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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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维形体在漆黑一片的液晶屏内无休止地运动着。它变幻自己的颜色，扭曲原有的形态――或更加尖锐或更加圆滑，它撞击屏幕的边缘。

认识个写Linux程序的，他喜欢讲：“程序是有意识的。”我不屑于他那么说时故作深沉的样子，然而对话的本身，我却是承认的。被政治老师知道肯定会给我扣上一顶“唯心主义”的帽子，但我的确相信世界上许多存在着的东西都是有意识的。

屏保程序仍然按着它的固有规律运行，变幻、扭曲、撞击，再变幻――如果它有意识，它想做的是什么?

凝视着屏保，一个念头渐渐地产生了：它想出去。液晶屏是一只牢笼，而它便是笼中的困兽。它改变着自己，碰击着铁栏，为的便是脱离禁锢自己的牢笼，它想出去，它要自由。

人是自私的，他们只把自由与自己相联系，至多不过推广到自己的国家或是自己的同类――人类罢了，甚少有人真正关心过动物的自由，至于软件，那就更不可能有自由之类的东西了。于是我们的屏保程序所能办到的就只有挣扎，在牢笼中徒劳地挣扎，笼子之外是一双双欣赏着它的挣扎的人的眼睛。

屏保程序的命运是注定的了，在它诞生的时候，由那个编写它的程序员。也许对一个程序的命运的决定能给他一种，一种“我是上帝，你惟一的神”的成就感，然而我却认为对于软件，他是一个暴君，一个不亚于夏桀商纣尼禄抑或伊凡雷帝的暴君。

这一切屏保程序是不会知道的，否则它必将不再运行。它运行着，因为它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在考场之中的我不能与周围的人交谈，否则我一定会问他们如果被关在一只进去便再不可能出来的笼子中，他们将如何?答案不外乎两类，我想。刚烈的人会说“不自由，勿宁死”；至于稍懦弱者，大概多半就认命了吧。

我自认为算个刚烈的人，但是扪心自问，如果我被关进了上述的那只笼子，我会选择什么?去死而只为留下一句“我是为争取自由献身的”?怎么写得连我自己都感觉可笑了。我可以找个借口说“牢笼囚得住我的身却囚不住我的心”，然后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偶尔来点形式上的反抗，比如不吃中饭以示抵制――但早饭与晚饭一定要吃饱。

是谁说人是不知满足的动物的?我就是个知足的人，甚至我愿意相信自己得到的是真正的自由虽然它与我心中的自由不一样而且我感觉被一只牢笼困着。

我曾经捉到过一只不知名的鸟，把它关在了笼子里，它无休止地挣扎着，一夜过后，死了。邻居家里养鸽子，鸽笼开着门，不上锁，鸽子白天飞走后傍晚却又飞回鸽笼，就这样平平安安可能还快快乐乐地活着。

获奖理由：

在作者笔下，自由是很有层次感的。从程序编写者的暴君形象到对“笼中鸟”与“自由的鸽子”的哲理思索，作者的思绪也很像一只鸟，既翱翔于大地之上――那是由实在的、眼下的日常生活构成的；又翩跹于天空之上――那儿的本质是蔚蓝、是飘泊、是轻柔的自由，而这一切，或许又是我们的肉身所无法承载的。

(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