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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泛黄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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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郑敏是中国一位重要的现代主义诗人,但至今为止,对其现代主义文学思想的研究还涉足不深,因此本文将结合她的诗歌文本,从三个方面对其现代主义文学思想做一个粗略的论述,旨在能为对其诗歌创作和诗学理论的研究注入新的活力增添一丝微力。

关键词:现代主义 现实 象征 玄学

不论是西南联大诗群,还是九叶诗派,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都可谓举足轻重。而同属于两个诗派的诗人郑敏,在长达六十多年的诗歌创作中,以其对诗歌特有的真诚和对中国文学、文化特有的关怀,不仅保持了奇异的写作活力,还持续创作出了数量可观又高度成熟的作品。从四十年代开始的《诗集1942-1947》,到后的作品《寻觅集》、《心象》、《早晨,我在雨里采花》、《郑敏诗选1979-1999》,她的长达近七十年的写作本身无疑证实了长久的活力是一种生命现象的说法。2004年5月15日在首都师范大学举行的“郑敏诗歌创作与诗歌理论研讨会”上,吴思敬也曾表达了同样的观点:郑敏先生是汉语诗坛上广为人知的著名诗人。她是诗坛的一个奇迹,她终生从事写作的努力,使得她成为九叶诗人中创作时间最长,也是女性诗人中创作生命最长的诗人,是诗坛的“世纪之树”。要想探询诗人几十年的写作踪迹,对早期诗歌的追本溯源应该是一个较为有效的途径之一。因此,本文就将把眼光重点投向郑敏第一本诗集《诗集1942-1947》,结合其诗歌文本,对她早期的文学思想进行深

入探讨。

一、背景介绍

四十年代中国正处在一个战乱时期,民族的灾难使全国人民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一起,这种全民族同仇敌忾、共担国难的热情更唤起了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们强烈的创作热情和欲望。郑敏所属的九叶诗派就崛起于那个时代,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在此期间创作出的作品给当时沉寂的文坛鸣出了一串时代的响炮。

郑敏进入西南联大学习的时间正是在这战乱的年月,具体是1939―1948年,在那大师如云、学术氛围极其浓厚的联大校园里,郑敏接触到了里尔克、艾略特、奥登的作品,并深受冯至、沈从文、闻一多、卞之琳等一代文学宗师的言传身教和英美新批评派大师燕卜逊的指导,迅速成长起来的她很快就创作出了第一本诗集,在文坛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身为一名女诗人,她以其特有的敏锐、冷静的思维与机巧的笔锋,触碰着那个动乱浑浊的世界。

二、文本中折射出的文学思想

九叶派著名的诗歌理论家袁可嘉在其理论著作《论新诗的现代化》一书中明确提出:“现代诗歌是现实、象征、玄学的新的综合传统。”①,他认为:“现实表现于对当前世界人生的紧密把握,象征表现于暗示含蓄,玄学则表现于敏感多思、感情、意志的强烈结合及机智的不时流露。”②从袁可嘉的理论阐释出发,我们可以对现代诗歌的现代化作出这样的总结:“现实”是诗歌观照的客体;“象征”可以说是诗歌的写作方式;“玄学”自是诗人创作的一种状态或是必备的条件。用郑敏的相近友人袁可嘉现代性的诗学理论来探讨她的诗歌中所蕴涵的现代主义文学思想,无疑是可取的。

(一)现实与现代的融合

由于当时的中国缺乏现代主义生存的现实土壤和文化氛围,而现实主义又在逐渐暴露出其“感伤”和“说教”的致命缺憾,一些同受传统文化熏陶和接受过当时西方最先进文化的有志青年们作出了虽无奈却又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将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机巧地联系起来。他们将诗歌对社会现实的关注和个人的内在精神、将西方文化和东方传统、现实主义内容和现代主义精神特质相融。郑敏就是这群青年中的佼佼者。作为一名有良知的爱国知识分子,在当时纷乱残酷的社会现实面前,郑敏写出了很多充满人道主义情怀的诗作,如《清道夫》、《人力车夫》、《小漆匠》、《盲者》等,其间对下层百姓命运关注和那种平易近人的写作态度,无一不让人深受感动。在《诗人的贡献》中,我们听到了一个真诚的诗人正通过现实世界表达自己最内心世界的呼唤,“他只是低首摘食着/胸前的果实,仿佛要/从那口口的苦汁里/寻得一个平衡的世界”。面对在战乱中深处于苦难的“残废者”和“清道夫”们,诗人像《盲者》一样树立了自己独特的眼光和角度,并没有厉声厉色地抗议、控诉和嘲讽,而是由衷地提出了《战争的希望》,诗人祈祷的这个战后情景不得不令人感动、震撼:“自己和敌人的身体/比邻地卧在地上,/看他们的手臂,压着/肩膀,是何等的无知亲爱/当那明亮的月光照下/他们是微弱地合着眼睛/回到同一个母性的慈怀/再一次变成纯洁的幼稚的小孩。”毋庸置疑,这是一种超出国界的人道主义关怀,也是与单纯的现实主义著作的相别之处。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战乱年代,能写出这样超前诗句,不仅需要有超我的终极关怀、良好的哲学、诗学素养,还需要拥有极大的勇气。这对一个柔弱的女子来说,无疑更是难上加难。

总的来说,郑敏诗歌在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的结合上,在九叶派诗歌中较内敛,更善于关注和表现个人的内心,从而更偏向于现代主义。且在具体写法和一些精神内涵上,我们发现了很多明显的现代主义的痕迹,特别在运用象征手法上,对现实生活进行了夸张和变形、隐喻与延留的手法。

(二)象征手法的运用

在郑敏诗集《诗集:1942―1947》中,对象征手法的运用最为突出的表现应该是频繁地使用意象,她的《金黄的稻束》、《寂寞》、《岛》、《树》、《墓园》、《鹰》等诗作无一不是给我们呈现出了一个个丰富多彩、意蕴深远的意象世界。九叶诗派另一个重要诗歌理论家唐认为诗歌必须将人类的感情与深沉的意象、情感与经验、感性与理性恰当地组合,才能创造出振奋人心、明亮鲜活的艺术世界。郑敏本人对中国古代老庄思想所传达出的“天人合一”的意境和被她称为英美象征诗派“爆破手”的庞得的意境理论也都非常推崇,并身体力行,自觉地在自己的诗歌中创作出了很多既寄寓情绪又寄寓哲思的意象。我认为意象最大的魅力就是可以把一组组平板苍白的诗行和平常庸俗的诗思瞬间转化成情景交融、情知合一的图景。

爱情是人类文学历程中一个永恒的主题,郑敏的诗歌也不例外。这里重点来谈她的爱情诗:《晚会》一诗中,“我”被象征为是一只从远方归来的“小船”,等待着“海上的晚风”轻轻悄悄地挨近你,来赴一场最自然的约会。“小船”、“晚风”在诗中都有不同的内涵,将原本简单意思在意象的包裹下显得情趣盎然。再引一首因意象的成功运用而轻灵、美丽的小诗《音乐》:

站在月光的阴影里,/我的灵魂是清晨的流水,/音乐从你的窗口流出,/却不知你青春的生命/可也是这样的奔向着我?/但若我们闭上了眼睛,/我们却早已在同一个国度,/同一条河里的鱼儿。

处在爱情中的两个人,纵使是“清晨的流水”和“音乐”般美好,可“阴影”的产生也让不安和怀疑随之出现。但如若用心体会,我们却是身在“同一个国度”、“同一条河里”。可以说,“月光的阴影”、“清晨的流水”、“音乐”、“闭上了”的“眼睛”、“同一条河里的鱼儿”等意象已远远超出了词典中的意思,而被赋予了更加深刻、生动的内容。意象的叠加运用赋予了这首小诗最为生动、鲜活的生命,这种高层次的美使整首诗准确自然而又耐人寻味。

(三)玄学哲思

玄学、哲学和郑敏诗歌的关系可说亲如兄弟,她甚至写了一本直接题名为《诗歌与哲学是近邻――结构-解构诗论》的诗歌理论集,可见诗人对哲学与诗歌亲密关系的肯定。此外,早年郑敏在西南联大主修的就是西方哲学,并对中国传统的魏晋玄学和老庄哲学情有独钟,这样的学习经历促使郑敏成为了一位难得的理性化女诗人,其诗歌能在动乱或和平的六十多年风雨中坚韧不倒,和她表达的对全人类的终极关怀、个体命运的普遍关注以及对生命和生存状态的思考是分不开的。玄学哲思在郑敏的诗歌中已经成为一种特有的品质和素养,是诗人表达个人生命体验和感受的独特方式。《寂寞》的隐喻义既深又广,可以说是个体对生命真谛的探寻或认为是诗人对生命生存状态的一种“去魅”和“显现”。《金黄的稻束》是诗人面对沉默的大地和隐忍的母亲做出的深沉的思考:

秋天的田里低首沉思,/静默。/静默。历史也不过是/脚下一条流去的小河,/而你们,站在那儿,/将成为人类的一个思想。

“大地”和“母亲”在这一刻已经合为一体,在她们“伟大的疲倦”下,升腾起来的是同样伟大的“思想”,坚定、稳固。哲思本身就具有自然、深沉的玄思妙境,在“稻束”、“母亲”、“大地”所隐喻的艰辛与收获的生动画面中,郑敏诗歌中被袁可嘉认为是理解其诗歌“钥匙”的“雕像”感也自然而生,通过这种形象的画面和深邃的哲思,诗人向我们诉说了更加深刻的思想,它是对苦难中国的一种现代性体验。

玄学哲思使郑敏的诗歌既丰富又含蓄。它构成了郑敏现代主义诗学思想中不可替代的部分,让她在最为平常的现实世界中建构初一个个和谐宁静的结构,从中发现生存、生命的哲理和被人类称为是黑暗的无意识世界中的光明。

小结

从郑敏40年代的诗歌创作中,运用新诗现代化“现实、象征、玄学”的综合传统,让我们看到了诗人文学思想中现代主义的气息,使她成为继李金发、卞之琳、冯至、穆旦等诗人之后创作出极具现代性诗歌的诗人之一。对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热情,对诗歌和文学的尊重与真诚,使她成为了一棵常青树,一片永不黄的叶子”。

注释:

①、②袁可嘉.论新诗的现代化[M].北京:三联书店;1998.第4页、第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