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二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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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我和大熊高中毕业一同搭上了推荐上师范的末班车。接到通知书的那天，我和大熊都在公社平整土地的工地上实实在的修补地球。大熊攥着通知书飞来找我，小翔，我俩又要在一块儿读书了。我注视着通知书想，这是真的吗?农门，我们就这样轻巧地跳过去了么?

大熊一米八的个头，长得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胳膊上的肌肉疙瘩圆滚滚的像铅球，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在平整土地的工地上他一人推一个土车子来来去去就像一阵风。大熊说，这有什么，只要能把肚皮塞满就有力气干活。正是凭了这扎实的劳动业绩加上根红苗正被工作组的领导看中了而作为人才推荐的。我嘛，我的父亲是大队书记，领导干部的子女在那个年代里多少是要沾些光的。

来到了县的师范，我和大熊住一个寝室，我睡上铺，他住下铺。除上课不在一块儿(他在体育班，我分在中文班)，一日三餐，出门逛街，就是上厕所我们几乎都是形影不离。

只几天工夫，大熊跳出农门的兴奋就减退了。他唉声叹气地说，小翔，这日子我怎么熬啊!他躺在床上，脑袋枕在床架子上，双脚也搁在另一头的床架上，一双光着的脚左右不停地摩擦着，唉，还不如回家推土车子。我知道，他每餐都吃不饱，学校不比在家里。我们吃的是商品粮，按月定量，凭票吃饭。大熊家里兄弟姐妹多，家里也没有粮票和钱贴补。吃亏的是我，几乎每餐买了馒头打了饭我都要匀点儿给他。吃了饭，大熊和我回到寝室，他拍着他的肚子戏谑，你呀你，什么时候不咕咕叫啊，这跳出农门最起码要挣个肚儿圆啊……我就劝他，你不要鼠目寸光，先苦后甜哩!

这天，大熊没有约我上街，回来时我看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瓷缸，他指指瓷缸对我说，你说，这个大瓷缸会不会给我带来好运呐!我懂他的话，和他一同去食堂打饭。那时，饭票是学校用油印机印刷的，盖上食堂会计的章子就发给我们，一次发一个月的，我们一般一次吃一张票。碰到大熊训练吃亏时，他就一次吃双份的，缺票时我不能看着他饿肚子，我俩就匀着吃。大多数日子是大熊站队打饭。他来到窗口，窗口很小，呈扇形。大熊膀子长，总是把饭缸伸到师傅放票的桌子上，瓷缸压在那些堆得乱七八糟的票上，大熊的两眼看得直直的。我捅了他一下，意思是师傅打了饭，快接饭缸子。大熊回过神来，没有立即拿瓷缸而对师傅笑嘻嘻地说，师傅，这缸里只这么点儿，您加点儿吧。师傅看了大熊一眼又看看瓷缸，拿起勺子剜了一坨丢在大熊的瓷缸里吼道，你小子，滚!大熊望师傅一笑，端起瓷缸摇了摇，谢谢师傅!还别说，每次大熊都得到师傅给他加一坨饭的待遇，但这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大熊依然在饥饿状态中度日。

大熊拉我去逛街，通常我们喜欢去电影院看海报，然后再相互猜测电影的内容。这回大熊却要逛书店。我说，你又不买书，逛什么书店?他扯着我说，我的课本烂了，我想买一瓶浆糊粘一下。我不相信，不会吧，你的书都是破破烂烂的，你几时爱惜过呀!你嗦什么，要你去你就去!来到书店，他真要服务员给了一瓶浆糊，只是苦了我，他只有几分钱的零头，而我就出了一毛。我晓得，他如此这般拽着我不松手肯定是要放我的血的。

回到寝室，他把浆糊压在枕头下，第二天浆糊还在枕头下，好几天了浆糊还压在枕头下，他哪里粘什么书，纯粹是骗我。我把大熊的浆糊拿去粘书了。

大熊开始经常打双份饭吃了，每次都要分点儿给我。我说，你悠着点儿，吃完了喝西北风啊!大熊却嘿嘿笑着说，你瞎操什么心，大不了我回家带粗粑粑来啃得了，总要把日子打发过去的。

中午大熊打饭时在床上乱翻，我知道他是在找浆糊，故意不吱声。他找了半天才问我，你拿了我的浆糊?快拿来!我们班一个同学要用。我说，吃了饭我去给你拿!他拿了瓷缸说，走，那个同学在班上等我哩!我只得回班上拿了浆糊给他。走到他们班上却没有一个人。他呐呐地说，到哪里去了呢?刚才都在这儿的。他在箱子里捣鼓了一回儿才去打饭。

体育班里的很多人都换成了和大熊一样的饭缸，大熊加一坨饭的待遇自然地被师傅取消了。大熊不在乎了，因为他已经常常吃双份饭了。体育班的人吃双份饭的也越来越多。月底，大熊还有票。吃双份饭的同学没有哪个从家里带钱和粮票来学校买票的。他们的票早就超过了一月所发的定量票，大熊也没有从家里带粗粑粑来啃，这就神了。

不久，传来消息：学校食堂亏了。食堂会计和师傅都感到奇怪。每天食堂会计都站在窗口验票，他们怀疑学生造了假票，食堂会计的双眼像老鹰一样盯着每一张票，可还是没发现什么。

体育班的一个同学把瓷缸递进去打饭，他把饭缸放在桌上，打了饭，师傅去舀菜时，一阵风从门口蹿进来，一张票不知从什么地方飘到了地上。食堂会计愣了，他叫住了那个同学，尔后就把那个同学带走了。

不到一小时，学生会的人就来通知体育班的20多个男生和(我住在体育班的寝室里)到学校大礼堂开会。校长、食堂会计，还有体育班的班主任都黑着脸坐在礼堂的主席台上。那个被食堂会计带走的同学低着头，见我们来了，用求救的眼光望着我们，眼里刷刷地流出了泪。

我们莫名其妙地站着，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熊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对我说，没你的事儿，你紧张什么?

食堂会计看了看站成两排的我们，在我们面前来回走了两趟。他指着被带来的那位同学说，他已经交待了问题。见我们沉默，食堂会计从兜里掏出一瓶浆糊在我们面前晃动着，又从桌子上拿起了那个同学的瓷缸说，你们在瓷缸底部糊了浆糊，每次打饭时故意伸长胳脯，把瓷缸放在堆有饭票的桌子上。。这样每次就可能粘走几张饭票，你们做得天衣无缝啊。这瓶浆糊是谁买的。是谁带头搞的这些歪门邪道的鬼把戏，我们要把头头揪出来。

我愣了，原来大熊买浆糊就是瞒着我搞这样的事啊。

大家低头不语。食堂会计的声音特别刺耳，还是自己自觉地承认，不然查出来就要严肃处理。校长从主席台正中的座位上站起来，扫视着我们说，你们拒不承认，那我们只得向上级反映。像你们这样道德品质不好的人将来怎么当人民教师啊?给你们20分钟的考虑时间。校长把戴在胳膊上的表捋下来搁在桌子上。

静。静!静!!

约摸10分钟过去了。大熊见我发抖，扯了扯我。从队伍中走到校长的面前，校长，是我领的头，浆糊是我买的。我吃不饱就想了这个孬主意。后来我看我们班的同学训练后都吃不饱，我就把这个方法告诉了他们。他指着我说，他不是我们班的，他不知道，不关他的事。停了会儿他又说，校长，您对我怎么处理我都能接受。求您原谅这些同学，是我害了他们。大熊扑通一声跪在校长的面前。

学校给了大熊警告处分，其他同学都写了检查。学校还组织这些同学办了两个星期的学习班，从思想上认识自己的错误，从根本上促进自己的灵魂。

食堂的饭票换成了塑料的，还专门做了一个装饭票的小箱子，大师傅收一张票就往小箱子丢，票箱离学生远远的。即使不换票，还把票

放那儿还有哪个敢干那样的事呢?我想。

不久，忍受不了饥饿的大熊离校了。那天，体育班的同学都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我抱着大熊。他掰开我的手指头泣不成声，兄弟，我不是吃这碗饭的料子，你让我回家推土车子吧!我们用泪水目送大熊。大熊的影子看不见了，我空荡荡的心里很难受。

师范文艺班饰演《杜鹃山》里党代表柯湘的女演员岳小玲在唱一段高音时突然哇哇地呕吐了，脏兮兮的秽物刺鼻难闻。岳小玲捂着嘴巴甩着大辫子跑了。饰演雷刚的班长赵国庆忍了片刻就追了出去。在学校教工宿舍后面的水杉林里找到了岳小玲，赵国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这几天你无精打采的，马上就要参加县里的汇演了，在这关键时刻你可不能松劲啊。

赵国庆是作为城里下乡的知识青年推荐上的师范，岳小玲是村里的民办教师推荐上的师范，他俩先前就是高中的同学，关系一直都不错。这回两人在文艺班里又同演一场戏的主角，几乎天天在一块儿，关系很自然地又贴近了一层。岳小玲看着赵国庆说，国庆，这些天我成天儿不舒服，身子软软的一点劲也没有，我怕是演不了这个角色了，你趁早跟老师说把我换下来吧!赵国庆很担心岳小玲的身体就说，有病就去看，这样吧，我和你去医院看看，我大姐是人民医院的医生。

下午，赵国庆就把岳小玲带到了县人民医院。他要岳小玲站在走廊，他进去找他的大姐。赵国庆的大姐在妇产科，国庆说，大姐，我一个女同学病了来找你看看。大姐吃惊地说，病了去找医生，我这是妇产科，只刮宫引产看妇科病。大姐奇怪地看了国庆一眼又说，你把她带进来我瞧瞧。大姐把岳小玲带到里面的一间屋子检查了一番对小玲说，你，你先出去一下，叫国庆进来。一进门，大姐就神色紧张地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她气红了眼，指着国庆，狠狠地甩了国庆一个嘴巴，你，你……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把人家女孩子……国庆摸着火辣辣的脸说，姐，你无缘无故地打我?还无缘无故，人家女孩子都怀孕了。啊……?这时岳小玲推门而入，扑通跪在大姐面前声泪俱下，大姐。你要救我。国庆愣愣地看着岳小玲好大一会儿才扯起她说，大姐，不管怎么着，你要先救小玲，千万不要把事情说出去。大姐看着国庆和小玲的可怜模样儿，愤怒的情绪渐渐地平息了。她说，快三个月了，要马上动手术，月份重了，弄不好要大出血。大姐的助手来了，她说，我的一个远房表妹要做刮宫手术，你帮我一下。

同学们在等赵国庆和岳小玲，却见赵国庆神色慌张地跑来对同学们说，快，岳小玲在县人民医院做手术急需输血，是。型血的跟我来。呼啦啦几乎全班同学都跟着赵国庆跑了。

大刘输了血捋着袖子出来，气呼呼地揪着赵国庆的衣领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们，你对医生说岳小玲是你的远房表妹。医生说岳小玲是刮宫引起的大出血。你，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大家听了都义愤填鹰七嘴八舌地呵斥着赵国庆。赵国庆有口难辩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岳小玲躺在手术车上，满脸煞白，双眼紧闭，还处于昏迷状态。同学们都围着岳小玲。好大一会儿，岳小玲才醒来，她看同学们围着她，泪花儿从眼角爬下来，我，我没脸活了。岳小玲的情绪极不稳定，几个女同学拉着她的手安慰，小玲，别说傻话了，我们还等着你排演哩!你很快就会好的。

文艺班的二十多个同学几乎都来了，赵国庆把同学们喊到走廊的一角说，你们恨我，我认了，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们解释。你们看小玲情绪极不稳定，如果这件事让学校知道了，肯定要开除，一个女孩子还有什么脸面呢?这不是毁了她的一生么?我求大家帮小玲守住这个秘密。大刘切断了赵国庆的话，应该说帮你和小玲俩守住这个秘密，是你毁了小玲。赵国庆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说，好好，就算是吧!我求大家了。本来赵国庆在班上是很有威信的，但是这件龌龊的事情出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威信就扫地了。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大刘的身上。大刘见同学们都看着他，他说，不看赵国庆的面子，看在小玲的份上，我们大家要守住这个秘密，把它烂在肚子里。大家发了誓，医院方面要赵国庆想办法去摆平，还要赵国庆承超了岳小玲的所有费用。赵国庆苦着脸不得不同意同学们的意见。大刘每天派一个同学到医院照顾岳小玲。

半个月后，岳小玲在大家的关爱下出了院。出院后的岳小玲变得沉默寡言，也不登台演出，只是帮大家打杂。赵国庆的班长抹掉了由大刘担任，赵国庆依然热衷于演出，但大刘分给他的都是配角，他也不怨，演得照样很投入。他多次劝小玲上台演出，可小玲就是不点头。没办法，赵国庆说，你不演可以，能不能高兴点儿啊，成天拉着个脸闷闷不乐的，你对得起大伙么?入不能老是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啊!哪个人都会遇到不幸的。岳小玲满含热泪地望着赵国庆，我，我对不住你。渐渐地，岳小玲的眉头开始舒展了。她的脸上也有了笑容。转眼一个学期结束了，岳小玲没有听到同学间议论她的风言风语，学校，就连班主任都不知道她的事儿，她悬着的心开始放下来。

再次开学的时候，岳小玲就抛开了身上的包袱。并主动要求演角色，她对大刘说，请你给辅导老师讲一声，我，我想演主角，我只有把戏演好了，才能回报到同学们，我要为班级争光。辅导老师把《杜鹃山》里柯湘的角色又还给到了岳小玲，雷刚的角色也还给了赵国庆。班主任对他俩说，这次的演出很重要，是代表学校到县里演出，演好了还要到地区去，说不准对你们的毕业分配也大有好处。

文艺班演出的《杜鹃山》在县里一炮走红，特别是饰演柯湘的岳小玲不仅长得和“柯湘”一模一样，而且表演得出神入化，唱腔圆润，令观众为之倾倒。节目被县剧团推荐到地区参加汇演。县剧团派专人来学校进行演出辅导。文艺班成了学校引人注目的亮点，而岳小玲则成了文艺班的头号人物。大家都为岳小玲感到高兴。赵国庆更不用说，又和从前一样和岳小玲形影不离。

文艺班的演员要开赴地区进行文艺正演了，全校师生敲锣打鼓欢送。岳小玲，赵国庆，大刘笑容灿烂地走在队伍的前头。几天后，他们摘回了地区文艺汇演的桂冠。岳小玲成了地区文艺剧团可圈可点的人物。不久就传来好消息。地区，县里的剧团，还有县文化馆要来学校选拔人才了，大家都要议论说岳小玲是地区剧团已经内定的人选，只等选拔时走一下过场了。

同学们面临毕业，都巴不得自己能到专业剧团去当演员，可大家读的是师范，大部分同学都得分到乡下去教书。同学们都羡慕岳小玲，嚷着要岳小玲请客，岳小玲只是笑，哪会啊，没有那样的好事，不会的。赵国庆把岳小玲约到水杉林里说，机会来了，你可得好好把握啊，过不了几天剧团就来挑人了，你要做好准备!岳小玲一只手揪着树皮说，国庆，我也希望你这次抓住机会，至于我，我知道会怎么做的。岳小玲朝赵国庆送去一个笑转身就跑了，那身后的两条大辫子一甩一甩的，甩得赵国庆的心里弥漫着甜蜜的幻想。

大家都很兴奋地练功，吊嗓子，只有岳小玲显得很平静。几个女同学说，你不用操心就可以到地区当大演员了，到时可千万不要忘了我们呐!岳小玲就笑着说，忘了谁我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同学。

各单位选拔人才的老师来到了学校，同学们一个个信心十足登台表演，展示自己最出色的成绩。轮到岳小玲表演了，虽然岳小玲是大家公认的种子选手，但赵国庆还是有点儿担心，怕岳小玲出现意外。岳小玲唱得还是《杜鹃山》里柯湘的一段唱词，这段唱词她不知唱了多少遍了，就是这段唱腔把地区剧团的老师折服了。可今天岳小玲唱得完全走了调，这且不说，连嗓子都是沙哑的，像鸭公，而且还唱不下去，不得不忍好大一会儿了再唱。赵国庆急得抓耳挠腮。再看看台上的老师，他们都看着岳小玲睁大了疑惑的眼睛，不住地摇头。赵国庆沮丧地耷拉着脑袋，这下岳小玲彻底地没戏了。没有唱完，岳小玲就下了台，捂着脸跑了。

赵国庆非常气恼地跑到餐馆里一个人喝闷酒。服务员认得赵国庆，别喝了，你们当演员的，应该少喝酒。昨天也是的……赵国庆放下酒杯打断了服务员的话，昨天谁来了的?服务员说，昨天晚上，柯湘来了的，她专门炒了一盘虎皮辣椒，不知怎的，她还吐了血，我问她，她说她的喉咙痒不小心抠破了。赵国庆明白了，难怪岳小玲喉咙沙哑的……

赵国庆醉醺醺地从酒馆里出来，摇摇曳曳歪到了学校，不知不觉到了文艺班的女生寝室。却见女生们都围着岳小玲。赵国庆吼一声，手指着岳小玲抖抖地说，你，你混帐!赵国庆身子向前一倾，重重地摔在几个女生的脚下，岳小玲和几个女生把赵国庆拽到了男生寝室。

几个单位的文艺班挑走了十多个人，大家都替岳小玲惋惜，可她却比挑走的人还高兴。

就要离校了，同学们照了合影，这天是文艺班最后一次在教室相聚。班长大刘说，让我们每人吐吐自己的心声吧，恐怕今后很难有这样相聚的机会了。赵国庆首先跑上台说，我今天要告诉大家一件事，岳小玲是故意让自己落选的，她在表演的前一天晚上吃了一大盘虎皮辣椒，还故意把自己的喉咙抠破了，她是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答谢同学们!

同学们的双眼都盯住了岳小玲。

岳小玲站起来走上讲台，她看同学们一眼，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大家。停了一会儿，她走到赵国庆面前，向赵国庆单独鞠了一躬，国庆，谢谢你!同学们不解地望他们。岳小玲说，我今天也告诉大家一个秘密，赵国庆背了黑锅，大家错怪他了，我和赵国庆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龌龊的事情。那次我住院，是我们大队的支书干的。他推荐我读书，把要我的身子作为条件，我当时没有答应，后来上学后，一次我回家穿过一片芦苇林时，他突然蹿出来箍住了我，我当时吓晕了……事后他对我说，我俩的事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了。

教室里很静。岳小玲哭了，满脸泪光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