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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拉康三界理论浅析女郎夏洛特心理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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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本文从拉康三界理论出发,通过分析女郎夏洛特的主体心理结构,对丁尼生的诗歌《夏洛特》中主人公女郎夏洛特作为一个独立女性形象在男权社会中走向死亡的原因做出解读。文章首先阐述拉康三界理论,然后分别从想象界的自我、象征界的主体和实在界的无意识主体三个方面来分析女郎夏洛特的三层心理结构,最后得出女郎夏洛特的悲剧原因在于象征主体对男权社会的妥协和实在无意识主体对自由平等的追求的矛盾。她的悲剧是注定的:在男权社会追求女性的自由平等只是一种受无意识主体诱惑的自杀行为。

关键词:女郎夏洛特 拉康 三界理论 心理结构

1. 引言

“桂冠诗人”阿尔弗雷德・丁尼生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享有极高声誉的诗人之一。《女郎夏洛特》是丁尼生基于亚瑟王和圆桌骑士的传说,取材自伊莱恩因得不到朗斯洛特的爱而死去的故事,将其改编成诗,于1883年发表。这首诗在当时受到了同丁尼生一样关注亚瑟王传说的前拉斐尔派的热烈欢迎,如威廉・霍尔曼・亨特在其画中描绘了女郎夏洛特在去见朗斯洛特途中的情境,而丹特・加布里埃尔・罗赛蒂则是描绘了朗斯洛特称赞她的美貌的情形。当笔者在阅读该作品时,对诗中的“镜子”形象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试图用雅克・拉康的三界理论,通过分析女郎夏洛特的心理结构来解释其走向死亡的原因。

2.女郎夏洛特的主体构成

拉康认为人的主体心理构成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想象、象征和实在。所谓主体,是想象界、象征界、实在界的统一体。

2.1 想象界――虚幻的自我

基于镜像阶段的想象界是充满形象和想象、欺骗和诱惑的世界。处于想象界的女郎夏洛特住在高塔上,只能通过镜子看到外界的事物。在想象阶段,她所看到的都是虚幻和不真实的事物,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现实世界的镜子只能反映呈现在其面前的事物,而女郎夏洛特的魔镜却能生动地反映外面世界的活动,这已表现出了其虚幻性;二、镜中所呈现的内容本就是虚幻的,正如夏洛特自己所说,它们只是“影像”;三、女郎夏洛特经常把她镜中看到的神奇景象编织到她的魔网中,因此,魔网之中的图像也是不真实,只是镜中虚幻之景与夏洛特自身想象的产物。

在此阶段,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意象,即镜子,这是拉康镜像理论中最重要的媒介物。他指出,在镜像阶段,婴儿通过镜子发现了镜中形象与自身的相似之处,从而错误地把镜中的形象与自身等同起来,完成了对“我”的身份认同。也就是说,自我通过对他人(即镜中形象)的认同而形成,首先要认同他者(或者说相似者),然后才能认同自身。这里面的他者在拉康看来是小写的他者,不涉及语言。它“起初是镜像中那个无语的‘我’的镜像,以后是母亲、父亲和其他亲人的面容,还有一同玩耍的小伙伴的行为和游戏”[3] (P123)。因此,小写的他者与“我”看到的相关。

在诗中,镜子是夏洛特看到外界的唯一通道,也是夏洛特自我形成的助力。呈现在镜中的人们是夏洛特的相似者的“碎片”,比如“粗鲁的庄稼汉”、“去市场的村妇”、“小羊倌”和其他住在卡默洛特的人。作为与女郎夏洛特一样的生物,这些人正如拉康所说是一个个破碎的,杂乱的个体,让女郎夏洛特在一次次观看中慢慢拼凑碎片,渐渐产生认同。在所有的相似者中,朗斯洛特是与夏洛特最相似的人,他对夏洛特最终自我的形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首先,他们都外表俊美。朗斯洛特在诗的最后夸赞夏洛特“她的脸长得很美”[1](P32),这表明夏洛特拥有美丽的外貌。而在夏洛特眼中,朗斯洛特亦是非常英俊。在她第一次看到镜中的朗斯洛特时,她觉得朗斯洛特就如同是“一颗拖光尾的流星出现,/掠过宁静的夏洛特”[1](P29)。这足以体现朗斯洛特的出现对夏洛特的震撼。其次,他们都唱歌。在诗的第一部分,夏洛特独居于孤岛之上,在卡默洛特的人们根本无法看到她,更不必说认识她了。只有收割人可以听到她的歌声,并根据她所在的小岛――夏洛特岛称其为“女郎夏洛特”。透过镜中看到这一切的夏洛特认识到唱歌是可以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的唯一方式。因此,当她听到朗斯洛特开口唱歌的时候,她觉得在朗斯洛特身上找到了共鸣,找到了自己。这一发现让夏洛特如同婴儿般欣喜若狂,以至于她不顾诅咒,一下子离开了房间,快步走向窗口往外看。

在这个与她最相像的相似者中,女郎夏洛特得到了完整地自我认同。英俊的朗斯洛特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理想的我”,是她的欲望对象。夏洛特看到的朗斯洛特是穿着金色铠甲,骑着战马,驶向卡默洛特。这一身戎装是力量和权力的象征,是男权社会中女子无法得到的东西,也是无意识的夏洛特及其他女子所渴望的东西。但是,当夏洛特走向窗口望向卡默洛特的时候,镜子碎了,魔网飞走了,她意识到了诅咒已经降临了――她想要以一个自由女性的形象进入到男权社会的欲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其实并没有说夏洛特爱上了朗斯洛特,诗中只是表现了夏洛特看到朗斯洛特后离开了房间,决定出走。但是基于该诗的背景是伊莱恩为爱而亡的故事,一般都把她的冒险行为看作是为爱痴狂,但是就拉康看来,这不过是一种自恋的表现。拉康认为,在镜像阶段,自我和小写的他者的关系实质即自恋。正如迷上了自己水中倒影的美少年那喀索斯和在镜子前“举步趔趄,仰倚母怀,却兴奋地将镜中影像归属于己”[4](90)的婴儿,夏洛特不过是在朗斯洛特身上看到自身的相似处而与之一见钟情,这正是体现了自恋的特征。

2.2 象征界――被缚的主体

拉康的“象征界”是同语言相联系的,并通过语言同整个现有的文化体系相联系。当儿童形成了他者的观念并将自我与他者认同时, 他就开始进入了象征界。这里的他者是大写他者,是由语言和话语构成的。张一兵指出,“大写的他者一定不会是经验中的具体的人,而是一台客观运作中的象征系统”[3](279),比如说风俗习惯、社会文化、国家机器和道德规范等。与朗斯洛特发生认同时,夏洛特就进入了象征界。她所处的文化社会就是受大写他者支配的象征的世界。在诗中,卡默洛特就是这个文化社会的缩影,是支配主体夏洛特的他者,也是无意识夏洛特渴望进入的地方。

象征的作用就是人的社会性与文化性的实现,使幼儿从自然人变为社会人。起初,在小岛上的夏洛特是一个自然人,处在一个封闭的自然坏境中。她所居住的夏洛特岛与处于人文社会的卡默洛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比如岛上种着象征着纯洁和梦幻的百合花,而卡默洛特种的却是具有实用价值的大麦和黑麦。一条河将自然的夏洛特岛和人文社会的卡默洛特隔离开来,将女郎夏洛特包围在一个小小的自然世界之中,杜绝了她与人文社会的来往。但是,魔镜的存在为夏洛特提供了一个了解外界的媒介,让她可以听到来自人文社会的声音,如收割人的低语“那是成仙的夏洛特”[1](P26),以及朗斯洛特啦啦的歌声。在象征界,只有自我不断地同大写他者建立联系,并逐步地认同他者,才可以开始以主体的形式存在。而镜中来自“大写他者”――卡默洛特的声音以及朗斯洛特的歌声深深影响了夏洛特,让她感受到了文化社会的气息,并逐渐产生认同,这使她脱离了原本自得的自然状态,开始以一个社会人的形式存在。

进入象征的表现就是语言,而全诗夏洛特只说过两句话,第一句话是“我可讨厌这影像”[1](P28),第二句话是“我呀已在劫难逃”[1](P30)。前一句话表明夏洛特已经厌倦了幻想,产生了进入文化象征社会的欲望;后一句话表明她已经意识到了诅咒的降临。从前面对诅咒的不关心到现在感慨自己的命运,说明语言对她已经产生了作用,那便是进入象征界的象征。

拉康指出,人要进入社会,就必须要领到社会通行的语言的身份证,即他就必须学会自己的名字而自我命名,这就是异化的开端。对于夏洛特来说,既然她终日独自被锁在高塔之中,没有进入文化社会,那么她在这一想象的自我阶段根本不需要名字。但是,一旦她选择要离开高塔,进入文化社会,那她势必需要一个名字来向他人甚至自己表明身份。因此,在夏洛特离开岛的时候,她在船舷上刻下的自己的名字“女郎夏洛特”。那么这个名字是从哪里来的呢?独居已久又从来没有与人交流的夏洛特为什么独独选择了这个名字呢?在诗中,除了作者在不断地说那是女郎夏洛特外,我们只能从收割人的话中明确看到他们称其为女郎夏洛特。那么夏洛特选择这个名字的理由很可能就是她通过镜子听到了收割人的话,然后采用了他们的话作为其名字,“女郎夏洛特”。可见,这个名字根本不是夏洛特自己取的,而是社会强加给她的。这种命名本质上来说也不过是他者对自我的侵凌,是象征阶段的主体身份的一种表现方式。

名字是社会给夏洛特贴的标签,同时在这个标签中还要特别点出“女郎”这个词,点出夏洛特女性的身份,这对于那些给她贴标签的男权人士来说,无疑是对女性身份的强调和蔑视,是将女性排除在社会之外的标示。而对主体的夏洛特来说,她接受了他人给予自身的身份,正是暗示女性对于男权社会的妥协。但对想要进入男权社会的无意识夏洛特来说,这也可以理解成她对自身女性身份的一种强调,她渴望以一个女性的身份来进入这个社会。最终,她的尸身飘到了卡默洛特,对骑士们造成恐慌,这便是她对男权社会的挑战。

2.3 实在界――致命的无意识

拉康认为,实在界是超越语言范围的东西,它处在与“象征界”相对立的位置上。用拉康的话说,“实在就是绝对抵制象征化的东西”[5](P66)。一方面,它说明这是一个与语言世界相对立的、不可被言说的世界;另一方面也说明,它在言语之前就已存在。

实在界是无意识主体所在的主观世界,是与客观世界相对的。它是被象征世界排斥的东西。无论是从维多利亚时期来说还是亚瑟王时期来说,夏洛特所处现实社会都是一个男权社会,那么与客观相对的主观实在世界就是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夏洛特的无意识一直在为主体夏洛特与实在相遇而努力。无意识的夏洛特明白诅咒是什么,为了达到它的目的,诱使夏洛特看着镜子的画面和朗斯洛特,让她陷入了欲望中,不顾诅咒往外闯。文中的卡默洛特作为无意识夏洛特无限向往的地方,就是男权文化社会的象征。若是夏洛特最终能活着达到了卡默洛特,则是标志着她作为一个自由女性的形象进入了文化社会。但是她最终还没到达便死去了,这意味着在当时的男权社会女性是无法实现自身的价值和理想的。

此外,既然实在是与象征对立的,是超越语言到达范围的地方,那么唱歌作为语言的一种表达方式也预示了她是无法与实在相遇的。唱歌对于夏洛特来说十分重要:一方面,唱歌是她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可以让收割人听到她的歌声;另一方面,唱歌也是促成她进入象征界的原因:她在朗斯洛特的歌声中发现了相似处,从而陷入自恋中,不可自拔,最终决定离开高塔,去卡默洛特。因此,她直到快死了还要唱歌。但是,要回归实在,必须要放弃语言,而唱歌作为语言的一种,也恰好将夏洛特拒绝在实在之外。

3. 结论

总之,拉康把人的主体心理构成分为三个阶段:想象、象征和实在。所谓主体,是想象界、象征界、实在界的统一体。人的主体性不是与生俱来的,因为在想象界并不存在主体,只存在自我。而且,主体也不是必要的存在,它的存在是由象征界的正常运作决定的。象征界的失常会导致实在界的无意识侵凌主体,使之逐渐丧失其地位。在男权社会,女性都是被排斥和被边缘化的对象。作为一名女性,无意识的夏洛特渴望进入男女平等的主观实在世界。但是,现实是高墙、孤岛将其隔离在文化社会之外,而诅咒则将女性绑缚在高塔之中。这种诅咒正是男权社会加注在女性身上枷锁,是象征界中文化社会的体现。通过镜子和网,夏洛特首先进入了想象界,在观看镜中的形象,以及自己编织的虚幻之网中看到了朗斯洛特身上与自己的相似性,从此一见钟情并不顾诅咒离开小岛。这种自恋式的为爱和欲望而自杀的行为正是受无意识的驱使,而逐步丧失自我和主体我的过程。

女郎夏洛特最终的悲剧是注定的:对夏洛特来说,在无意识的驱使下,在当时维多利亚时期男权社会中追求女性的自由平等无疑是一种自杀的行为,是无法受到社会认可的。在诗的结尾,朗斯洛特见到夏洛特尸体后对其容颜的简短赞美就是对夏洛特这次行为的最大讽刺,反映了当时的男性根本不在乎女性的努力和付出,他们评价女性也不过是在其容貌而已。可以说,是无意识的主体将夏洛特推出了她的安全之地――高塔,将其逼入了绝境。而主体与无意识之间的冲突最终导致了夏洛特的死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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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张丽,从《女郎夏洛特》看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困境[J].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9(04):65-67.

[3]张一兵,不可能的存在之真――拉康哲学映像[M]. 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

[4]拉康,褚孝泉译,拉康选集[M]. 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1.

[5]Lacan, Jacque. The Seminar of Jacques Lacan BookⅠ: Freud’s Paper on Technique 1953-1954 [M]. Trans. John Forrester. New York & London: W. W. Norton & Company, 1991.

作者简介:陆(1989.08-),浙江师范大学,专业:英语语言文学英美文学方向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