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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完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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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能再活100天,我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能够勇敢地把它当作人生的一个阶段来看待吗?美国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前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尤金做到了。

人生逆转

53岁的尤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美丽贤惠的妻子科琳,已经结婚生子的大女儿玛瑞安和还在上中学的小女儿吉娜。

尤金还有让人羡慕的成功事业,他是美国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的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这是美国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有着百年的辉煌。

尤金最初的梦想只是希望能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有更多时间来陪伴家人。然而,在高速运转的人生轨道上,他不得不抛下梦想,让自己拼命狂奔。他经常熬夜干活,错过了小女儿学校举办的很多活动,也很少有时间和妻子一起去度假。近10年里,尤金挤出时间和妻子共进午餐的次数只有两次。

一天,科琳盯着尤金看了好久,然后神情诧异地说:“你的脸有些下垂。”她猜测是面部神经麻痹症,让尤金去看医生。几周后,尤金被确诊患上了脑瘤,而且无法用手术治愈。他的生命大概只剩下3个月。

活在当下

在接到“死亡判决书”后,尤金度过了几天黑暗的日子,可很快他就面对现实,开始思考如何在短暂的100天里实现可能的目标。

经过深思熟虑,尤金制订了3个目标:辞去工作,选择合适的治疗方案,给亲友创造一份美丽的回忆。

第一个目标仅用3天就完成了,接下来是第二个目标,医生建议尤金化疗,也明确表示,这并不能阻止他的死亡,只是有可能延长他的生命。在化疗3天后,尤金放弃了,因为副作用太大,他不想把自己和家人弄得身心疲惫。

有了更多的时间,尤金开始实现第三个目标。他很快发现,活在当下并充分体悟周围的世界,是他所遇到的最难的挑战。

其实很多人并不真正活在当下,尤金自己更是如此。在确诊前,尤金每天临睡前头脑里总是牵挂着一个月或是半年之后要发生的事。在家的时候,他总下意识去看手表,提醒自己不要耽误其他的日程。他尝试让思绪停留在现在,可头脑中却一直充斥着所剩无几的时光是多么宝贵的念头。科琳建议他闭上双眼,将注意力集中在大脑中央的某个地方。尤金的注意力开始慢慢集中,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感受。

当他悠闲地坐在喷泉旁,不禁自问:为什么过去我从来没有感受到水的声音是那么好听?他跟家人坐在窗前看日落时常想,为什么过去从来没有感觉到太阳下山是这么美的一件事?当他微阖双目时,能够真切感受到微风的温暖与惬意,能嗅到松树沁人心脾的清香,以及无比宁静的心灵……一场病痛让尤金以全新的视角看待人生。

看到周围很多人经营人生的方式,尤金为他们感到遗憾,因为他们像自己从前那样,整天忙碌不停,却不知道为何要忙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忙乱的脚步。

完美告别

尤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告别。

他基本上是通过写信或打电话的方式来和朋友告别的。道格是尤金的大学室友,接到尤金的信后,道格打来了电话。他很震惊,不过他们依然谈得很尽兴。道格说,尤金在人生很多阶段都比其他同学先行一步――第一个结婚,第一个成为父亲,现在又要第一个去迎接来生了,道格说其他同学会追上尤金的,他们会在天国见面。最后,道格跟尤金说“再见”,没有任何陈词滥调,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再见”,尤金很满足也很喜欢。

在最后的时光里,尤金守着妻子、女儿,和她们畅谈生活,或者一起嬉笑着看电影,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相拥而坐。在身体好些时,他和家人一起去湖上泛舟,沉浸在美好的湖光秋色之中。尤金感到这最后的时光每一秒都是那么完美,只是有些惋惜自己醒悟得太迟。最后几周,尤金还亲自筹备了自己的葬礼。

由于病痛的影响,尤金的手已变得越来越不听使唤,视力严重下降,他却坚持要把自己人生最后的旅程记录下来,书名他已经取好了,就叫作《追逐日光》。

后来,尤金开始陷入长时间昏迷,科琳接过他的笔,帮他记录下了这最后的人生片段。去世的前一夜,尤金与妻子手牵手躺着,科琳问他是否已经能够安心离去,他气息微弱而又平静:“我想,可以了。”

就这样,尤金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在他去世后不久,《追逐日光》在全球以10余种语言发行,很快成为畅销书。很多从未想过死亡的人开始反思,并积极对自己的人生做出改变和调整,在坦然面对生死的同时,珍惜并活好每一个当下的日子。

(初五摘自《知音・海外版》2014年7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