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人生》中的家庭“三角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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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池莉的文章。《烦恼人生》是池莉发表于1987年的中篇小说,在大学时就粗略的读过几遍,只是那时置身远离世俗无忧无虑的象牙塔,读罢置之一笑,尚未深刻理解。而现在,我已为人妻为人母,闲暇之余,重读此文,颇多感慨。

池莉钟情于家庭这一视角,以家庭的生活细节来反映人生以及整个民族的家庭生存状态。费孝通提出的家庭三角形理论很适合分析中国式家庭,他认为“丈夫和妻子以及子女是一个家庭的三大要素,如果把它们的两个要素之间都用一条线连接起来,就是一个家庭三角形,这个三角形的每一边都表明一种家庭关系。”婚姻的意义就在于建立“由共同情操所结合的儿女和他们的父母”这个社会结构的基本三角。三角形具有稳固性,有了这三条边,家庭才具有稳固性。

《烦恼人生》是以男主人公印家厚的情感及一天的生活经历为主线展开的。印家厚不仅是整个家庭的主要依赖和重要支柱,在整个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中又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肩负着不同的责任。印家厚是中国最广大最普通的的男性的代表。在他身上,忍受力达到了最大负荷力,并蓄积在他身上反射出他在现实生活中应接对答的魅力。他处理事情成熟周到不轻举妄动,他吃得亏、耐得住寂寞,他与妻子、儿子、徒弟雅丽、班组工人、厂长等各种关系,他处理起来冷热协调,纹丝不乱,清醒有分寸,果断有余,对喜怒哀乐有极大的控制能力和合适的表达方式。

相对妻子而言,印家厚是一位称职的丈夫。他承担着养家糊口的主要职责,所以他早出晚归地工作;为了家讨好记考勤的老头;为了家他吃两角钱就能吃饱的热干面、一角五分钱的午饭; 这就是中国男人的思维方式,他们宁愿自己吃得差点,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也要让家能正常运转,让妻儿感到他们胸膛的温暖。在家中,他能主动分担家务。带儿子上幼儿园,给儿子准备早饭,晚饭后收拾锅碗、拖地,洗儿子换下的衣服、晾衣服。所有这些生活上的细节都反映了印加厚作为“丈夫”的细心和体贴,体现了他的可靠和可信。虽然他也希望自己的老婆能光鲜亮丽一点,但是他依旧疼爱自己那烫了鸡窝式头发的老婆。因为妻子半夜要去上班,所以吃完晚饭,印家厚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妻子睡觉;老婆上床后,他“扭小了电视的音量,去卫生间洗衣服。”把睡着的儿子弄到折叠床上,并在边上靠一排椅子,“轻轻的,悄悄的,慢慢的。”以防吵醒老婆,正是他的细心,把他对妻子的爱渗透得无处不在。所有这些细节无处不体现了印家厚作为一位丈夫对自己妻子的体贴和关心,处处渗透了自己对妻子的朴实无华而深切的爱。

对印加厚来说,他是如山般沉默守护孩子的父亲。公车上,为了护住儿子“不得不弯腰拱肩,用力往后撑。”马路上“厉声叫喊,提心吊胆,笨拙地追”儿子,“他不能让他乱跑,小心撞上车了;他又不能让他走太久的路,可别把小腿累坏了。”在儿子睡着“四处找不着为儿子遮盖的东西”时“用两扇巴掌捂住儿子的肚皮”。作为父亲,他不仅默默地为自己的孩子奉献着,而且身体力行,为孩子树立自立自强的榜样。他“通过身教将自己的东西传给孩子”,使孩子朝着大丈夫的方向茁壮成长。雷雷要强独立,聪明机灵,老成而礼貌,从雷雷身上我们能清楚地看到印家厚作为父亲对儿子的影响。

《烦恼人生》中印家厚的妻子,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她身上几乎具备女人的所有特质:干净利索、温柔、体贴、唠叨、算计、尖刻、虚荣、小心眼儿。作为一个女人,虽然她有时会让人觉得很烦,但也有可爱的一面。正如印家厚所说的“你遗憾老婆为什么不鲜亮一点呢?然而这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在送你和等你回来。”

在家庭中,女人扮演着“妻子”的角色。在《烦恼人生》中印家厚的妻子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国妇女持家的辛劳。面对生活的艰难:经济拮据,而物价却在拼命上涨,租住的房子即将拆掉,一家三口面临着露宿街头的窘境;儿子印雷半夜从床上摔下;没钱给公公买瓶好酒祝寿……生活的艰辛和精神的折磨,在这个普通而疲惫的女人肩上又加上了更加沉重的负担。然而,她却用自己的勤劳和聪颖,用中国女人的高尚品质,焊接着因物质的匮乏而给家人造成的生计断链,将一家人的日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丈夫和儿子每天早晨幸福地出门,傍晚回到家“炉火正红,暖暖的蒸汽从高压锅中悦耳地喷出。”继而给劳累一天的丈夫递过温开水、湿毛巾……让他体会到家的温馨。印家厚妻子在平淡无奇的柴米油盐中经营着家庭的安宁和祥和,在接踵而至的劳累和困扰中接受着生活的捶打和磨练,为我们展示了中国传统女性善于忍耐、宽宏大量、无私奉献的品质,展示了女人特有的魅力。

女人在生活中更重要的角色是母亲。每一个母亲无都是无私、神圣、博爱的。在一个女人成为母亲之前,她是一个妻子、一个被人爱的人;当孩子出生后,一个女人的生活方式也随之改变,她更大程度上成为一个爱别人的人,也就具备了无人能及的母爱本能。当印家厚还以为是在噩梦里的时候,母亲早已“赤着脚蹿下了床,颤颤地唤着儿子……和儿子抱作一团”了。母亲对儿子的一切她都亲力亲为,细心打理,叮嘱早餐,准备鸡蛋蒸瘦肉的晚饭,换洗衣服,纠正儿子的发音。一个女人只有做了母亲,她才是完美的,青春妖娆的女孩固然可爱,但散发着女性光辉的女人更具有魅力,更加神圣。

三角形的重要支撑点――孩子,费孝通的家庭三角形理论认为,在生活中虽然经过夫妻两点可以引出一条线,表明情感彼此依托和生活相互牵挂,但毕竟还没有形成稳定的结构,隐含着摇摆不定的因素。所以以子女为家庭的纽带成为夫妻间的第三个支撑点。而且这个家庭关系的连接点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作为家庭的纽带,长着一双小绿豆眼、明眸皓齿、聪明可爱的印雷,一头系着母亲,另一头系着父亲,构成以家庭为核心的三角形,使父母所做的一切都围绕着他,正因为他的存在,纵使印家厚“承认自己的老婆不可与雅丽同日而语”,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为家终日工作着、忙碌着……正因为他的存在,母亲的唠叨才能戛然而止,父亲才能找到安全的避风港……孩子不仅是父母的纽带,更是父母的希望,无论生活怎样拮据困苦,印家厚夫妇用他们的全部心血灌溉印雷这棵小树苗,在孩子身上,父母的情感是一致的,是共通的,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永远健康快乐。

生活中,夫妻不只是男女间两性关系,更是共同向儿女负责的合作关系。只有三大要素都能在家庭生活中摆好自己的位置,处理好相互之间的关系,“一个等边三角形或者一个和睦、稳定、完美的家庭”才会出现在社会生活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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