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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幻夜火焰驹(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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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被人一语道破正是女官莫氏拿走了“指星木”,却火雀的攻击又暴露了她并非人类的真面目。独孤明指证她就是射下星辰的女人,但她转眼就把大家都封闭进了幻境,并用笛声召唤出了无穷无尽的木头傀儡要把人赶尽杀绝。瑟瑟的战斗也应付不了庞大的人偶军团,此时城隍忽然有了主意……

火焰

张蓬莱注视着前方潮水般涌来的人偶,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们救命的水上浮岛——这里就要变成妖兽出没的海洋了!”

原本小巧端丽如盆景的珊瑚倾刻间伸展成了粗可合抱、铁画银钩的参天大树,可几个人根本无暇欣赏高处枝干霞光闪烁的美态——就从它埋入地下的根部开始,云遮雾罩的地面传来阵阵颤动,比刚刚傀儡军团从地底现身带来的震感还要强烈……

木头美人们开始立足不稳,她们一边用不协调的肢体努力维持着平衡,一边发出怨愤的尖叫,还在向着几人的方向跌跌撞撞前进。但脚下虚幻的平面发出古怪的轰鸣声,高高隆起又重重落下,形成一个个席卷澎湃的浪头……在这个难以找到边界与出口的空间,“地面”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化成了一片冷铅色大海!

在波浪迎面扑来之前,几个人不劳再提醒,七手八脚速度飞快地攀上了珊瑚树,好在这幻中之幻的宝物生得茁壮,枝杈上多了好几个负累却也没露出断裂之险。

李琅琊一手抱住树枝,一手向下去拉瑟瑟——却摸了个空。鳄鱼小姐向着树上的他咧开血盆大口,姑且看做是一个表达“放心,全交给我一”的巨型笑容……随即她就掉头潜进了深海,长长的尾巴一摆一荡,庞大身躯就消失在了漩涡之下。

海水的色泽如同最深暗的夜空。却毫无星光的反射,带着像要把人吸附下去的沉重质感。木头人偶的阵营猝不及防,被最初实体化的大浪冲得四散崩溃。可片刻之后,她们又三三两两从波涛中探出了头。没有迟疑。不怕溺水,怪物美女们目标一致地游向惊涛中心的珊瑚树,不断有人被呼啸的浪头卷进水底,但后来者又毫无恐惧地继续前进。

又一个迎面劈落的浪峰之中,现出了鳄鱼的利齿!她一口咬住了冲在最前面的傀儡的脖颈,拖着她在水中一个旋转,高高抛向远处海面,粗壮的尾巴又狠狠拍碎了另一只傀儡的脑袋。

瑟瑟青绿色的身体在暮云般的海水中忽潜忽现,左冲右突,以她的行动轨迹为轴,一时间海面四散着木头美女的残肢断臂。但暴露了方位的猎手,就如同吸引食人鱼群的目标。人偶们不顾损兵折将,借着波涛起伏隐藏身形,以一种阴鸷的耐心慢慢接近,合围……

随着第一只人偶扑上瑟瑟的后背,后来者一拥而上。木头构成的手臂却有着钢箍般的力道。有的死死扣住瑟瑟的身体发力挤压,有的咧开樱桃小口开始噬咬撕扯,瑟瑟虽然身躯庞大,却也一时被这蜂拥密集的攻势所困。一条鳄鱼和一群紧粘不放的人偶上下翻滚。水花乱溅。纠缠成了一团。

战况太混乱,谁也没注意到,海水在战团悄悄汇聚旋转,形成一个静默无声的大型漩涡。尽管海水的颜色深黑如墨,依然能感觉到,有更深黯、更巨大的存在正溯游而上……

海面猛然破开!形态奇异的生物挟着水幕冲向半空又骤然下落。它前半截生着银青色的鱼状头脸。只是利齿交错的大嘴占了头部的三分之二,看起来分外可怖。从竖起的背鳍下延伸的后半截身子,却长长地拖着一条花纹斑斓犹如虎皮的尾巴。

它身长足有瑟瑟的两倍还多,全力张开巨口时更像一个活动的切割机器。落下海面的同时,它从上而下袭来的巨腭一下子吞没了三四个还在缠斗的人偶。随着利齿的咬合,碎木块和金属机枢飞得满天都是。而那虎斑纹的尾巴,长鞭一般抽向瑟瑟身上簇拥的人偶,带着电光和寒气的“鞭子”激起半天高的水花,令她们的肢体瞬间四分五裂,余者也攀扯不住,乱纷纷跌落进海中——瑟瑟的身体却连一片鳞甲也不曾损伤。

沉寂了半晌的笛声突然破空而来,发出了最尖锐的啸叫。陷入混乱的人偶如同军队听到号令又重新集结,依靠密密麻麻的数量辗压过来。那似鱼非鱼的生物和瑟瑟像两乘沉重的战车来回奔突,只听水声轰响如同雷鸣,虎纹长尾和獠牙利齿在黑色浪花中起起落落。凶猛的攻势一时和人偶军团相持不下。

二 火焰驹

这诡异又壮观的战斗看得珊瑚树上的几位屏息凝神,却忘了注意脚下并不遥远的水面……夜色般的海面突然静静探出一张雪白娇艳的面孔,像装了机簧般猛地飞弹而起,直扑向一头金发格外显眼的安碧城!

波斯人有所察觉,霍然回首之时她已距离太近。冷冽的腥风扑面而来,近到足以看清她那形状优雅的小嘴向着脸颊两端扯开。惨白崎岖的两排锯齿直探出唇来,木雕手指上骤然伸出的长指甲更是犹如剃刀。

她离安碧城不足一臂之遥,侧面的海中却突然射出一道黑影,闪电般贯穿了她已如鬼怪的杏脸桃腮,从头颅另一侧直戮出去。那狭长的黑影力道极为强劲,余力裹挟着傀儡的身体,又将她“钉”回了深水之中。

这变化来得太过于迅速,攀着珊瑚树的几人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只见海面好像倒错了上下次序,升起一场骤雨——足有四尺长短、流线型身体的鱼儿一条接一条飞出海面。它们原该是鱼鳍的位置却生着薄薄延展的银色翅膀,自如地控制着飞行弹射的方向。而它们的武器就是长长突出在头部最前端。尖细如针,又锐利如矛的长喙。这些飞翔的标枪例无虚发,一条一条命中了海中张牙舞爪的木头傀儡,逼得她们没法再脱离水面去发动攻击,而包围怪鱼和瑟瑟的阵营也在尖叫中被打乱。

密集的冲击一旦被轰散,威胁就小了许多。可人偶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还是心有不甘地围着目标绕着圈子,更远处还有她们的同伴从海面半露出容颜,拖着阴湿水草般的长发静悄悄滑动,像要考验彼此的耐心。

一位美人正闪着黑森森的眼睛偷觑,水中忽然有股力量无声无息地掩近,扯着头发将她一把拖向水底。她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不解的神色。瞬间就从水面消失不见——她没有人类的呼吸,甚至一串细碎的泡沫也没有留下。

在其他人偶反应过来有所行动之前,从幻水的最深处鼓荡起喷泉般的激流和飞沫,一条条粗壮如大树、柔软如长蛇的物体以诡异的角度钻出海面,缠绕着,蠕动着,从各个意想不到的方向绞住傀儡的肢体,将她们拖向黑暗之处——而在不透半点光线的深水之中。似乎盘踞着一张地狱大门般的巨口,仅仅是缓慢张开就已带起了水流的急速旋转。将更多木头美人送进了粉身碎骨的深渊……

那超乎想像的恐怖大嘴只是倏忽一闪,随即又被黑色狂流所遮盖,海面上还舞动着触手的森林,那些铁灰交织赭红的腕状物体上,分明密密排列着吸盘。一旦被缠上就万难挣脱——有个深潜水下的巨无霸助力,食人蚁群般的人偶军团终于露出了败迹,增殖般的生长赶不上被切割和和吞噬的速度,白色娇柔的身影和与美貌殊不相称的尖嘶声越来越少,越来越轻……

站在树杈上的火星之主一直难得地保持着安静,此时终于抹了一把碎金短发,慢慢地开口:“你叫那鳄鱼丫头用灵力幻化出大海。是为了方便召唤出这些……怪物水族?我怎么不知道下界一个小小城隍会有这样的本事?”

“它们不像一般的怪物哦……”李琅琊一边眺望海面一边认真地纠正:“那有条长尾的,越看越像《江赋》里写过的‘虎蛟’,飞来飞去的,难道是传说中姜子牙钓针所化的‘姜公鱼’?那触手乱舞的到底是什么……呃,它的样子可真不能多看……”

张蓬莱说话依旧慢条斯理,“那个啊,叫作‘枪乌贼’。是栖息在南海尽头火山之下的生物,曾经在神话里被描写成会移动会吃人的岛屿呢……”

涵金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这不是重点吧。你们又在不合时宜地讨论什么学术问题”的表情,张蓬莱立刻转变模式直入正题,还微微羞涩地笑了一笑,“说起能够胜任一方城隍的神力,我的确是欠缺得多。但我也有一项小小的特长——擅长驭使动物,而且是神话传说中的奇异动物……”

“所以之前您才能自如操纵‘却火雀’和‘獬豸’……原来这就是您的华丽特技啊一”安碧城也琢磨起了前情,“亏您还自谦只是个在乡下游荡的小文吏呢!”

要不是斜跨在树杈上实在不便,张蓬莱简直要作个揖来回报赞美了。“其实也没有错啦,我上任以前,确实是长年奔波在野外,上过山,下过海,就为了找寻这些珍禽异兽研究习性、慢慢沟通……虽然被提拔为城隍。我却也没有多余的本领,只好召唤它们帮助我执法。真是让各位见笑了……”

正是因为幻之大海中战况渐渐平息,几人才有这个余裕交谈,还顺便曝光了一个小秘密……看来借助巨型水中生物剿灭人偶大军团的战术的确奏效。可惜胜利带来的轻松没能维持多久。

一波波拍打着珊瑚树的浪头总算不再汹涌澎湃。远方的瑟瑟也开始往回游动。李琅琊收回目光松了一口气,正想开口商讨一下后面的战略,却忽然愣住了——

“怎么少了个人……独孤兄上哪儿去了?”

三 火焰驹

两位神灵和两位凡人都陷入了惊诧的沉默——难怪许久没听到独孤明说话,他明明也攀上了珊瑚树,却不知什么时候在紧张的观战中失了踪!

“难道……他不小心掉下水去了?”李琅琊小心翼翼地求证,却被涵金星君脱口而出接上一个悲剧结论:“所以被那些蛟龙怪兽当做敌人误吃掉了?!”

“不,不可能啊!这些孩子是能分清敌我的!到底是谁最后一个看见他的?”张蓬莱也吓白了脸,又站高一点四处了望着兔面商人的影踪。

他把触手怪兽和夺命怪鱼称为“孩子”的口吻让人心都一抽搐,不过此时谁也没空理会这个。就在众人眼神聚焦的广阔水域之上,好像从虚空边际涌出的大潮,白色的一道水线诡秘地出现,骤然平推而至——那不是潮汐,而是颜色冷酷不带生机的蔓延火花,眨眼间就将苍白泛蓝的冷冷火焰铺满了海平面!

粗大的乌贼触手倏地缩进了深水,形貌狰狞的蛟龙怪鱼也翻腾着往下深潜躲避。瑟瑟在被火焰包围的一瞬间纵身扑向珊瑚浮岛,被李琅琊和涵金合力拉上了树——她在出水的刹那恢复了娇小的人形,天水碧的裙衫被烧出了几个大洞,脸上也横七竖八熏染着污痕。她紧紧抱住李琅琊的臂膀,惊讶地回望着海面,那里已经没有一丝生物活动的迹象。

不带温度却杀机暗伏的火焰吞噬着空间,用灵力制造出的幻水无声地被炽烤销磨。而那个被层层伪装的“女官莫氏”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漆黑昏暝的天地之间。

“各位的伎俩也算用尽了吧?所谓‘神灵’也不过如此!其实被傀儡分尸也算个不错的结局,可你们非要选择更麻烦也更痛苦的方式,我该成全你们吗?”

那嗓音带着恶毒的甜蜜,像坚硬的小冰刀一点点刺进肌理,“我享用这世界的时间比你们所有人的记忆加起来还长—现在居然想抢走我的猎物?”

她忽然停止了话语,就像开始时一样突兀。而那散发着荒凉气息的青白火焰也同时消失无迹,如同被看不见的风洞吸进了虚空。

仿佛野火掠过的草场改变了颜色,黑沉沉的异样海面点缀了一层碎冰般的浩渺波光,周而复始的水声轻柔荡漾,不复鱼龙出没的凶险。

不知从何而来的弦月被信笔轻描在夜空,娟娟月华像牛乳色的追光,一点点映出了万里琼田般的水面、高高临风度曲的朱楼、帘栊内外摇簇的华灯……几个人就像身处一座幕天席地的大型剧场,眼看着流年暗转,风物变幻。而这风清月白的澄澈江天,怎么看都带着熟悉的闲雅美感……

“这好像是……曲江池的景色?”李琅琊第一个说出了口。那碧波月影与临水馆阁如同屏风画中的格局,夹岸簇拥的烟草古树像沉重的绿色云团,逶迤蔓延向一方古玉般的静水。偶尔有高大的木兰画舫扰碎了倒影,惊得水禽掠岸飞起,一路撒下清歌笑语与婉转笙萧——可不就是盛夏时节画船载酒的曲江池夜景?

远离喧哗富丽的兰桡彩船,一叶轻舟徐徐滑进了画面。像片羽毛不惊动涟漪。船头白色的人影只是静静站着,仪态就已如同秀色夺人的琼林玉树,但他自己却对这一点无知无觉,径自仰首眺望着月色水光,露出一派少年人的天真欣喜。

他的脸颊略显清瘦,白晰得像从内里透出微光的玉石,而那双隐在深重睫毛下的眼睛——如同潜藏着小小的星海。从黑色中沁出碧青的珠光,让这少年恬静的容色带出一抹难以形容的艳异。还有一件事可称怪异——明明是云水澄鲜的夏夜,他肩上却披着一件厚厚的毛裘,不知是什么质料,只见雪光荧荧如烟似雾,连船尾掌舵的舟子都看直了眼。

从李琅琊说出“曲江池”的名字,涵金就若有所思。此时他再无迟疑。大叫着纵身扑向了小船。“玉枢!玉枢!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手碰到前方透明的空气,却像滑过柔软执拗的铁幕,看不见的障壁甚至与手指擦出了细小火花。而另一端的白衣少年依然安静沉默,与火之星主相似的俊秀面庞不起微澜。对不远处的呼唤无知无闻。

——这里还是可以凭意志修改的幻境。主导权却被夺回了那个危险女妖的手中。他们就像被困在透明琥珀之中,只能被动地看着晶体之外人与事的变迁。

四 火焰驹

张蓬莱谨慎地观察看终于现身的双生子,还有周遭平静到诡异程度的氛围。 “如果星君真是被她绑架了,不大可能出现这样的情景……也许,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涵金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仪态如同寒烟的同胞兄弟,失神地喃喃自语,“那是去年‘火神诞’的事……玉枢想要夜游曲江池,我却不耐烦陪他,所以他自己雇了只小船……”

涵金声音忽然一顿,“那次很不对劲!他回来以后笑着说我是个别扭的小孩,嘴上说不稀罕,却悄悄跟着他去了曲江池——可我明明没有!”

像是代替时间另一端的玉枢解释,曲江池头起了一阵细密的喧嚣之声,焦渴灼热的气息穿透灵力的障壁弥漫四周。那不安躁动的源头正是一座在水中投下倒影的华丽楼阁。

起初只是一条细细的火线从室内延伸,可不过是眨眼之间,金焰裹着白芯的火苗就蹿上了画梁与窗口。暴涨的热力引发连声巨响,半焦的雕栏与门扇轰然坠进了江中,半座楼都迅速被火焰吞没,艳丽得吓人的火星借着风势卷成一股股金色尘柱,和着黑烟染乱了空碧江天。

人群聚集在楼面另一侧的岸边,却因为火势太大而想不出扑救的办法。而江面上那只小船就停在失火楼阁的正下方,船家看得目瞪口呆,连声喊道:“这可真是火神爷下界了!好凶险的火!客人我们快离远一些,当心伤着您……”

他用力划动船桨,却是怪得很——小船就扎在原地动也不动,船头那服饰清贵的白衣少年也并不惧怕,倒是带了些懊恼之色,声音轻微地埋怨着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别扭?万一伤到人可怎么好?!”

船家稀里糊涂地往下接话:“……可不是么?伤着人就坏了,奇怪船怎么不动……”

头顶又是一声爆响!飞射的火花之中夹杂着窗棂的残骸,弹珠一般向着小船兜头洒落。船家吓得本能地弃桨蹲下双手抱头,所以他没有看到,从高楼上飞坠而下的,还有一个带伤孤燕般的身影。身后汹涌的火舌在夜之底色中如虹霓一般散开,如同这世间最灿烂而又不祥的羽衣……

玉枢不闪不避,反而双臂一抬,径直迎向曳着烈焰的坠楼人。就在双方肢体相触的瞬间,他白色广袖中蒸腾起了闪烁珠光的微尘,轻柔得像江面上萦绕的一团夜雾,却冰凉得像万仞绝壁下不会融化的寒冰碎屑。

小船并没有异状。可船下摇漾的水面却像被时光之手错点了一点,波光忽然凝固静止,白色云纹般的薄冰以船身为中心向四方蔓延,一直消失在映不出火焰倒影的黑暗远方。

船家从重物坠落和滴水成冰的震荡中缓过神,连忙揉揉眼睛,小心翼翼地扶着船帮俯首再看——哪里有什么错乱了季节时序的冰层?还是颜色深黯的江水,还是反照着灼灼金焰,只是水中多了一个人的倒影。

那人柔若无骨地伏在舟中,娇小的身形和散乱的凤髻显然是个女子。红蓝交错,盘金彩绣的衣裙像是舞姬的服色,但披帛和裙角衫袖都被火燎得焦黑。片刻之后。她就着跪坐的姿势抬起头来。白色莲瓣一样的面颊上也有狼狈的污迹,那妆容不整的风韵却更是雨打花枝一样凄迷可怜。

从坠楼的晕眩中定了定神,那双眼尾狭长的大眼睛慢慢浮起了泪水,“……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哪里?”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想来半是惊吓、半是羞赧——单薄的舞衣几乎已被火烧掉了一半,又是这样与陌生男子乍然相逢的处境……

玉枢并没有多说,只是脱下了那件雪白毛裘,轻轻披在惊惶的少女身上。绵密柔软的质地像是安抚了一切焦热恐惧,女孩子瞬间安静下来,伸手抚弄着长毛,慢慢收紧了领襟,将自己完全包裹在光泽柔丽的一团云彩之中。

她定定地注视着对面寡言而温柔的白衣少年,身畔是江水与烟柳,月华与火焰,恰似一对风姿皎皎的玉人在镜中对望。这一刻不知是极短还是极长,却已足够形成某种不容动摇的决心……她已完全镇定下来,徐徐露出一个又深又艳的笑容。

“——您这样好心。我该如何报答您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