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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叶凡,天堂之上也要爱我的“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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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次见面,爱上那个献花的男歌迷

出生在江苏南京的叶凡,本名叫刘梅,姐妹四人,她排老末,家人过得十分艰难,好在她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艺术细胞,很多歌曲听个两三遍就能完整地唱出来,还能像模像样,母亲就特意送她去培养,果然,叶凡6岁时就能歌善舞,并代表南京小红花艺术团登台比赛,夺得了第一名。上帝给了她一副天籁般的嗓音,却没有让她足够漂亮,长大后,长相平凡的她没有任何背景去更大舞台发展,只好随着一帮流浪艺人在南京各大歌厅献艺,“刘梅”的名字开始在南京唱响。1991年,她唱一首歌的价钱就达到了300元,高于一个普通工人的月薪,家大口阔的困境因此得到了不小的改善。

叶凡一晃就到了23岁,这个年龄的女孩,居然不知道恋爱的滋味,不是没人追,而是她一个也看不上眼,朋友问她的择偶标准,她也说不上来,未来的白马王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她自嘲地说,这辈子嫁出去是没问题的,既然没问题,就不用着急,他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叶凡在南京的各大歌厅成了“老油条”,她实在唱腻了,在舞台上完全没有激情,而且,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是该离开家的时候了。

在中国,一个是广州,一个是北京,都是很多大牌歌星的发迹地,不但有很多音乐人经常泡在这些歌厅里,也有很多唱片公司老板在台下当星探,所以,各地歌手削尖脑袋往这两个城市跑,于是叶凡就来了。1993年,叶凡悄然离开南京,来到了首都,成了北漂妹,租住在海淀区的一间平房里,开始了她的闯荡生涯。一些歌厅老板现场听了她的歌后。笑着说,你是实力派。叶凡苦笑,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说,她不漂亮。因此,一部分强调长相的老板拒绝了她,小部分注重实力的老板则接受了她。叶凡的歌唱风格游走于民歌与通俗之间,属于左右开弓的选手,过渡得很自然,可是,获得的掌声虽不少,但观众发自内心的献花却不多。好几次收到鲜花都是歌厅老板为了剧场效果而让工作人员送上去的。这是很没面子的“托儿”。反观那些唱功平平的俊男靓女,鲜花应接不暇,叶凡心里的失落感可想而知。

音乐毕竟是用来听的,漂亮真的那么重要吗?叶凡心里嘀咕着。

1995年的―个夏夜,叶凡正在舞台上引吭高歌,台下突然走上一个三十多岁出头的大高个男子,怀抱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笑容可掬地走上台来献花。叶凡又惊又喜,这不是“托儿”,是真正的听众。她腾出一只手接过鲜花,微微地鞠躬致谢。自然,在接下来的演唱中,叶凡的眼光更多地投向了这名男子。男子很好玩,每次鼓掌,总是双手举过头顶,好像是引领大伙喝彩似的。

这个夜晚,叶凡的心像掉进了蜜罐里。

第二天,叶凡又发现了献花男子的身影,他还坐到了最前台,中途,他再次送上一束花。这样的情况延续六天后,叶凡很不好意思,因为歌手每晚唱的曲目,一般要固定十天左右才换新歌,而让这个铁杆歌迷天天来吃“炒剩饭”,还要破费送花,她在内疚的同时,好像又隐隐明白什么。果然,第七天时,献花男子在花中夹了一张名片,他叫徐希壮,在房地产公司工作。名片背面有一行苍劲有力的黑体字:刘梅小姐,能赏脸请你喝一次咖啡吗?

“当然可以!”叶凡心里说。她给徐希壮打了电话:“徐先生,我是刘梅,谢谢你连着这多天照顾我们老板的生意。”他哈哈大笑:“你呀,太有意思了,老板要是听见了,肯定会为你加薪。”叶凡也笑了,彼此的拘束感一下就消于无形。两人约好在宣武区的阿郎咖啡屋见面。夜里12A,歌厅散场,叶凡与其他演员共同上台谢幕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约会地点,徐希壮已恭候多时。

徐希壮笑着说:“我还想着你说的话,我为你送了七天的鲜花,你都没谢我,却替老板谢我了。你真是个好女孩!”叶凡呵呵地举起咖啡杯,与他碰了一下说:“没办法,我挤在北京,给首都添麻烦了!”这句俏皮话让气氛更加轻松。两人聊起天来,徐希壮在北京开有一家房产公司,目前还是单身。叶凡说:“你是钻石王老五了,追你的女孩一拨又一拨吧?”徐希壮点点头:“是啊,很多。可我找的是媳妇儿,不是情人,那些女孩看上的是我的钱,我就没兴致了。商海多变,谁都不能保证我的生意顶风顺水,倘若有天我一文不名,这些漂亮女孩会毫不客气地离开我,所以,我现在就离她们远点儿。”

叶凡笑批他的爱情观太片面了,她讲起了自家的故事。叶凡四岁就丧父,父亲当年重病入院时,叫她去倒痰盂,她欢天喜地地去倒,完全不知死亡是什么概念,以致父亲弥留之际,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女儿。父亲去世后,妈妈养育四个孩子太累,准备将叶凡送给一对军人夫妇。比叶凡长十几岁的大姐哭着抱住妈妈,求她不要将小妹送人,妈妈也舍不得,就留下了叶凡。但是,没有父爱、长相又平凡的叶凡,好像一直是个无人关注的灰姑娘,到处漂泊,至今不知归处。说到这里,她哭了,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落泪。

原本一直笑容可掬的徐希壮沉默了。好半天,他突然说:“如果你愿意,我要一辈子牵着你的手。”叶凡愕然抬头,哪有这样求爱的,才第一次见面嘛。徐希壮固执地说:“不,是第八次了。我当面给你送了七次花呢?”算上这个呀,叶凡哭笑不得,但又觉得很温暖,这个一直眯缝着小眼的大个子男人,真的好可爱哩。

叶凡口头上没有答应谈恋爱,但自此与徐希壮的联系再也没有中断,她说自己既没有父亲,也没有哥哥,我就叫你“哥哥”吧,徐希壮爽快地应了一声,哎!

我是女人,没了,我拿什么喂养我的孩子?

徐希壮的工作很忙,但只要晚上有空,他总会用自己的车子载着叶凡辗转于各大歌厅走场,俨然成了她的护花使者。叶凡的名气渐渐在首都的音乐圈内传开了,身价也涨了不少,但一直没能大火,更没走上央视这样的大舞台。有次喝咖啡时,徐希壮出主意,说“刘梅”这个名字太大众,没有一点星味,改个名吧。叶凡早有此意,与徐希壮商量半天,一共取了十几个艺名,都被两人否了。咖啡厅正在无声地放着电视剧,画面上出现万山红遍的秋景,叶凡眉头一展:我本是滚滚凡尘里的一粒尘埃,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叫“叶凡”吧。徐希壮说还行,只是有点消极和伤感。叶凡说,我很喜欢这个名。徐希壮说,你喜欢就行,听你的。

1995年,刘梅正式改名叫叶凡,她也正式答应做徐希壮的女友。1996年,叶凡的歌喉开始被影视剧老板相中,她倾心演唱了《东周列国传》中的主题歌代表作《黎民百姓长久》,电视剧在央视开播的那天,叶凡和徐希壮早早守在电视机前,当“演唱叶凡”四个字出现在屏幕上,当她的嗓音充满激情地在千家万户回响时,叶凡泪流满面,徐希壮的眼圈也红了,搂着她的肩膀祝贺道:“付出就有回报,我的灰姑娘终于变成白天鹅了!”锦上添花的是,这首歌获得1996年国际流行音乐节比赛的二等奖后,武警文工团正式将她招之麾下,

成为一名独唱演员,她也结束了歌厅漂泊生涯。1998年推出个人专辑《随爱飞翔》盒带及CD唱盘,主打歌多次登国内流行歌曲排行榜冠军;1998年在上海成功举办个人演唱会。自此,影视剧老板络绎不绝地请她去唱主题歌,叶凡成了众星艳羡的“电视剧歌后”。 2001年,叶凡竖起了事业上的重要里程碑,她独唱的一首《亲爱的中国我爱你》在央视春晚上亮相,她将对祖国母亲的祝福唱得百转千回,并迅速在大街小巷中传唱开来,从而一举奠定了她在中国歌坛的地位。也就在这一年,多次求婚失败的徐希壮趁热打铁,再次向心上人求婚,得到了应允。31岁的叶凡穿上了绚丽的婚纱,向外界展示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刻。与其他明星低调结婚或刻意隐瞒婚讯的态度相比,叶凡却很张扬,碰着熟人或记者她都一脸喜气地表示她结婚了,并说这是百年好合的美事,为什么要隐瞒呢?已是京城一家房地产公司老总的徐希壮乐道:“是的,以后我就喊你媳妇儿,这称呼对我们北方人来说,实诚!”叶凡亲昵地偎进丈夫怀里,幽幽地说:“哥哥,你怎么叫我都行,只要咱俩幸福就成。”徐希壮说:“在你认为合适的时候,咱们添一个小宝宝,为我们的爱情加油,好不好?”叶凡满口答应:“再过两年一定满足你。我很喜欢小宝宝,更喜欢儿子,希望他像你这般高大,但眼睛得像我。因为你眼睛太小了,一线天似的。”丈夫乐坏了:“行,就按你说的办!”接着就像为自己辩解似的:“眼小也有优点,专心、聚光、不打岔,多好啊。”两人笑成一团。

2003年春,叶凡做好了孕育―个小宝宝的准备,可她在洗澡时发现自己右乳有个明显的包块,虽然不大,但按压时,有些疼。徐希壮心里很紧张,但表面上若无其事,他将妻子带到医院去全面检查,两天后拿结果。医生偷偷给他交底,可能有事。徐希壮牵着妻子的手回家,明显感觉叶凡在颤抖。他开玩笑说:“媳妇儿,那个病,比中五百万都难。”这一说,叶凡就笑了。两天后,他去拿结果,她也要去。他不让她去,她就说:“既然比中五百万都难,干嘛拦着我?”叶凡的冷静倒让徐希壮不好拒绝,医生手拿着结果,用眼睛看着徐希壮,又为难地看看叶凡,不说话。徐希壮心里就发慌,用手将妻子往门外推,叶凡说:“不要推了,你这个动作已经告诉我,我中了……”徐希壮用眼看医生,医生点了头,伴着的还有一声轻微的叹息。

小两口同时愣在那里了。徐希壮最先反应过来,首先拉紧了妻子的手,第一时间向她传递一份力量,叶凡的身体还是一步步变软,最后倒在丈夫怀里。初闻病魔上身,再坚强的女性也会变得软弱,即使是短暂的。她的泪水失控而无声地冲出来:“哥哥,我一心向善,也追求上进,怎么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徐希壮也哭了,却强笑着掏出纸巾给妻子揩泪:“媳妇儿别怕,乳腺疾病是所有重病中最轻的一种,最容易治好的。”他的话语中极力回避着“癌”字,转头又急切地问医生有什么好办法。医生说:“这个病至少在一年多以前就患上了,主要是艺人们不太注重体检,最好的办法是割掉……”话未说完,叶凡神经质地站起来,双手抱胸:“不,打死我也不会同意,我是妻子,我是女人啊,没了这,我拿什么喂养我的孩子?我还要为我的爱人生―个漂亮宝宝啊,他那么喜欢孩子……”徐希壮看她很冲动,怕出意外,就扶着她暂时回到家,大家都平静一下心情再说。

我走了,别忘给我带只麦克风

很快,双方的家人和铁哥们儿都来了。天大的祸事面前,多_个亲人出主意也是必要的。此时的叶凡,早已不是舞台上那个激情四溢的明星,而像一个丢了书包的小孩,嘤嘤哭泣,人见人怜。

徐希壮咨询了很多医疗专家,“割乳”和“保乳”的方案都有,前者稳妥性更大,但叶凡打死都不同意。她说:“那狰狞的伤疤会让我的爱人惊悚,也对一生下来就只能吃奶粉的孩子不公平。我不可能采取割乳的手术,太残忍了,即使少活若干年。我也甘心。如果大家真心为我好,就让我带着完美的身体离开。”

话说到这份上,徐希壮和亲友不再坚持,而是迅速让叶凡住进医院,进行放疗和化疗。一个疗程下来,叶凡面无人色,也呕吐得很厉害,好容易吃进去的一点东西都吐了。可徐希壮还是逼她继续进食。叶凡烦得厉害,经常将丈夫送来的饭菜一掌扫落在地。他默默地收拾干净,又去买来了饭菜,说:“为了你的歌迷和亲人,吃吧,多吃一点就多一分力,多一分重返舞台的本钱。”这些话点中了,妻子的穴位,她最爱歌迷,于是,她强行端起了碗……

2004年秋,叶凡经过几个疗程后,病情得到了极大的控制,几次复检,都没有扩散的迹象。她在医嘱下,重新返回到心爱的舞台上,她嘱咐丈夫和亲友:“我结婚是喜事,可以到处与人同喜,可我患病是烦心事,何必拉上我的歌迷为我揪心?一定要瞒下去。”大量的电视剧主题歌找上门来,她先后演唱了《火烧阿房官》《女子特警队》《楚留香传奇》一百多部电视剧的片头片尾曲,还无数次参加了央视《心连心》大型公益活动,深受老百姓喜爱。

2005年,病情已稳定相当长一段时间了,已35岁高龄的叶凡迫切想要个孩子,可徐希壮和医生都说暂时不要为好。每次与妻子出门,徐希壮的眼睛从来都不敢过多地去注视人家的孩子,生怕刺激叶凡,可叶凡不依了:“哥哥,我好容易来到这个世上,如果连母亲都不能做,我还是个完美女人吗?”徐希壮说:“媳妇儿,我只珍惜眼前人。适当时候,我们领养―个眼睛像你的孩子,同样享受天伦之乐呀!不知为什么,咱们相识相爱也十多年了,每次看到你,我还是心动不已。”叶凡破涕为笑:“哥哥,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我就是爱听。说实在的,你这小眯缝眼一直也让我留恋。”徐希壮开心大笑。

每次分别,叶凡都会带着徐希壮的长吻出发,再带着歌迷的掌声回家。生活似乎让他们忘记了癌魔,可癌魔一直躲在某个角落,寻找肆虐的时机,时不时出来骚扰一下。2007年,徐希壮照例带叶凡去复检时,意外地发现癌细胞扩散了。已有足够心理准备的叶凡却非常冷静,轻轻地对丈夫说:“哥哥,我已赚了,多少像我这样的病人确诊后,几个月就没了。而我已坚持了六七年,赚大了。”她的眼睛渐渐噱咙:“哥哥,我最愧疚的是没能为你生育一个孩子,还拖累了你这么多年。我感觉我在世的日子已不多了……”

徐希壮听说广州友好医院治乳腺癌有奇效,就带着叶凡去了。这时,电视连续剧《井冈山》的片头曲找上门来,徐希壮有意推辞,可叶凡接下了,说:“哥哥,这个时候了,任何宽慰的话不用再说,你让我接下这首歌吧,有可能是我在世上最后一次演唱哩。”丈夫含泪答应了。叶凡带着药,很快就钻进了录音棚,将《井冈山》唱得大气深沉,完全没有癌症病人的影子。

2007年11月11日,叶凡不顾领导和丈夫的劝阻,硬是参加了解放石家庄60周年的纪念晚会,唱完两首歌后,却突发高烧,陪同前往的徐希壮连忙给妻子全身涂酒精,让她退烧,并连夜带她赶回广州友好医院。哪知这一进去,叶凡就卧床不起了。徐希壮泪流满面:“媳妇儿,如果用我全部的家财能换回你的健康,我一万个愿意。”叶凡虚弱地摇头:“哥哥,癌魔不贪财啊,给一百座金山银海它也不心软,依然肆无忌惮地扛起利器横冲直撞,将我戳得百孔千疮。哥哥,我要走了,时间太紧,我没来得及将你交到另一个女人手上,我走后,你要好好找个健康女人,代我为你生个漂亮宝宝……”

徐希壮已哭得说不出话。因为医生私下告诉他,病人没有几天了。25日早上,叶凡的神志很清醒,她对丈夫说:“哥哥,你赶紧回北京将我大红的演出服取来,我要穿着走。到另―个世界,我也要唱歌。还有,你别忘了带只麦克风……”

徐希壮将叶凡交给哥哥徐希真照料,自己马上返回北京。26日晚,央视四套正在重播《井冈山》,她演唱的片头曲正在高歌,说话已经含糊不清的叶凡,眼睛盯着屏幕,喉咙里却跟着电视上自己的歌声哼着,然后昏迷过去。徐希壮带着大包衣物赶到,他用自己手机中的MP3功能一遍遍地播放着妻子曾经演唱的歌曲《亲爱的中国我爱你》《相思》《遇上你是我的缘》……以期唤醒妻子,可妻子的眼睛再也没睁开,但眼角却有两颗大泪珠滚下来,27日零点10分,叶凡正如她歌中唱的那样“青山立两旁,白云为伴”,骑着仙鹤去了天堂

病房里哭声一片……

后记:

2007年11月29日,叶凡的遗体在广州火化,并运回家乡南京安葬。她的生前好友、歌唱家戴玉强赶来送行,他沉痛地说:“叶凡走得这么快,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太有才华了,所以上天要早点把她收回去。”

叶凡,一路走好,哥哥想你,歌迷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