紧紧地贴于胸前，我再三劝说，她怎么也不肯放下，还说如果放下的话，等爸爸回来我睡着了就会忘了。”

听着听着，我的眼眶突然湿润起来……

见我不动声色，女儿忙说：“爸爸，你吃呀，你快吃呀，我给你剥皮。”说着，女儿左手捏着橘子，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一用力便将鲜嫩的橘子撕开了一道口，小心地取出一瓣直往我嘴里塞。

我含着橘子，认真地打量着女儿，眼里有一种温温的液体在涌动……

“爸爸，你的嘴没动！是不是舍不得吃呀？吃吧，说不定下次我们幼儿园还会发的。”女儿仿佛看透我的心境，小大人似地对我说。

不一会，女儿似乎按捺不住内心激动，又兴致盎然地打开了话匣子：“爸爸，今天老师发橘子时说，这种橘子特甜，是学校从很远的地方采购来的，叫什么‘小蜜橘’，别的小朋友吃桔子时，我就看到她们很满足的样子，我想一定真的很甜，但我舍不得吃，你当军人真辛苦，我想让你先尝尝，所以，一拿到橘子，我就悄悄地把它放到书包里带回家，你高兴吗？”

“非常高兴！你带给爸爸的这个一定是最甜的！”我用力地点点头，紧紧地把女儿拥在怀里，眼里满是幸福的泪光，两手不停地在她那既稚嫩却又不失成熟的小脸上抚摸着……

夜幕深深，晚秋的屋里已有了丝丝凉意。一只小蜜橘却令满屋暖意浓浓。我认真地咀嚼品味着橘中香甜，辗转反侧，彻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