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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2010年10月22日下午那场意外,俞灏明现在会是怎样?
19岁的他从2007年的“快男”比赛中脱颖而出,2009年又饰演了青春偶像剧《一起来看流星雨》中的端木磊,然后是在综艺节目《天天向上》拥挤的“天天兄弟”中,做一个“壁花”主持。
厄运降临那天他正在上海拍摄自己的第三部偶像剧《我和春天有个约会》。他和任家萱(Selina)在一场爆破戏中因爆破师操作失误被烧伤,灼伤面积达到39%。他消失于公众视野之外,他父亲几度希望他能退出娱乐圈,传言说,他被毁容了。
去年7月,《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改名为《爱在春天》重新开拍,Selina没有回到那个令她惊悸的片场,而俞灏明,他回来了。略带稚气的下巴变得凌厉,皮肤粗糙凹凸不平,脸上还有疤痕若隐若现,原本微张露着雪白牙齿的孩子气嘴唇上悄然蓄起了胡须。
这个26岁的大男孩一夜长大。
重回聚光灯下
面前的俞灏明裹着一直延长到手腕的黑色压力服,袖口接上半包手指从来没摘掉的黑色手套,头戴黑色帽子,外面套了件简单的黑色T恤和灰色裤子,手边放着摘下来的黑色口罩。
这符合当时媒体采访俞灏明父亲时对伤情的描述:“他的两只手的手背几乎烧出两个窟窿,脸部额头以下是红红的,下巴的伤比较明显,嘴巴灼伤后变小了,得戴开口器,两边的肩胛背部位最严重,这处烧伤导致灏明的两手臂无法正常抬起。”
出院后,他每天早晨起床后头戴弹力套,身穿弹力衣,接着做一些运动器锻炼;然后解开弹力衣,开始全天的第一次拉筋,一天要进行三次,目的是为了不让生长出来的筋硬化。因为没有选择植皮,俞灏明开始了与疤痕的斗争,他得全副武装,从眼睑部位开始,到背部、双手,都要贴上硅胶贴片,接着是硬一点的泡沫敷料,最后再穿上弹力衣。
新皮长出来后要敷药,换药时把纱布从创面剥离,这个过程撕心裂肺,而俞灏明怕麻药有副作用坚持不用。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晚上他必须穿上弹力衣,压力非常厉害,根本睡不着,加上烧伤部位又痒,他又没法抓……然而整个复健过程,俞爸爸只看他哭过一次,那是在疤痕最不稳定的增长期,稍不留意,疤痕就会马上充血,导致他的双手很难握紧。有一天,俞爸爸看他站在那里,慢慢试着握紧拳头,但毫无办法,他的眼泪就无声无息掉了下来。
现在的俞灏明,说起自己的伤情轻描淡写:“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不会说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感到很惋惜,完全不会。”他看媒体议论他的疤痕和伤情,像在看另一个人的故事。
出院三四个月后,他曾经重了7公斤,妈妈笑他像个小胖子,他下定决心开始减肥,为重新回到舞台做准备。他一直强调希望被当做普通人对待,不想受到特殊照顾。
俞灏明这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参加一档跳水节目。在5月3日播出的比赛中,他从三米台一跃而下,水面上几乎没溅起多少水花,现场主持人激动地赞扬他这是“最完美一跳”。
背后的故事是:他是所有选手里最勤奋的。一般明星赛前训练30个小时,他每天平均6个小时,而且要比别人多2个小时的拉伸训练。有那么几天,他早上10点先去西北六环的温泉中心做陆训,晚上接着转战去清华的游泳馆练跳水,一直到10点关门。记者问他练习了多长时间,他很慢很认真地想,却想不出来。很多细节性问题,他都要回忆很久,可回忆好像随着那场火一起灰飞烟灭了。
没有办法再耍酷扮可爱
俞灏明的复出亮相选在去年底湖南卫视的跨年晚会上。上台前,他仰着头慢慢回想,受伤后经历的一幕幕画面全部浮现出来。灯光亮起,他脑海顿时一片空白,目不斜视穿过两侧熙熙攘攘尖叫的粉丝,话筒前站定,闭上眼,酝酿的情绪自然而然爆发出来,“平凡的苦衷,说爱说痛都太笼统,被故事选中,没资格懵懂……”镜头里,主持人同台下观众哭做一团。这首他自己作曲兼作词的歌,名字叫《其实我还好》。
烧伤的经历改变的不只是外表,他的性格明显比同龄男星更加成熟,也更加谨慎。和好友王栎鑫、陈楚生上来就练到耳膜穿孔不同,俞灏明选择的都是保守进度和动作。要知道之前他是出名的大胆,在日本时连经纪人都没通知,啃着个苹果就跑到桥上签了生死状玩蹦极。这次被邀请参加节目,尽管对方打包票说绝对没问题,他还是提出要自己亲自去试一下,“我没那么放心,必须心里有底才行。”
他没接受另一档同类节目邀请,是觉得那个节目跳个水就去捐一笔钱,对他而言太过轻浮。俞灏明一直在推动一些专门针对烧伤人群的公益活动,“我希望是能在实质行动上帮到他们,比如伤后的康复治疗或心理建设,因为我经历过,知道哪个阶段是重中之重。”
他说话字斟句酌,语速很慢,跟微博上搞怪卖萌的风格截然不同。为了不影响训练他挪出了所有档期,但实际上找过来的电视剧和电影角色,也让他觉得并不合适,“我现在没有办法再去演那些耍酷扮可爱的角色了,而且你不觉得我已经跳出帅的行列了吗?”
康复期间他开始读书,看很多稍显冷门的片子。他最近比较喜欢《锈与骨》和《南方野兽》,前者是讲一个受伤后穷困潦倒的搏击选手和一个意外失去双腿的美丽女子,相遇后共同抵挡命运的故事;后者则说的是小村庄被洪水吞噬后,一个小姑娘怎样坚强面对这个残酷得如一头野兽的世界。
他向往能接对自身有挑战,更有内心戏的角色,唱歌也是一样,“现在的我是没有办法再去演绎那些很纯情、小女生很喜欢听的歌曲了,更在乎的是表达出的内涵,这对我来说其实是进步了。歌曲就是现在我抒感的一种载体。”
采访结束后俞灏明执意要送下楼来。那天阳光很好,走出几步后回头望去,他眯起眼睛站在那儿,完全不像记忆中的他,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人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