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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心思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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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初二的时候,学校来了位新老师,教我们物理。个儿不高,很帅气,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只是左脸颊有块掌心大小的红痣,但这并不妨碍所有的女孩子对他的喜欢。

想起来好笑,那么丁点儿大的小孩,也会争风吃醋。宿舍里经常听到这样幼稚的争吵声:

“老师喜欢的是你,今天上课让你回答了两次问题!”

“不要血口喷人啊,你没发现老师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你?”

虽然每个人心里都喜欢物理老师,但她们嘴上谁也不肯承认这一点。这些心气很高的小女生们假如在老师的办公室碰面了,谁也不跟谁说一句话,但都通过微妙的眼神在较量着。

说实话,那时的我,也是一个没出息的俗女孩,常和一两个死党来问问题。问问题纯粹是个借口,然后就自作聪明拐弯抹角地打探老师的隐私。我们最感兴趣的是他压在玻璃台板下的那张毕业照,常常挑拣着里边的美女猜测哪个是他的女朋友。

年终的时候,我们被拉出来到学校礼堂考试。为了预防抄袭,座位都隔着很远的距离。考物理的时候,他俯下身来翻看我的卷子,并问我冷不冷。因为这,一考完,便有好事的女生谣传老师告诉了我答案。为此,我伤心地哭了,但那被人冤枉的委屈里,竟也掺和了一丝丝说不清楚的自豪和甜蜜。

许多孩子喜欢某一门功课,常常是因为喜欢这位老师。我的物理学得并不好,中考时也不过刚刚及格。但我还是非常感激这位老师,因为一上高中,换了老师,我的物理成绩便一落千丈了。

高一时他已经不教我们了,但过年的时候,我仍然和好友商量着给他送一幅画。那时候时兴过年给老师送画拜年,上边再写些祝福的话。当时我们是安了个偏心眼儿的,买了两张画,一张较便宜,很普通,送给了我们漂亮的英语老师;一张比较贵,质地很光滑,上边是一朵开得正艳、挂着露珠、泛着亮光的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大红花,决定送给他。

令我们尴尬的是,给他送去时,我们的英语老师也在场。她看了画,直夸漂亮,弄得我们很不好意思。也许老师们并不在意给谁的更好一些,可我们已无地自容了。

还有一点,让我俩心照不宣地感到不舒服的是:传说中的英语老师和物理老师谈恋爱一事,似乎在我们眼前得到了证实,尽管我们的英语老师十分可爱,但我们还是莫名其妙地为玻璃板底下那个陌生的美女愤愤不平了一回。

后来,他调走了,英语老师也做了别人的新娘,这是更后来的事了。两年后的一天,在大学校园的林荫道上,我意外地远远地望见了他。他的脸上全然没有了当初的和蔼,替而代之的是冷漠和严峻。我忽然害怕他认出我来,很有些仓皇地夺路而逃。我已经长成个窈窕淑女,无端地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小心思小伎俩,是一件很丢人,很可耻的事。

毕业后,我也当了一名老师。课余时间,也常有一群毛头小孩子围在我的宿舍里,翻看我桌子上的相册,评论我织毛衣的手艺,打听放学后常来找我的那个男人。他们自愿承担起为我打酱油买馒头的任务,经常从家里拿来一些新鲜的蔬菜给我。过年时,其他同事收到的都是一些贺卡,我却收到了一个高挑男孩送来的英雄牌钢笔。在她们善意的打趣声里,我是那么幸福并自豪地笑着……

一个人在上学期间,有幸遇到了自己喜欢的老师,并怀着小孩子的笨拙心思来亲近他(她),这无疑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多少年过后,当她(他)长大了,一切都成了回忆,也比别人多了一处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