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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里为谁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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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江山马蹄声慌乱,我一身戎装呼啸沧桑,天微微亮你轻声叹,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一)

十岁那年,我因为饥饿翻进李府大院。李府是太原城里最大的府邸,里面住着唐国公李渊。

我小心地跳进院墙,李府很大,我没头没脑地四处乱撞,幽深的长廊弥漫着食物的诱人味道。我晃了晃脑袋,试图赶走满眼的幻象。

谁?!谁在那里?不远处的一个男子冲我吼。他身穿雍容华贵的衣服,却细眉、小眼、尖嘴、猴腮,我不知道他是唐国公的第几个儿子,亦或只是李家的远房亲戚,但我知道如果我被他抓到,那下场将会是……

我脑中只剩一个意念――跑!

我飞快奔向内院,奇怪的是身后并没有追上来的脚步声。我停在池边喘着粗气,抬眼间,有个房间里摆满了正冒着热气的食物。我如饿狼般冲进房抓起桌上的整只鸡大口啃起来。香甜的在齿间流连,也许是被饥饿压抑得太久,我只顾着不停地吃,根本没注意到身边已站立了许久的人。

“哥,你看她吃掉了给皇上准备的晚膳。”我手中的鸡骨头应声而落,四处飞溅的汤汤水水在那个人洁白的外衫上织出一片黄花。

“元霸,你快去厨房叫厨子重新准备晚膳。”传入耳中的声音是如此温和,没有丝毫的愤怒。甚至,还有怜惜!我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同样雍容的服饰,剔透的玉佩,惊如天人的相貌,还有他分明的轮廓,深邃的眼眸,优雅的谈吐,高贵的气质……我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无法移目。

“你很饿吗?”他问。

“是。”我点头,自从村子被烧了以后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他递了碗汤给我。“吃吧,这桌上所有的食物都给你吃!”我惊讶地看着他,“所有?”他点头。

我捧着汤碗喝起来,泪水一滴一滴落入碗中。从我出生那天开始就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父亲则压根没见过。

我透过碗沿悄悄看了他一眼,仅这一眼,就将他永远刻在了心里。

(二)

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

我倚在窗前看着外面略带氲氤的月亮,门外的喧闹让我不知该喜该悲,如今的我不仅是凝香宫的台柱,还是整个太原城中最出名的――舞伎。

记得那天从国公府出来以后,我就被骗到了凝香宫,在这一呆就是十年。这十年里我每天都在等,等那个如玉般少年来接我与他一同去织一段“芳华梦”。可是天不遂人愿,如今我已二十了,已经等不下去了。所以今天,我将选出与我织梦的另一半。

推开门走到早已搭好的台子上,“承蒙大家厚爱,希望今天能在各位中间找到适合我的人。”我环顾四周,找不到他的身影,也对,国公府的公子又怎会来这种烟花之地呢!

“请说出你们想娶我的理由!”

“只要你嫁给我,我马上休了原配,让你做大的。”

“只要你嫁给我,我让你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

“只要……”我站在台上听着每个人说的理由,他们究竟把我当什么?

“我不但能给你他们所说的所有东西,我还能给你真心。”我惊讶地看着说话的人,同款的衣服,剔透的玉佩,可是他并不是我一直想见的那个人。

面前的他,是十年前我在国公府遇见的第一个人!

“怎么样,愿意嫁给我吗?”他问。

“告诉我你的名字。”

“唐公三公子――李元吉!”台下喧闹起来,早就听说李元吉喜欢在外沾花惹草,府内侧室无数。

“好,我答应!”

他大笑两声将我抱起,与其嫁给别人,还不如嫁给他,也许……

(三)

转眼,嫁给李元吉已经三个月了,除了第一个月他呆在家中,此后的日子他基本上是夜不归宿。我并不在意这些,也不在意他曾许下的誓言,更不在意他是否在意我,因为我一直在等的是另一个人的到来。

这天我无聊地在府里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十年前与那个他第一次相遇的房间。我推开门,一个人坐在桌边,我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太想念他的幻觉。

“是你?!”他突然开口,“知道吗,我找了你十年!”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你不认识我了吗?十年前我们就在这里见过的啊!”他有些激动地摇晃着我的肩膀。那天看着你出门后我就后悔了,不该让你就这么走的,你一个弱女子,连生活都成问题。”他怜惜地抚着我的头发,“告诉我,你过得好吗?”

我拼命点头。眼泪滑落,我终于见到他了!

(四)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把信封好叫人带给在远方打仗的他――李世民。我坐在院子里弹着《长相思》,曲子哀怨情长,那日一别我再没见过他,听说他去帮当今圣上李渊贼收失地去了。

“你不要老弹这么悲凉的曲子好不好,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我看了眼坐在我旁边的李元吉,自从他被封为齐王以后就更无所事事了,只知道每天和太子一起往宫里跑,惹得外面谣言漫天飞,说是与李渊宠爱的张、尹二妃勾搭上了。

“知道我抚的是什么吗?”我问。

他摇头突然看向我身后,“二哥!”他起身,“二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李世民站在我们面前,我欣喜地看着他,“在弟妹刚开始抚琴的时候就到了。”他看着我,“曲子很好,很动听。”

入夜,我与世民坐在月光下。“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该多好。”他握着我的手说,“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月光下他的眸子漆黑如渊,一眼望不到底。

“自从我被封为秦王后,太子就处处针对我,害怕我夺去他的太子之位,而元吉也同样如此,这次甚至在我回城的路上布下杀手。”他伸出左手,上面裹着的绷带早已被血染红。

“不管怎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我说。

(五)

我站在皇宫后面的山丘上,看着玄武门内正发生的一切,世民说过了今天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一剑穿心,我看着元吉缓缓倒在他脚下。

我苦笑……他一定还不知道太子和元吉之所以会猜忌他、针对他,完全是因为我,是我从中挑拨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是我收买了张、尹二妃并教唆她们在太子和元吉面前说他的坏话!难道这就是命吗?

我透过碗沿悄悄看了他一眼,仅这一眼,就将他永远刻在了心里。十年前的景象依旧清晰,你不是一直问我叫什么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捡起树枝在沙里写下三个字……

也许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我还是不能跟你在一起,因为我的名字叫――杨硅媚!

花落人断肠,心事静静躺,你的影子剪不断,独留我孤单又神伤……

(注:在野史中记载杨硅媚是隋炀帝杨广流落民间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