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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遭受家暴,儿子一怒杀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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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就遭受出狱父亲打骂的王金生,在26岁时用木棍将父亲打死。2012年4月16日,王金生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在北京市二中院受审,近500名亲属和邻居出具联名信,请求法院对王金生轻判。公诉人表示,王金生的父亲在事件起因上有一定过错,建议法院在有期徒刑10年到13年对王金生量刑。

儿子当庭承认弑父

2012年4月16日上午9时40分许,王金生被带上法庭,他神情平静,说话声音很小,语速缓慢。

王金生是北京市丰台区人,现年27岁,案发前是出租车司机。检方指控,王金生因其父王某长期实施家庭暴力而与其产生矛盾。2011年7月14日凌晨2时许,王金生因不满其父再次施暴,前往位于东城区其父工作地找父亲理论,后父子发生争执。王金生持事先准备的木棍猛击父亲头部数下,致56岁的父亲死亡。检方认为,应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王金生承认指控属实。当公诉人问他:“有什么仇恨让你对父亲实施伤害?”他答:“因为他实施家庭暴力,威胁到了我、我母亲、我妻子和孩子。”

主奴般的父子关系

据家属介绍,王金生的母亲是丰台区人,无业;父亲是山东人,曾经在一家研究所上班。

王金生说,在他1岁时,父亲因为伙同他人盗窃单位财物,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在他读小学时,父亲出狱回到家,“他无法适应社会,经常发脾气,无缘无故打我和我母亲”,王金生说,因为父亲不送他上学,他被迫在小学四年级时辍学。

在王金生的记忆中,父亲曾经找过工作,但都不理想,最后就和母亲做生意。“我辍学以后,父亲让我打理生意,卖菜和水果、洗衣服、送水”,王金生认为,服刑的经历让父亲受到精神刺激,患上了严重的强迫症,很少和外界接触,同时父亲要求他和母亲少出门,也不让他们和外人接触。“我和我母亲没有自由的生活,一直在他控制之内,我从小就对生活很绝望。”

王金生说,在他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把他们母子当成出气筒,“他打我母亲时,家里有什么东西拿起来就打,对我则是拳打脚踢”,在他成年甚至结婚以后,父亲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我不敢还手,怕他生气会打死我”。他说,父亲和别人因为小事儿吵架,拿刀追过别人,还有过自残行为。

王金生说,他成年后当上了出租车司机,父亲则在一家建筑单位的收发室上班。“他强迫我每月将全部工资5000元都交给他,稍有不从就要打我。”在公诉人让他形容父子关系时,王金生答:“就像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

忍受多年决定反抗

在忍耐多年以后,王金生决定反抗。

他说,去年7月13日,即案发前一天,他和妻子去亲戚家串门吃午饭,其间接到父亲电话。“他在电话里很不高兴,说我出去吃饭没通知他,不节俭。”受到警告的王金生吃完饭赶紧带着妻子回家。进门后,他看见父亲一个人在家,身上有被挠过的痕迹。

“他说我母亲没做饭,俩人发生争吵,母亲已经被打跑了”,王金生说,他发现父亲已经喝酒,怕父亲发脾气影响到怀孕的妻子,便一个劲儿地安抚父亲,但父亲却一直骂他。发完脾气,父亲说要去上班,并让儿子开车送,王金生答应了。但随后,父亲又说自己骑自行车去上班,“我当时习惯性地‘哎’了一声,结果他怒了,打了我一拳就摔门而去”,王金生说,父亲走时还拿走了他的驾驶本,让他别干了。

晚上,在外面跑出租的王金生得知父亲又回家发脾气,而王金生的妻子因为害怕,报了警。王金生赶回家后,因为怕影响不好,劝走了民警,并带着妻子去找亲戚。在此之后,王金生的父亲又去了单位,并打电话给王金生,让他离婚。王金生将此事告诉母亲后,他的母亲建议他们夫妻俩出去租房住。王金生觉得母亲的建议不错,但父亲不会同意,因此下决心去找父亲好好谈谈。“我不想再那么屈服下去,如果他打我,我就反抗!”

打完父亲随即报警

去年7月14日凌晨,王金生开车来到父亲单位。他希望父亲给些钱,让他和爱人出去住。到了之后,他从后备厢拿了一根用来防身的木棍,放在父亲值班室的门口。

“我想给自己壮壮胆,好有底气去面对他”,王金生说,当时父亲躺在沙发上,他进去后,父亲坐起来,他则坐在对面的凳子上。“他说他活够了,要和我妈离婚,离完婚杀了我妈”,王金生说,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敢提和妻子出去住的事,而是安抚父亲,让他别这样想不开,但是没用。“他接着又说让我和我爱人离婚。我说她都怀孕了,结果我爸说,孩子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王金生说,尽管他一直安抚,但父亲始终威胁他,“他说我不离婚,就杀了我爱人。我抬头看他眼神凶恶,就失去了理智,我想让我妈和我爱人生活下去,我就去拿门外的棍子”,王金生说,父亲见他拿棍子,就冲他过来,他随后打了父亲头上三四下,“他倒地后还想起来,我害怕,就又打了他后脑壳两下”,王金生说,直到这时,他看见父亲倒在地上很痛苦,他就报了警,并打了急救电话。

警察和医生赶到后,王金生的父亲已经死亡。

量刑建议:控辩双方均认为应该轻判弑父者

公诉人说,对于本案的发生,他感到非常遗憾和痛心,但作为执法者,他仍然要指控王金生构成故意杀人罪。他指出,王金生具有自首情节,且此案是因家庭暴力引发,他建议法庭对王金生从轻处罚,在有期徒刑10年至13年进行量刑。

王金生的辩护人则希望法院能在有期徒刑3年到10年之间对王金生量刑。辩护人提出,王金生的父亲对案件的发生具有明显的过错。她认为,王金生多年来都很孝顺,案发当天,他之所以会将积累多年的怨气爆发,与父亲的亲情伤害有关,父亲的言语刺激是王金生实施犯罪行为的导火索。

辩护人还提出,王金生被抓后,他的妻子为他生下一个儿子,目前刚两个月大,王金生的母亲没有工作,身体不好,一家人生活很困难,还等待王金生这个家庭支柱去照顾,她希望法院考虑这种情况,轻判王金生。

对此,王金生没有为自己求轻判。在最后陈述时,他表示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很后悔,“我不应该那么冲动,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所有人。”

此案没有当庭宣判。

联名求情:亲朋邻居出面均称嫌犯孝顺

开庭当天,王金生的舅舅、舅妈等亲属到法院旁听案件,其母亲、妻子因是案件证人,未能旁听。检方当庭出示证人证言,其内容与王金生当庭陈述基本一致。

王母说,她的丈夫不满儿子外出吃饭,曾掐过儿子脖子。在家闹事时,还曾踹过儿媳的房门。王金生的叔叔也就是死者的弟弟,也在证言中表达了对侄子的同情。他说,哥哥出狱后性情大变,常常酒后闹事,砸东西,打骂家人,他认为哥哥不对,给家庭带来了很大伤害,而王金生作为儿子,一直很孝顺。此外,王金生家的多名邻居也在证言中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王金生的舅舅任先生说,王金生被捕后,王金生的家人、邻居、朋友以及单位,都多次向办案机关求情,希望能对王金生从轻处罚,他们一致称王金生平时表现良好,而他的父亲长期实施家庭暴力。任先生说,包括王金生父亲的家属在内的共计近500人,出具了一封联名信,目的就是替王金生求情,希望法院判得越轻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