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位势”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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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与一位刚从加拿大回国的朋友交流，她谈到了正在主导的一桩并购整合案例时，面露苦涩。这里首先有必要交代一下这桩并购案的简单背景，中国企业花了1.2亿美金购买了一家加拿大私人企业60%股份。交割完成后，中方委派了董事长和主管财务的CFO，CFO坐镇加拿大并且操刀整合，几个月下来这位CFO心力交瘁，但成效甚微。最后，她意味深长地感叹道：“狼领导羊天经地义，但是反过来呢？”

从监管的角度而言，私人性质公司一般弱于公众公司。那么，私人公司缺少强制性披露约束的习惯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并购后的这家加拿大公司则必须“入乡随俗”，有义务按照中国公司的要求，事无巨细地一一呈报财务和经营信息。毋庸置疑，这是“资本”的逻辑和法则。但是，加拿大员工仍然抱守散养状态下的习性，对于中方CFO提出的呈报要求，一厢情愿地认为是“画蛇添足”，并提出了80万加元的天价对价（consideration）加班补偿要求。

遑论其他，上文中对于加拿大员工提出的天价对价要求，可能亦是因应了海外媒体对中国企业“财大气粗”的形象定位。此前，中国企业如火如荼的海外扩张势头，为世界留下了“中国买下全球”的印象。对外直接投资数据从2008年的260亿美元、2009年的433亿美元，到2010年的688亿美元，投资规模增长速度可见一斑，从非洲、南美的矿产和可耕地到美国的金融公司和欧洲的技术，都有出手阔绰中国企业的身影。甚至法国《费加罗报》刊文称“富足的中国正在对世界进行报复式的无限度扩张，从企业、土地到港口、债务，无所不买”。与此相映成趣的则是国外媒体眼中“千人聚拉斯、共度中国年”的访问团在国外“包场”血拼，出手阔绰甚至让店员瞠目结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海外对于中国企业的影像定格并非空穴来风。自然，先入为主的形象定格同样“殃及池鱼”。加拿大人同样走不出“有钱买马，亦有钱置鞍”的逻辑窠臼。那么，想当然提出的天价要求就不难理解了。

实际上，无独有偶，日本上世纪80年代也曾掀起了海外收购狂潮，同样遭遇了西方文化的抵触。但是，日本企业凭借着持续的研发创新和技艺革新，赢得了西方的认可和赞誉。我们知道，企业并购并未跳出“弱肉强食”这一亘古未变的规律。此前，国际劳工组织的调查报告显示70%的国际商业活动因为“文化差异”而失败。TCL集团总裁李东生曾在一次访谈中感同身受地指出，跨文化的领导力是决定中国企业在全球中能否成功的关键。我想，这种领导力应该是构建在“硬实力”的基础上的一种“位势”优势的“软实力”。

在中国企业走向全球的过程中，必须具备自己的“独门秘籍”（know-how）。否则，“闲了仅知道数驴毛”的形象注定不会赢得整合的完胜，更无法赢得敬意。因此，构建具有“位势”优势的软实力，并有机地融合于商业措施中，这样离“得资本之外的敬意与尊重，并打破先入为主的惯性”就为时不远了。

（作者系清华同方威视（香港）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兼财务部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