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羊传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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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那世上最厚的羊皮，我已习以为常。

绵羊因身材矮小而得名。

初一时，因为讲话，我被调了位子，新同桌是绵羊。之前，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好像根本没这个人似的。也许是因为他太矮，成绩也不怎么拔尖，不惹眼。

对于能换位子，开始我还是挺高兴的。原先那个同桌不知什么怪脾气，一被批评就自个儿生闷气，不然就用脚狠狠地蹬水泥地板，不知情的人以为在盖房子，正打桩呢。更夸张的是，此人虽为男生，却隔三差五眼泪汪汪，比某些韩国女星还能哭。

正暗自庆幸老师的明智之举，不料，好戏还在后头。

某日下午自修，我闲着没事干，就画了几幅漫画。其内容为上午的班长竞选。记得最后那幅原班长落选后紧捏拳头、脸色阴沉的画刻画得最入木三分。自我陶醉一番后，我便让绵羊一同“分享”自己的杰作。不料此人定力不足，连闷笑都如此引人注目，自然引起了讲台上班主任的注意。等绵羊把我的杰作与班主任一同“分享”后，我被叫了上去，老师说以后这种画不要画，不利于集体的事不要做，不利于集体的话不要说……回到坐位上，身旁这位出卖我的“仁兄”正很无辜地冲我笑。我扭过头去，不予理睬。其实我气的并不是被批评，而是被班主任啐了一脸口水。

本以为绵羊就像他的绰号一样温顺和蔼，没想到却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小狼。时间长了，他的“狼尾巴”便露了出来。比如我和他吵架，他吵不过我，就用暗招，趁我不备在我的东西上动手脚，又比如在班长小吕的椅子上倒水……此人记仇的本领可是了得，你早上打他一拳他今天没机会，就算过了一个星期他照样回来还你三脚。有一次，班上有个同学和他发生了些小矛盾，他就计划放学后领一帮“哥们”去教训那个同学，幸好我听见，那个同学才免于一“死”。

初二换了个班主任，绵羊便慢慢改变了，当然，没缺他爸的“竹笋烤肉”。

原本“作恶多端”的绵羊不仅学习名列前茅，为人也改变了很多。我有不懂的题就请教他，他也有问必答，不过每次说完题，总得自夸一番，自称天才。对于他那世上最厚的羊皮，我已习以为常。

每逢复课，我们总是很高兴，不用做题也不用背古诗。美术老师某天让我们画素描。绵羊原本就不擅长画画，对素描更是一窍不通。我见他照着书很认真地临摹着，可惜力不从心，画出来的东西不怎么尽如人意。他皱了皱眉头，赌气地把纸揉成了一团。那时咱们班很流行把纸团远距离投射进废纸篓内。绵羊趁美术老师转过身，摆了个很好的pose，像职业投手般将纸团抛了出去。多美丽的弧线啊，可惜角度偏了那么一点点，速度慢了那么一点点，纸团很不争气地砸在了美术老师的脑袋上。My god！我猜绵羊当时一定吓傻了，他脸部抽搐着，眼神呆滞，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完了！”然后便再也没坐下。

大概因为不能扔纸团了，实在手痒，绵羊迷上了篮球。直到初三，还是没放弃。我说你那么矮就别丢人现眼了，他却不屑一顾，还打算以后去学街舞呢！

一展身手的机会来了，体育老师突然组织了篮球比赛。比赛那天，对手班的女生围着球场的一半坐下，颇有气势。我坐在她们旁边，凑热闹。从比赛开始，那些女生就热情地大喊加油。我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随便凑合了几声加油，心想毕竟这种事是人多力量大的。

我们班赢了。绵羊得意地告诉我体育老师夸他动作敏捷。“你们怎么不给我们加油？人家五班女生多积极啊！”绵羊责备道。“我也喊啊，你没听到罢了。”我理不直气不壮地咕哝道。

那次比赛后，我再也没有否认过绵羊的篮球水平。

暑假过后，班上的男生个个都像“发”过了一样蹿高不少，绵羊当然没忘，他本来就矮，此时不长，更待何时！“看什么看，我现在比你高。”这句话成了绵羊的口头禅，说时便扬着头，天知道他有没有踮着脚。

上次学校组织初三体检。下课后，我走到绵羊旁边，试探地问道：“嘿，你身高多少啊？”“我为什么要长……”“一米六三！”没等他说完，小陆同学已抢先报出了结果。哈哈哈！比我矮一厘米！该死的绵羊，这些日子天天压迫我，还差点被他蒙过去。接着就传来绵羊歇斯底里的哀叫……

现在，绵羊换走了，他的同桌是曾坐在我旁边的“林妹妹”。

胡荣秋摘自《中文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