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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第98窟是一忏法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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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莫高窟98窟是归义军节度使曹议金的功德窟。该窟窟顶四披绘制了约700身千佛,每身千佛都有对应的榜题。通过抄录和核查这些千佛榜题,笔者发现,第98窟窟顶四披的千佛名应出自敦煌本《佛说贤劫千佛名经》,其底稿应与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类同。窟顶四披上方画十方诸佛赴会图,并有“奉请(十方佛)……来居此窟”之题记;窟顶四角绘有四天王像,也有“谨请(天王)……来降此窟”之题记,参照传世佛教忏法典籍和一些敦煌礼忏文的“启请”仪式,笔者认为,第98窟应该是一忏法道场

关键词:第98窟;窟顶四披;《佛说贤劫千佛名经》;道场

中图分类号:K879.21;K87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2)06-0029-12

第98窟位于莫高窟南区南段一层,现由甬道和主室两部分组成。主室中央设背屏式中心佛坛,四壁绘《报恩经变》、《劳度叉斗圣变》、《思益经变》、《维摩诘经变》等十一铺经变画。甬道南、北壁和主室四壁下方绘二百余身供养人像。第98窟规模宏大、内容丰富、艺术精美,是莫高窟五代时期的代表窟之一。

第98窟是归义军节度使曹议金的功德窟[1],敦煌遗书称其为“大王窟”①。

第98窟窟顶四披上方画诸佛赴会,下方画千佛,千佛中央画说法图。关于第98窟窟顶四披的绘画内容,梁晓鹏先生曾作过研究,他认为第98窟窟顶四披上方的赴会图为“十方诸佛”赴会[2],下方的千佛名可能出自阙译本《现在贤劫千佛名经》[2]60,梁先生据此进一步推断说:“从窟顶整体来看其题材当是十方贤劫千佛。”[2]134梁先生对第98窟窟顶绘画内容的认识和研究具有一定的启发性。但是,当笔者将第98窟窟顶的千佛名与《大正藏》进行核对时发现,虽然第98窟窟顶的千佛名很多出自阙译本《现在贤劫千佛名经》,但以这些千佛名的抄写顺序来看,二者的差异较大。由此,笔者拟在梁先生的研究基础上,再结合第98窟窟顶四披上方诸佛赴会的题记和窟顶四角天王的题记,对第98窟窟顶的图像内容以及该窟的宗教功能等问题展开讨论。

第98窟窟顶四披的千佛以二身上、下、左、右间隔连续排列。这些千佛大小一致,着右肩半披式袈裟,有头光、背光和华盖,均结跏趺坐于莲花座上。就二身千佛而言,他们又呈现出不同的图像特征:一身千佛头光呈火焰状,身光为圆形光环,左手于胸前持钵,右手施无畏印;另一身千佛的头光为圆形光环,身光为三角莲花图案,手持禅定印。

第98窟窟顶的千佛不仅保存完整,而且每身千佛都有对应的榜题。这些榜题除个别漫漶等原因不能识读外,绝大多数的榜题都清晰可读。据笔者统计,第98窟窟顶四披共画703身千佛、2身菩萨和1身化生童子,其中南披190身千佛、2身菩萨和1身化生童子,西披126身千佛,北披186身千佛,东披201身千佛。

第98窟窟顶完整保存的六百多个千佛名为我们了解它们的版本来源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资料。最初,笔者通过检索《大正藏》发现,第98窟窟顶的千佛名与阙译本《现在贤劫千佛名经》差异较大,却与《慈悲道场忏法》中的千佛名较吻合。承蒙郭丽英先生提示,敦煌藏经洞出土文献中,迄今尚未发现《慈悲道场忏法》的版本。于是,笔者又开始调查敦煌藏经洞出土的《佛说贤劫千佛名经》。值得庆幸的是,第98窟窟顶的千佛名更接近于敦煌本《佛说贤劫千佛名经》,尤其与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极为吻合。

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首残尾全,首行写“南无炎肩佛,南无照曜佛”[3]。与第98窟窟顶的千佛名相比较而言,少了“南无拘楼孙佛”至“南无大明佛”共18个佛名。但这18个佛名我们可在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看到。

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首尾完整,首行题曰:“贤劫千佛名卷上”,接着从首佛“南无拘楼孙佛”抄起,其前18个佛名正好与第98窟窟顶南披最下一行的佛名一致。由此,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卷首的这18个佛名可补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之缺。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有尾题,其题曰:

1.敬写《大佛名经》贰佰捌拾捌卷,惟愿

2.城隍安泰,百姓康宁。

3.府主尚书曹公已躬永寿,继绍长

4.年,合宅枝罗,常然庆吉。于时大梁

5.贞明陆年(920)岁次庚辰伍月拾伍日写记。[4]

上录题记中的“曹公”即曹议金。而贞明陆年(920)正是曹议金营建第98窟窟顶之时[5]。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与第98窟窟顶的千佛名有较大的差异。二者除了一些细小的差别外,最主要的差异是,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没有“南无罗睺守佛”至“南无大光佛”共40个佛名,而第98窟窟顶却有。津艺041(77·5·2300)《贤劫千佛名一卷》的尾题与上录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的尾题完全相同,也是曹议金于贞明六年抄写,该本同样也没有“南无罗睺守佛”至“南无大光佛”共40个佛名。此类敦煌本《佛说贤劫千佛名经》还有北846(致49)、北848(余53)和P.4639。由此可知,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和津艺041(77·5·2300)《贤劫千佛名一卷》都不是第98窟窟顶千佛的底稿。

虽然上文提及第98窟窟顶的千佛名与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最为吻合,但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尾题曰“戊辰年(968)四月廿九日经生侯珣为王庭仙敬写毕,愿法界有情同霑此福”[3]324,显然,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也不是第98窟窟顶千佛的底稿。

然而,从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和津艺041(77·5·2300)《贤劫千佛名一卷》之尾题来看,在贞明六年(920),曹议金曾组织抄写过288卷《大佛名经》,而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和津艺041(77·5·2300)《贤劫千佛名一卷》则是其中的二卷。此外在敦煌藏经洞出土且有相同尾题的《佛名经》还有上海图112《佛名经卷第二》、北羽24《佛名经卷第三》、S.4240《佛说佛名经卷第四》、山本悌二郎《佛说佛名经卷四》、京都博《佛说佛名经卷第五》、大谷家二乐庄(旧)《佛说佛名经卷第五》、上海图109《佛说佛名经卷第六》、中村和禹下19背《佛说佛名经卷第六》、京大文学部东洋史研究室《佛说佛名经卷第七》、北1277《佛说佛名经卷第八》、罗振玉(旧)《佛说佛名经卷第九》、P.2312《佛说佛名经卷第十三》、S.3691《佛说佛名经卷第十五》、三井八郎右卫门《佛说佛名经卷第十五》、松山与兵卫(旧)《佛说佛名经》[6]。当然,与288卷相比,留存下来的这些《佛名经》还是相当少的。由此,笔者推测,在这288卷《大佛名经》中,应该有第98窟窟顶千佛的底稿,因为这些《大佛名经》抄写于贞明六年(920)五月十五日,而第98窟窟顶的绘制工作完成于贞明六年(920)秋冬,或许曹议金抄写这288卷《大佛名经》,当与第98窟的营建活动有关。

虽然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不是第98窟窟顶千佛的底稿,但它是最接近第98窟窟顶千佛名底稿的样本,所以下面参考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卷首部分,并对照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就第98窟窟顶千佛名的抄写情况加以分析和说明。

第98窟窟顶的千佛名先从南披开始,依从下往上、自东向西的顺序抄写。第一个佛名是“南无拘楼孙佛”,此乃贤劫千佛之首佛,详见图1《莫高窟第98窟窟顶南披千佛榜题示意图》和附表1《第98窟南披千佛名榜题》。虽然南披的千佛名与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基本一致,但比较而言,二者也略有差异,主要有三点:(一)就敦煌本《佛说贤劫千佛名经》来说,常常可互换一些字,如花与华、想与相、人与仁、德与得、音与阴、智与知、惠与慧、守与手,等等。这些抄写特点,在第98窟四披都可看到。(二)南披第3行最后1位“金刚藏菩萨”、第5行第1位“南无月藏菩萨”、第6行第1位“罗睺罗供养”、第6行最后1位“化生童子持花供养”等题名不见于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三)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在“南无香自在佛”之前有“南无华山佛”和“南无龙喜佛”,但南披第7行第1位“南无香自在佛”之前没在抄出这两个佛名。

南披的千佛名至第7行最后1位“南无住义佛”结束,紧接着,又从西披从上往下,自南向北抄起。但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西披上部与中心佛坛的背屏相连,该披的千佛名被分成南段和北段,详见图2《莫高窟第98窟窟顶西披千佛榜题示意图》和详见附表2《第98窟西披南段千佛名榜题》。西披南段千佛名与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有如下几点差别:(一)按照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第3行第4位“南无耳差别佛”与第3行第5位“南无尽见佛”之间有“南无法明佛”,但西披南段没有抄出该佛名。(二)按照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的顺序,第3行第4位“南无上名佛”和第3行第5位“南无无量音佛”之间有“南无作名佛”,但西披南段也没有抄出该佛名。(三)按照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第7行第16位“南无威德守佛”之后有“南无智日佛”、“南无上利佛”、“南无须弥顶佛”等8个佛名,但在西披,却将这8个佛名抄写在了西披北段第7行第5—12位。

西披南段的佛名抄写完后,并没有接着抄西披的北段,而是接着抄东披。东披的千佛名是依照从下往上、自南向北的顺序抄写的,详见图3《莫高窟第98窟窟面东披千佛榜题示意图》和附表3《第98窟东披千佛名榜题》。东披的千佛名与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也有两点不同之处:(一)按照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第4行第10位的“南无定意佛”后是“南无破有暗佛”,第98窟将其放在了第4行第12位“南无师子光佛”之后。(二)第98窟东披最后一佛,即第9行第20位是“南无善定义佛”,北披第1佛,即第1行第1位是“南无海德佛”,依据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南无善定义佛”和“南无海德佛”之间还有35个佛名,第98窟没有抄出。“南无海德佛”是贤劫千佛中的第500佛,北披就直接从第500佛抄起。

东披千佛名抄写完毕后,接着在北披按照从下往上、自东向西的顺序继续抄写,详见图4《莫高窟第98窟窟顶北披千佛榜题示意图》和附表4《第98窟北披千佛名榜题》。比较北披千佛名与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仅有一点不同,即第2行第23位的“南无牛王佛”,在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中为“南无大香佛”。

北披抄写完后,紧接着在西披北段按从上往下的顺序抄写。与前述南披、西披南段、东披和北披不同的是,这段的千佛名并没有按照同一个方向抄写,如第1、2、3、4、5、6、7行是按自北向南的顺序抄写,而第4行和第6行却是按照自南向北的顺序来抄写,详见图2《莫高窟第98窟窟顶西披千佛榜题示意图》和附表5《第98窟西披北段千佛名榜题》。西披北段的千佛名与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也有出入,(一)第1行第4位“南无求胜佛”之后缺抄“南无智慧佛”。(二)参照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的顺序来看,北段第7行和第8行的千佛名的排序有些繁乱。第7行第2位“南无辩才日佛”抄写完后,并没有顺着该行抄下去,而是接着抄第8行第1位至第7位佛名。至于第7行第3位至第11位的佛名则是接西披南段第8行第16位的“南无威德守佛”来抄写。

以上我们参考北大D079《贤劫千佛名卷上》卷首部分,并对照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对第98窟窟顶四披千佛名的排列规律及其差异性作了分析和说明。通过比较,我们得知,第98窟窟顶四披千佛名是按照南披西披南段东披北披西披北段的顺序来依次抄写的。

前文中,我们主要考察了第98窟窟顶四披千佛名的出处,下面我们再来看千佛上方的诸佛赴会图。四披的赴会图中都有2—3条榜题,除西披的榜题漫漶不能识读外,其他三披的榜题基本都能识读。现将南、东、北三披的榜题抄录如下:

南披:

1.奉请南方虚空如来佛降大慈悲来居此窟

2.奉请上方广众德佛

3.奉请西南方宝如来佛/伏愿慈悲来居此窟

东披:

1.奉请东方药师琉璃金山宝花/光照吉祥功德海如来佛

2.奉请东南方阿閦如来佛/伏愿降大慈悲来居此窟

北披:

1.奉请西北方多磨栴檀香如来佛伏愿降大慈悲来居此窟

2.伏愿北方云自在如来伏愿慧来居此窟

3.奉请当来下生弥勒尊佛

从上列榜题可知,第98窟窟顶千佛上方画的是十方诸佛赴会图。但这些方位佛,如“南方虚空如来佛”、“上方广众德佛”、“北方云自在如来”等,并没有出现在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中,这十方佛也不见于具体的哪一部经律论,而是散见于《佛说佛名经》、《佛说不思议功德诸佛所护念经》、《佛说观佛三昧海经》、《妙法莲华经》、《金光明最胜王经》和《离垢慧垢菩萨所问礼佛法经》等多部经典。

总之,第98窟窟顶的千佛名是依据敦煌本《佛说贤劫千佛名经》绘制的,其底稿应与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类同。又从四披上方画十方诸佛赴会图来看,第98窟窟顶四披应意在表现十方贤劫千佛。而P.3781《曹议金造大窟装画上层庆功文》正是归义军节度使曹议金营建完第98窟窟顶时的庆功文[5,7]。它详细描述了窟顶的绘画内容,即:“装画上层,如同刀(忉)利。十方诸佛,模仪以毫相真身;贤劫千尊,披莲齐臻百叶。”[8]显然,它将第98窟窟顶比喻成了忉利天,同时也说明了窟顶为十方贤劫千佛。

如果我们多留意一下上列第98窟窟顶四披上方十方诸佛赴会图的榜题,我们就会发现一个规律,即这些榜题多以“奉请(十方佛)……来居此窟”的形式书写。这种书写形式也使我们联想到了同窟窟顶四角的天王榜题。

第98窟窟顶的形制较为特殊,其四角凹进,画四天王及侍从像。P.3781《曹议金造大窟装画上层庆功文》形容其为“四王护法,执宝杵而摧魔平;侍从龙天,亦威光而涅赫”[8]38。天王图像均有榜题,西北角的榜题已漫漶,现存东南、西南和东北三角的榜题,现抄录如下:

东南角:

谨请东方提头赖吒天王主领一切乾闼婆神毗舍阇鬼并诸眷属来降此窟

西南角:

谨请西方毗楼博叉天王主领一切诸大毒龙富那鬼并诸眷属来降此窟

东北角:

谨请北方大圣毗沙门天王主领一切夜叉罗刹二十八部药叉大将并诸眷属来降此窟

显然,这三条榜题也是以“谨请(天王)……来降此窟”的形式书写。

上列这些“奉请(十方佛)……来居此窟”和“谨请(天王)……来降此窟”的书写形式又见于敦煌藏经洞出土的一些《启请文》。如S.3427、S.3875和S.5957等。这些《启请文》都有奉请十方佛和四天王的记载。如S.3875《启请文》云:

1.弟子某甲等合道场人同发胜心归依启请十方诸佛

2.三世如来……大

3.贤劫中一千化佛……

……

10.……来赴道场证盟弟子发

11.露忏悔又更启请……

……

14.……来降道场。又更启请东方提头赖吒天王

15.主领一切乾闼婆神、毗舍阇鬼并诸眷属来赴道场;

16.又更启请南方毗楼勒叉天王主领一切鸠盘荼鬼、毗胁

17.多鬼并诸眷属来赴道场;又更启请西方毗楼博叉天

18.王主领一切诸大毒龙及富单那鬼并诸眷属来赴道

19.场;又更启请北方毗沙门天王主领一切夜叉罗刹、二十八

20.部、药叉大将并诸眷属来赴道场。[9]

而这些《启请文》又与礼忏仪有着密切的关系。

时至天台智者大师,他依天台教观,将大乘佛教的理观与忏悔相结合,制作了许多礼忏仪。在这些礼忏仪中,智者大师吸收和融会菩萨戒本授受程序中的“请师”、“请圣”以及《请观音经》等经典中“请佛”等仪式,将“奉请三宝”仪式正式运用到以《法华三昧忏仪》为代表的忏法仪规中。自此以后,佛教礼忏仪式中多出现“启请”仪节。汪娟博士在归纳礼忏文的结构时也说:“虽然在大乘佛教的思想中认为佛身是尽虚空、遍法界、无所不在的,但是在礼忏的仪式中一般都有请佛的仪节,奉请诸佛菩萨降临道场,接受供养。”[10]智者大师制定的《法华三昧忏仪》之第四法门第四科便是“行者请三宝方法”。此处的“请三宝”是在三业供养后,行者一心正念,以“供养之心奉请三宝”[11]。“启请”的方法是口唱“一心奉请南无释迦牟尼佛、一心奉请南无过去多宝世尊、一心奉请南无释迦牟尼十方分身诸佛、一心奉请南无妙法莲华经中一切诸佛……”[11]950而宗密在《圆觉经道场修证仪》中,就供养与启请的次第提出了相反的观点。他说:

启请圣:令欲发心,洗涤罪垢,加功运行,证入妙境,要对十方一切贤圣,令为证明。虽诸佛贤圣,无所不在,若不虔诸(请),对而不现。故须依智离识,常作佛想,心清智明,理随事变,即常见佛。名净缘起,为请佛也……问:“诸家礼忏,皆先胡跪,严持香花供养,何为此文先启请耶?”答:“诸文是久长旦夕礼念,今是时置坛场加功求证,故直先启请。”问:“何不且依常途,先胡跪供养,旋绕梵赞了,然后启请?”答:“若不先请,欲供养旋绕何人?因直先请,而后供养赞礼等也。今应烧香散花,一心正念,口称诸佛菩萨名字,一一启请,不得轻慢散乱。”[12]

在这里,宗密强调了先启请后供养的必要性。他认为只有先启请,才有供养和旋绕的对象。而启请的方法是通过“一心正念,口称诸佛菩萨名字”,使诸佛菩萨降临道场,证明功德。其文曰:

香花请香花请至心奉请大方广圆觉经中入大光明藏遍满十方于凡圣本源现诸净土理智无二法报真身本尊毗卢遮那佛。唯愿不舍慈悲,降临此处道场,受我供养……至心奉请善德如来十方佛等一切诸佛……至心奉请圆觉会中二十八天王、大梵天王、须弥山顶天主、帝释、护国四天王等,皆曾白佛:“发愿守护是持经者,常令安稳,心不退转。”今请不舍此愿,领诸部属,侍后如来,降临此外道场,受我供养。[12]379-381

敦煌文献中,也有很多记载“奉请三宝”的礼忏文。如P.2722《十二光礼忏文》在首题之后云:“请佛作梵轨仪,一切如常。”[13]而B.8347《揭帝礼》①更是详细写出了“请佛”仪节。它云:

一心奉请贤远世界法藏如来,唯愿慈悲降临道场,受我供养。一心奉请日月世界变化如来,唯愿慈悲降临道场,受我供养。一心奉请大圆镜上光照如来,唯愿慈悲降临道场,受我供养。一心奉请補陀落迦山七宝琉璃化道场法明如来,所住处不违本愿济群品。[14]

而P.3235《八关斋戒文》说得更明确,其云:“发胜上心,启请贤圣。所以然者,若不启请,则一切贤圣不来道场为证明;贤圣若不降临,纵经忏悔,罪难得灭。必须虔恭合掌,恳到至诚,同心启请。”[15]

由此可知,举行道场,一定是要启请“贤圣”的。这些“贤圣”,则包括了十方佛、一千化佛、四天王等等,只有通过启请,使一切贤圣降临道场,证明功德,斋主至诚发心忏悔,才能灭罪。否则,则达不到预想的功效。P.4639《贤劫千佛名经》中间就插入了“忏悔文”,其文云:“礼三宝已,次复忏悔。夫欲礼忏,必须先敬三宝。所以然者,三宝即是一切众生良友福田,若能归向者,则灭无量罪……”[16]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卷末也有一段功德文,称“若有闻此四菩萨名作礼者,所得功德胜满三千大千世界紫磨黄金布施三宝。此贤劫中诸佛出世名号如是。若人闻此千佛名字,不畏不谬错,必得涅槃。诸有智者闻诸佛名,应当一心,勿怀放逸,勤行精进,无失是缘,还随(堕)恶趣,受诸苦恼。若持诵此千佛名者,则灭无量阿僧祇所集众罪”[3]323-324。当然,在忏法活动中启请四天王,一方面,他们和启请的诸佛菩萨一样,同入道场以证明功德;另一方面,四天王作为护法神,又可清净道场,使道场不受邪魔外道鬼神所干扰。

综上所述,第98窟窟顶四披绘制了703身千佛,这些千佛名出自敦煌本《佛说贤劫千佛名经》,其底稿应与S.6485《佛说贤劫千佛名经》类同。它们抄写的顺序是:南披西披南段东披北披西披北段。第98窟窟顶四披上方画十方诸佛赴会图,窟顶四角画天王像,它们的榜题都以“奉请(十方佛)……来居此窟”和“谨请(天王)……来降此窟”的形式书写,这种书写形式与佛教忏法中“启请(十方佛和四天王)来降道场”的“启请”仪节一致,我们由此判断,第98窟中的“来居此窟”和“来降此窟”之“窟”,与忏法“启请”仪式中“来降道场”之“道场”具有相同的含义。也据此进一步推断,第98窟本身应当就是一个忏法道场。这对于我们今后深入研究晚唐五代宋敦煌流行的忏法对敦煌石窟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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