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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里人生 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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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猛海鲜,您尽管照吃,但也不妨进湘菜馆,要上一盘熬毛豆,品味下家常菜,兴许除了吃,您还能悟出些什么呢!

地道的北京人爱吃猪肝、臭豆腐、烧饼油条、涮羊肉、烤鸭……吃猪肝讲究贴住碗边转着吃,吃臭豆腐要兑点儿香油,夏天臂膀吃涮羊肉更是北京街头的一景儿,吃来吃去就吃出了一个墨守规矩、好嚼死理、为人方方正正侠肝义胆的北京人。后来到了上海,才知道上海人精明、会盘算、赶时髦、好体面……沪菜端上桌,糖醋小排骨、糟钵头、响油鳝丝、葱油拌面……甭管什么菜,都浓油赤酱,体体面面,吃起来甜蜜蜜的,宛如个“阿拉是揩油揩来个”的上海人。

我家附近,有那么一家饭馆,十平米见方,搁不下两张桌。大概因其太小,原先的老板,不管是经营红焖羊肉还是鲁菜先后都逃之夭夭。后来承租给一位女老板,给店来了个大装修,改名“二友居”,经营起湘菜来,买卖挺是红火。我到她那儿吃过几次饭,炒酸豆角也好,豆豉炒腊肉也好,星星点点放上些辣椒,看上去却并不辣。同样是鱼香肉丝,川菜是满堂红,湘菜只是点缀些干辣椒。因其辣得不显眼,食者便多了份麻痹,菜也格外地多吃,待吃完,方知上当。原来蔫人出豹子,川菜是辣在口上,湘菜却辣在肚子里;川菜可谓是“明火执仗”,而湘菜则可称“暗藏机关”。

说到这儿,不由叫人想到一位近代史上挺复杂的人物――曾国藩。此人明的是终身委屈为官,“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暗中却招乡勇,组团练,严治军。攻陷南京时,其湘军兵员最多不过十余万人,而太平军人数最多达五十多万。曾国藩一生“杀人如麻”,自称“勿以杀人多为悔”,面子上却又大谈佛祖慈悲。就连青年时代的在致友人的一封信里也道“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观其收拾洪杨一役,完满无缺”。这位生于湖南湘乡高楣山大界里白杨坪的地主家的大公子,是否从他的家乡菜里悟出些什么,也未可知。

一提起生猛海鲜,便准是粤菜;而一提起家常菜,便准是湘菜了。个中原由,我曾问过二友居的厨师,他告诉我,大概源于湘菜用料的朴素。炒萝卜干、炒酸豆角、辣子苦瓜、板栗烧菜心等等,看似平平常常,却极有特色。不像某些菜,比如谭家菜,专以鱼翅唱主角。当然,并不是说不能吃山珍海味,生猛海鲜,食肉者必鄙,绝非此意。生猛海鲜,您尽管照吃,但也不妨进湘菜馆,要上一盘熬毛豆,品味下家常菜,兴许除了吃,您还能悟出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