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秘扇》的女性独立意识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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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电影《雪花秘扇》讲述了两个极具代表性的时空交织演绎的女性情感故事。影片中的两个重要文化因素贯穿始终：一个是老同，一个是女书。前者指的是两个女性之间结成的一种超越爱情的亲密关系，后者指的是她们之间用以沟通的秘密语言。老同关系的存在有着社会、心理、文化的基础。女性之间相知相惜的情感在时展中得以传承和延续。《雪花密扇》为世人打开了了解特殊地域文化的一扇窗口，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女性的不懈的精神追求，展现了独特的女性独立意识发展的脉络。
[关键词] 《雪花秘扇》；老同；女书；女性；独立意识
一、电影简介
《雪花秘扇》是一部由旅美华裔导演王颖执导的以独特的女性情感为主题的电影。该影片改编自美国华裔女作家邝丽莎的英文小说《雪花与秘密的扇子》（Snow Flower and the Secret Fan），讲述了两段女人之间的凄美委婉的感情故事。影片有两个时空，一个是清末的湘西小山村，一个是世纪之交的现代上海，两个时空都演绎着一个相似的故事：两对“老同”之间纯洁、执著的悲歌式的情谊。
二、如何理解“老同”关系
影片中有一个重要的文化元素：老同，指的是湖南等地存在的女性之间结成的一种比闺蜜更为亲密的关系，她们在长辈的主持下，在神佛面前庄严立誓，终身为伴，荣辱与共，不离不弃。这种关系既不同于婚姻，又区别于同性恋。要理解这样的关系，主要可以从以下方面来考虑。
（一）心理需求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Abraham Maslow）在20世纪40年代提出的后来被广为应用的“需求层次理论”（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 Theory）是行为科学的理论之一。该理论将人的需求分为五种，像阶梯一样从低到高，按层次逐级递升，分别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情感与归属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需求。其中生理需求（水、空气、事物等）及安全需求（人身、健康、财产等安全）是低层次的物质性价值需求。在这个基础上，无论在哪个社会，我们都有精神性的价值需求，首要的就是来自同伴的关怀和照顾，共担风雨，同享喜悦。老同就是这样的情感与归属需求的体现。在没有其他参与社会活动机会的年代，女人需要这样的可以相互慰藉、相互疗伤的老同。
（二）女性的心理特征
女人天生敏感、脆弱、多情，细腻的情感需求在男权社会中被压制，必然会寻求另一种托付。惺惺相惜、不离不弃的老同就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这种关系对婚姻并不构成威胁，反而可以成为婚姻的剂，它让女性的苦闷与压抑得以释放，换得女性顺从地接受宿命的安排，因此，这种老同关系在封建时代男权社会中得以存在和延续。
（三）特殊时代背景的产物
封建时代的女性如同商品，价值取决于生儿育女的生理功能、能否取悦于男性的容貌以及裹得是否完美的小脚等附加值。这种丧失了自我的人性尊严只有在老同情意中得到弥补和寄托。可以说，老同这种特殊的关系是特殊时代背景的产物。
（四）与“女同”的区别
很多评论都用到“女同”一词。这很不恰当，是一种误解。女同即女同性恋，是特殊性取向的爱情，有相对的男同。老同则不一样。老同是特殊时期女性之间的情谊，只存在于女性之间，相对的男性之间则没有。现代社会，老同现象及文化必然会被淡化，因为它存在的根基——封建社会对女性的禁锢的土壤不复存在了。
（五）与婚姻的区别
两个女子本着相知相惜的信念结为老同，这种关系像婚姻一样具有排他性，它是两个个体之间的永久的情感默契。影片中，雪花的原本为了免去百合的牵挂而编织的善意的谎言果然让百合疏远了自己。结老同也像婚姻一样具有一定的仪式性。但这种关系显然比婚姻更神圣，是要在神佛面前立誓的。想想祖辈们对于神佛的敬畏，就可以知道立誓人的虔诚。此外，老同关系像婚姻一样是得到社会的认可的。它是封建时代女性与外界沟通联系的主要社会形式。
三、女性独立意识的发展
（一）女书的创造——女性求知与审美的不懈追求
《雪花秘扇》向世人展示了另一个文化元素：女书——老同用以交流的秘密语言。女书是在湖南省江永县和道县流传的一种女性文字，它是由妇女创造、妇女使用并用以描写妇女生活的一种特殊文字。在女书的流传地，妇女们形成了一个与男性社会隔绝、内部又特别活跃的女性社会，女书正是这个女儿国的产物，它传递着深闺中的话语，又维系着这个女性的社会。[1]
马斯洛还探讨了另外两种需求：求知需求和审美需求。虽然这两种需求未被列入到他的需求层次排列中，但他认为这两种需求应居于尊重需求与自我实现需求之间。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男权社会中，女性创造的与男性隔绝的文字不仅是沟通的桥梁，也是女性独立意识发展道路上迈出的重要一步。女书作品几乎全部是诗歌式的文体，其中不乏女书翻译改写的长篇汉字韵文诗。[1]可以想象，没有一定的创造力，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女书是遭受封闭的女性对知识的渴望与对美的追求。女书的创造体现了在没有男性参与的情况下表现出来的惊人的创造力，这种创造力是在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又有着沟通愿望的基础上被激发出来的。
（二）女性的自我价值
在封建社会，女性除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作用之外，还是供男人赏玩的藏品。女性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默默遵循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社会规则。丈夫家境殷实的话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否则只能挣扎在温饱线上，在男人眼里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毫无尊严可言。例如，影片中，雪花的孩子死去，悲痛的雪花不但没有得到丈夫的安慰，反而遭受丈夫出气式的毒打。女性只能顺从地接受自己的宿命，这体现在当百合邀请雪花搬去与自己同住时，雪花静默地拒绝。没有嫉妒，没有怨恨，有的只是发自内心地对老同的祝福。不同的命运阻隔了原本心心相通的挚友。而在现代的时空中，我们可以看到自强自立的尼娜代表的现代女性，她通过自身的努力获得了甚至比男性更高的社会地位。
（三）女性主义爱情观
原小说中并没有现代老同的情节，这是改编成电影后加上的。正是加上的两个现代版老同才能凸显电影的女性独立意识发展的主题。尼娜聪明能干，经济独立，她更自信自己有能力保护相对脆弱的索菲娅，而丝毫不受传统观念中认为女人终究要找个婆家的观念的束缚。
尼娜所代表的现代女性不再依赖婚姻带来的归宿感。女性可以寻求到婚姻以外的安全感，前提就是女性经济上的独立性及社会地位的上升。挪威剧作家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中的娜拉虽然觉悟到了丈夫并非真的爱着自己，自己不过是丈夫的玩偶而已，她愤然离家了。然而，鲁迅曾一语破的地指出，没有经济的独立性，娜拉的出走不外乎两种悲剧收场：要么堕落，要么回来。爱情不是空中楼阁，它是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的。饥寒交迫的境况支撑不起风花雪月的浪漫。百合与雪花所生活的年代，无论她们如何优秀，她们都只能被社会隔绝；但是相似的老同在现代都市中却能有不同的结局。
女书研究专家宫哲兵认为，西方女性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内容是歌颂女性情感，喜欢描写女同性恋者的情感，表达了女性蔑视男性，独立自主的倾向。邝丽莎的小说通过乡村老同之间情感的描写，告诉西方读者，女性之间，除了友谊、同性恋情感之外，还可以有一种纯爱关系，它很像同性恋却超越了同性恋，它是那么刻骨铭心，那么的让人感动。这是对传统女性主义爱情观的消解与创新，让人耳目一新，所以小说在西方受到普遍的欢迎。[2]这是对老同关系的深刻理解和精辟论述。
现代的中国女性对婚姻已经有绝对的自主能力了。不仅如此，似乎中国女性在婚恋的道路上已经走得很远。有法国刊物报道，越来越多中国女性毫不犹豫地质疑神圣不可侵犯的婚姻制度。虽然婚姻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不能缺少的，但从婚姻中解放出来的个人与日俱增，该报道还评论道，拒绝婚姻现象，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女性现象，经济发展伴随着女性的解放和她们在中国社会中地位的变迁；中国女性逐步摆脱贤妻良母形象的羁绊，她们心目中的榜样是另一种形象——独立自由、拥有完美职业和爱情的白领女性。[3]这种敢于说“不”、完全掌控自己的婚姻自的现象也是独立意识的表现之一。
四、影片的意义
（一）“老同”及“女书”，文化的窗口
中国有着丰富多彩的地域文化。然而，国人或无缘接触，不曾听说；或身处其中，习焉不察。笔者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我真实地接触过老同文化，我的姐姐童年时就结交过一个老同。然而，这一切都是我记忆中的一部分，从来就没有去思考过这种关系背后隐藏的文化内涵。试问有多少中国人了解抑或听说过“老同”及“女书”现象呢？中国人尚不了解，何况外国人呢？如果有人做一个调查，了解一下究竟有多少人在看完影片后开始通过各种途径关注“老同”和“女书”的现象，数据一定是惊人的。尽管影片之前的小说已畅销西方，但正如英国科学家霍金所说，即便是最畅销的书，其受众也是相当有限的，只有电视才能赢得真正广大的观众。[4]在数字技术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电影、电视、网络可以说已经水融一体化了，因此，电影的传播力量是不可低估的。从这个角度说，《雪花秘扇》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窗，它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了解这种古老而神秘的极具地方特色的文化现象，也算为保护地方文化做出了一点贡献。
（二）视角独特、立意新颖的女性题材电影
《雪花秘扇》的两个时空都极具代表性。鲜明的两个时代勾画出一条独特的脉络：女性之间相知相惜的情感得以传承和延续。尽管老同现象会淡化，女性不再被封闭在隔绝的空间用秘密的语言相互交流，但是不管时代如何变迁，岁月如何蹉跎，女性始终可以拥有一种婚姻之外的依靠，这就是这部影片带给我们的温暖。这种关系真挚、执著、无私，如涓涓细流，滋润着我们的心田，低声吟唱着人类的又一种至纯至善的美好情感。从这个意义上说，《雪花秘扇》不失为一部视角独特、立意新颖的女性题材电影。
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把握这部影片的女性独立意识主题，至少是找到了一种独特的欣赏影片的角度吧。
[参考文献]
[1] 女书网[OL].http：///2012-01-27.
[2] 宫哲兵.《雪花与秘扇》和女书（4）[OL].http：///article.php？id=157/2012-01-27.
[3] 越来越多中国女性拒绝婚姻[N].参考消息，2011-11-11（15）.
[4] 全新版大学英语综合教程第一册[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0.
[作者简介] 莫秀云（1975— ），女，广西桂林人，硕士，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人文学院外语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及二语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