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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作者
张晓风,中国台湾女作家,1941年生,江苏铜山人,8岁后赴台,毕业于台湾地区东吴大学,并曾执教于该校及香港浸会学院,现任台湾地区阳明医学院教授。她笃信宗教,喜爱创作,20世纪60年代中期即以散文成名。1977年,其作品被列入《台湾地区十大散文家选集》。余光中曾称其文字“柔婉中带刚劲”,将其列为“第三代散文家中的名家”。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撑不住了,扑哧的一声,将冷面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鸭的黄蹼,唱入软溶溶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混沌无涯。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的杜鹃花;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会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逻辑,而仍可以好得让人心平气和的。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满塘叶黯花残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北地里千宅万户的屋梁受尽风欺雪扰自温柔地抱着一团小小的空虚的燕巢。然后,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柳树把皇室的御沟和民间的江头都控制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鲜明的王师,因为长期虔诚的企盼祝祷而美丽起来。
而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在《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只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一个孩子放风筝时猛然感觉到的飞腾,一双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的舒适,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江畔浣纱时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时候,他们决定将嘴撅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音来为这季节命名──“春”。
鸟又可以开始丈量天空了,有的负责丈量天的蓝度,有的负责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负责用那双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而所有的鸟全不是好的数学家,他们唧唧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数。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一一记忆、一一垂询。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烟囱与烟囱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踯躅在湮远年代中的春天。
文章赏析
作者通过一系列春天的意象,使春天具有了旺盛的生命力。仔细阅读,我们会发现文中的很多句子使用了恰如其分的修辞手法。例如:文章第一段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作者却巧妙运用了拟人、排比、叠句、比喻4种描法,融情于景,浑然天成。
作者在行文的过程中有3次在文段的开头重复了“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这句话。这句话恰如一条丝线将其他珠玉一样的文字巧妙地串联在一起,使这篇文章达到了条理清晰、读来一目了然的效果,充分体现了散文“形散神凝”的特色。
除此之外,我们在这篇文章当中还可以感受到作者“天马行空”、“行云流水”般的写作思路。
第一段从“云端”、“山麓”、“荒村”到“篱落”,笔触所及犹如匀润的弧线,自然、流畅而又干净利落,一如一丝不苟的 “工笔画”,而到了“小鸭的黄蹼”再到“溶溶的春泥”则忽然变成了“泼墨画”一样,浓浓的春意瞬间流淌于纸上,一下子将温软、柔和的春如潮水一样淋漓尽致地推到了我们的眼前。
春来了,不仅温柔却更充满生机、活力四射,甚至有些“野蛮”。 “惹哭满天的白云”、“斗急了一城的杜鹃花”、扬起漫天的飞絮都是它的杰作。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句话充满了人们对春天的期盼。所以,一旦春天真正到来,人们的心情便如赢得了一场战斗的胜利。作者在向我们娓娓道来的时候将“拟人”这一修辞手法运用得淋漓尽致:“惹”、“斗”、“不讲理”、“不逻辑”、“苦守”、“抱着”、“攻陷”、“控制”⋯⋯让春在我们的眼前宛如一个野蛮、霸道、俏皮、可爱的小姑娘。
亲爱的小读者,春天如此美好,还犹豫什么,拿起笔,描绘一下你眼中美好的春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