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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贤华很喜欢抽烟。采访中,这位武汉国际会展中心的当家人一直不停地从桌上的黄鹤楼中抽出烟来点上,一边把玩一边微皱眉头听着记者的问题,间歇端起桌上的紫砂杯小啜一口浓茶。
这里是汉口解放大道的繁华中心,姚贤华位于武汉国际会展中心(以下简称武展)地下室的办公室不大,但颇为雅致:一套镂空雕花的木式沙发和条案,一盆散尾葵,一盆千年木,墙上竖挂着一副刘禹锡的《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昔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姚贤华椅子下的木质地板上有很大一块摩损的痕迹,让人不由联想起马克思那个著名的“图书馆脚印”――马克思在伦敦居住时,每天定点到大英博物馆,在工作人员跟他保留专属座位阅读,由于他看书时习惯把皮鞋来回磨蹭,久而久之,大英博物馆的水泥地上竟被蹭出了两道深深的脚印。
这个小故事是否真实已经无从考证,而姚贤华却实实在在在这个位置上,引领武展走过了风雨六年。
成绩背后
“我不是做会展行业出身,04年接手武展时也只刚涉足这个行业3年,”姚贤华掸了掸指尖的烟灰,笑着说,“我只能说当时的自己略懂商业,会展和商业业态不同,但是它们有一个重要的相通点,那就是都需要管理和引导。”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对会展行业来说“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老将新兵,接手武展后却果断采取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制度改革,制定多元化经营战略,围绕展览、会议、广场广告、运动、商业5个重点大做文章,迅速扭转了武展“建成3年,亏损3年”的尴尬局面。2007年,武汉国际会展中心展会收入达3600万元、商业收入更是近7000万元,创下历史新高。
经过9年的长足发展,目前武汉国际会展中心总建筑总面积达12.7万平方米, 十大展厅面积达6万平方米,可设置2800个国际标准展位,规模居全国会展场馆之首;室外广场面积达5.4万平方米,与中山公园绿化广场融为一体,为武汉最大的城市地标性广场。
“目前我们的办展数量在全国排名第六,无论是涵盖内容、还是盈利水平在同类城市中都居于前列,”姚贤华说,“基本上在全国举办的各种类型的展览,70%以上在武汉都有出现。经过我们的努力,国际机电产品博览会、食品博览会暨交易会、华中旅游博览会等一批展会纷纷落户武展中心,并逐步形成固定展。”
然而面对斐然的成绩,姚贤华仍不掩对于某些短板的忧虑:受到场馆资源的限制,目前武展承办的会展以中小型展和专业展为主,缺乏大展。”
姚贤华介绍说,武汉国际会展中心对外宣称6万平方米,其实有效利用面积只有一楼的1万5千平方米左右。
“大多数展览场地只愿意在一楼办,因为要是在楼上东西搬上搬下的展方嫌麻烦,”他举了几个例子,“比如原来全国的五金展,人家第一次来看场地的时候就摆脑袋,说‘搞不了’;后来医博会的人过来,也觉得场地小了,后来我们只得把地下室的运动馆啊什么的都清理出来做展厅,后来医博会虽然顺利完成,但这其中也确实暴露出我们的不足。”
姚贤华说:“武汉展会行业在整个国内来讲地位并不低,但场地资源和展馆面积的限制确实成了我们发展的一块短板。”
多元化抗击
面对武汉市“大展无大馆”的尴尬局面,2009年6月,武汉国际博览中心展馆正式破土动工。该项目投资近20亿元,总建筑面积约46万平方米,为武汉国际会展中心的4倍。
“站在全局高度上,我们当然希望看到武汉会展行业百花齐放,”作为武汉会展行业协会会长,姚贤华颇具大将之风,“因为单靠我们现有的这些场馆资源,在全国展览业行业的地位还是有限的。新馆建成后,在设施配备方面都将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就像‘鲸鱼理论’,有竞争才有淘汰,有淘汰才有提高,在这种竞争机制的推助下,武汉作为中部展览城市的地位才能得以凸显和巩固。”
面对新馆落成后可能对武展造成的冲击,姚贤华表示自己“早有准备”。
“他们能转移的首先只能是我们的车展资源,然而本身我们就在承办大型车展的综合实力方面有所欠缺”,姚贤华端起紫砂杯,轻轻拂了拂杯沿的茶叶,“所以他们能抢夺的,只是我们的‘边缘业务’。”
而早在04年接手武展,精明的姚贤华就带领其开辟了一条“多子亦多福”的多元化之路,现在,武汉国际会展中心集展览、会议、车场、信息交流、商贸洽谈、室内外广场、购物中心、外商服务中心等各种功能为一体,可提供商务、通讯、广告、装饰、餐饮、休闲、娱乐、旅游、停车、运输、仓储、办公等系列配套服务。“目前虽然展览仍是会展中心整体份额最大的收入来源,但也只占到30%左右,近70%的收入来自于物业、广告、娱乐等其他渠道。”姚贤华把抽到一半的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调整了下坐姿,“也就是说,武展并不是所有的收入都依赖于展览,就算展览受到冲击,放到整个大的战略布局里,这种冲击力也会稀释很多。”
除了外部的纵向多元化,武展在内部也实行一种“插漏补缺”的扩充式发展。“会展和旅游一样,也有旺季和淡季之分,旺季抓服务,而淡季就要靠策划来自救。”姚贤华向《鄂商》介绍道:“一方面,我们与一些意愿单位建立战略合作,以展销代展览,最大限度缩减展会闲置率,如和招生办联手举办高考咨询会,或者和一些服装厂商合作进行服装展销;另一方面,我们策划推出一些自办展和合办展来进行弥补,以保障武展定期的公众曝光,如去年推出的婚博会、以及前年推出的大汉口庙会,取得了经济与社会的双重收益。”
复兴“武汉地位”
会展业被公认为是除旅游业、房地产业之外的高赢利行当,其利润率保持在20%以上。更为重要的是,展览业的产业带动系数高达1:9。也就是说,每投入会展1元钱,将对其他产业带来9元钱的收益。甚至有业内人士戏称:“承办一场大规模,高质量的国际展会,相当于一架飞机在城市上空撒钱。”
“会展之于当地经济,是一个双向互动式的带动模式。”姚贤华做了一个交叉的手势,说:“一方面,会展对于区域经济具有一定的助推作用;另一方面,区域经济的繁荣程度也一定程度体现在会展的承办水平上。”
作为一个“老武汉”,姚贤华却这样评价这个自己土生土长的城市:得天独厚,后劲不足。“虽然武汉处于一个地理中心位置,但是它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对于区位优势来说慢了一拍。”他说,“这种‘慢拍’具体体现在区域的会展行业,就是起步晚,发展乱,规模小,供需矛盾突出。”他说。
武汉国际会展中心的前身是建立于1956年的武汉展览馆,为解放初期继北京、上海、广州之后,在全国兴建的第四座大型综合性展览馆。1994年,武汉市政府与台湾东联集团签订了《武汉展览馆土地批租和联合开发合同》,决定原馆基础上兴建一座我国中部地区规模最大的国际会展中心。1995年3月至4月,武汉展览馆分两次被夷为平地。后因金融危机影响,会展中心迟至1999年12月开工,2001年9月正式投入营运。
武汉国际会展中心就是这样错过了中国会展行业发展的黄金6年,谈起这些,姚贤华不无痛惋,同时他也表示:“虽然这6年造成了武展的‘先天不足’,但通过后来领导者的共同努力,目前武展同周边二级城市相比,运营状况还是可圈可点的。”
至于近年来发展遭遇的瓶颈,姚贤华这样概括:“会展业发展得好不好,除去内部管理,主要取决于两个外部因素,一个是区域经济水平,因为会展业是直接与经济挂钩的,可以说是经济的‘晴雨表’,必须要有一定的产业基础作为支撑;另外一个就是政府政策,宁波的会展业为什么会实现从‘三无’到‘三有’,这在很大程度上都和政府扶持有一定的关系。”说到这里,姚贤华指了指桌上的一摞资料,说,“就像我手边的这本白皮书,上面有关于很多省市对于会展业的补贴政策,而武汉不是说没有补贴,而是缺乏相关的政策来规范,来引导。”
在姚贤华看来,以武展为代表的武汉会展行业正面临一场金融风暴后的“后危机时代”。 他强调道:“在这个危中藏机的过程中,武汉会展业亟待二次发展,来复兴这个行业在全国来讲错过多年的‘武汉地位’。”
最后,这个引领武展走过沉寂的高大男人带着记者走过恢弘的国际会展中心广场,四月下旬的武汉雨后初霁,他身后的巨幅广告在疾风中猎猎作响。远处是的天空浓云西滚,就像武展将要面临的,将是一场更具挑战的市场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