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睡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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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80公里，离咸阳不足50公里，刚好在八卦的乾位上，因而得名“乾陵”。

关中沃野，麦浪干重，遍地金黄，石榴花开，一路火红。驱车行进在这样的美景里，人很容易亢奋陶醉。

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近花甲的“司令”。据这位曾长年行伍于渭水流域的“司令”介绍，整个关中北部山区，有唐陵18座。如果以西安为基点，东接唐明皇的泰陵，西连李治的乾陵，正好形成一个蔚为壮观的大扇面。夹角不多也不少，恰好120度，东西两头延绵150余公里。这么奇特的“风水”格局，如此气魄的雄伟态势，不要说在中国，在世界皇陵史上也极为罕见。

循着老军人的视线举目远眺，只见乾陵活脱脱如一美女仰卧于大地上。那修长秀美的双腿，那扁平柔滑的腰腹，那高高隆起的前胸，那危耸挺拔的双乳……无一不逼真至极，无一不令人叹为观止！

走近一看，原来，美人的腿腰直至，实为陵前一条长达千余米的神道：那饱满挺拔的双乳，乃梁山主峰前的一对从峰；那美人头则是高达1047.5米的梁山主峰——陵墓之所在。

相传，这块风水宝地得来非易。高宗死后，武则天命当时朝野闻名的大术士袁天罡、李淳风为李治选墓地。两人在全国踏遍千山万水，历时半年之久，还京后都坚称陵址已然选好，就在陕西渭北梁山上。武则天便派使臣去查看。袁李两人来到梁山，不约而同在主峰半山腰停下来，都指着同一块地方说这就是自己选定的地点。使臣问有何凭证？袁天罡说他曾在这里埋下一枚铜钱，李淳风则说他曾在这里钉下一颗铁钉。使臣命人刨地查看，结果发现李淳风的铁钉不偏不倚，正好钉在袁天罡所埋铜钱的方孔中，观者无不为之变色。武则天接报后万分高兴，重赏了袁李二人，并决定陵址选在梁山上。

我和“司令”沿着长长的缓坡神道，由南至北饶有兴味地路饱览。神道两侧依次立着雕刻精美的八棱柱形华表、翼马、朱雀各1对，石马5对，峨冠仗剑的直阁将军石人10对，外藩使臣像61尊。据说，使臣都是当年出席高宗葬礼的国宾，有的来自友好国家，有的则受命于少数民族之酋首。只是，他们大多已身首异处，人头无踪，着实痛惜。

在那块名噪天下的无字碑前，我们驻足观赏，试图作些探讨解读。

扑朔迷离的无宇碑高大巍峨，气势非凡，由一整块巨石雕刻而成，高6米余，宽则两米出头。碑首刻有八条相互缠绕的魑，侧线饰以龙纹。人手及处，刻满了“×××到此一游”。

有人依据武则天酷好心血来潮为所欲为的性格，断言此碑系武氏所立。这当然颇有道理。但请注意，武则天死后不可能为自己立碑这是常识，唯一或可说得通的便是她生前有此“遗愿”，但即便如此也恐难于死后遂心。历史告诉我们，武则天是存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被迫交权的，未几便一命呜乎。一个余怒未消的将死之人，她有那份心情和来得及向自己的政敌提什么立碑奢求吗？

而中宗李显，则是冒着被武则天杀头的风险，在宰相张柬之等人的鼎力相助下，通过发动唐史上第二次玄武门之变重新夺回神器的。内心深处，他与武则天早已不是什么母子了，而是你死我活的政敌。就是说，立不立碑，立怎样的碑，死后的武则天是绝对作不了主的。唯一能够作主的，舍李显别无旁人。

那么，通过立碑，李显要将谁的“芳”流诸百世呢？答案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我仿佛窥出些许端倪。与其说这是块墓碑，不如说它是一副面具，尤其是封建统治者们，没有谁不需要它的，没有谁不是人前戴着道貌岸然、从谏如流、至圣至明、至贤至德之面具的。活着的李显需要面具，死去的武则天也同样需要给她戴上。因此，此碑之立事关重大：遮丑，泄愤，毕事，全德……几乎无所不包。李显此举，真可谓一大发明创造，不但给自己排了难，也为后世分了忧，中国的无字碑自他之后玩的人便多了起来即是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