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 策马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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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那些写在游记攻略里的零星片段，它是那些根深蒂固地存在于心灵深处的自由呼唤。

我们不愿意做那些单纯的追随者，于是纵马奔腾在天地之间，哪怕只是短暂地释放着内心列翱翔向往的极致渴望。

谨以此次回忆，献给那次风雨同行的每一个人。

关于坝上草原

这里提到的坝上草原，是指木兰围场的坝上。

木兰围场处于河北与内蒙古交界处。

这里曾是清王朝的皇家猪场。木兰秋狩，熟悉而抽象的词，只有在那遥远的历史中才有的豪迈浪漫，模糊的想象之中。

木兰围场的美丽，却是比想象的更甚。从未到过草原的人，都会被那没有理由的近乎霸道的广阔，那种起伏延绵的草坡，那种纯粹透蓝的天空所征服。一切用在草原上的形容词，加上想象，再加上想象的平方，用来形容这片美景都不为过。

策马穿越

这是一个有着蓝天、白云、草原、山峦、自桦树、河流，和无边无际的遍地野花的地方。

当25度的空气肆无忌惮地猛烈划过皮肤撕扯着发梢衣角，身体的每个细胞都猛烈地颠簸着碰撞着，那一刻，却已经不知身处何处。肾上腺激素迷惑着我，恍然正在天地之间自由翱翔。

第一天

火车凌晨抵达四合院，老左师傅已经在站台上等候我们，大老远扬起手招呼着。那片熟悉的秃顶在站台的昏暗灯光下奕奕生辉。老左同志是我们的全程向导，包了他的车子，一辆略显破旧的2020。老左不是开车老是左转的意思。其实，只不过因为他姓左，这个姓氏很个性。我们是上次来坝上时就相识的，典型的外冷内热，同时在配上间歇性的、不可预测的冷幽默，常常在不经意间让我们捧腹不止。

在左师傅的小店里稍作休整，我们就出发了。

北方的风情与南方有很大的差别。电影《九九艳阳天》里的样子。路边皆栽种鲜花，煞是鲜艳。路况一直很好，平滑如缎，穿行在两边挺拔的白扬树下。山不险峻且开阔。水，清丽可人。

过了塞罕坝，机械林场，松林层峦叠障，但是我们几乎没有停留。这一片是旅行团喜欢驻留的地方，电视剧《还珠格格》外景地。我们的目的地在红山军马场。

中午时分。车上昏睡的人们开始清醒，己过了红山的收费站，是坝上了。草原的美丽，无需细说，已是熟悉的。面对大海，我会无尽暇思，而面对草原，我心飞扬，任由思绪四处飘荡。

这是一次计划全程策马穿越的行程。计划5天。从将军泡子，经过杨树背、北沟，往五彩山。

抵达最后的补给点――红山军马场。吃饭，购买蔬菜、淡水、粮食。之后，直奔已经预先定好的马匹而去。预备的马匹很多，我们自己挑选。我选了一匹大白马，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下车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对上眼了。在马群别的健壮挺拔，肌肉匀称结实，长鬃俊逸，桀骜独行的样子。他名叫飞雪。

我们七个人，加上一个管马的马夫，八个人，八匹马。一切都跟原先计划的一样。确定了路线之后，左师傅直接开车载上我们的露营装备前往每天预定好的营地等待我们。

马夫说明了注意事项，检查好马匹之后，我们终于出发了。因为有新手，所以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比较小心谨慎。马儿小跑的时候很颠。大家慢慢习惯着。说笑着慢慢上了一个小山包，远望，天空很蓝，视野宽广，草原无际，野花盛开，享受草原上的风。陆续开始熟练，逐渐加快了速度。我喜爱那种在马背上奔驰的感觉，很美妙。那些同伴们，他们一定也沉浸在同样驰骋的感觉里。

飞雪果然是匹好马。

飞雪按捺不住想要放蹄飞奔，能感觉到他狂野的内心。

飞雪非常聪明，僵绳上的一点动作，就能明白要他做什么。

飞雪无法忍受其它的马儿跑到他的前面。

有同伴开始加速了，从身边穿过。松开了限制他的缰绳，飞雪闪电一般窜出。马蹄翻飞，喘息声，心跳声。风呼呼地从脸颊掠过。美丽的草原变成幻影。

我们策马穿行，飞驰在草原上。

间或停下来等待同伴，这时我们会一起在遍地的野花面前，拴马休息，发个呆。摄影拍照都变得很不积极。这种感觉很微妙。我们和这片草原，安安静静地恋爱着。哦，不，是单恋吧，我想。

狂野和安静，一路上交替地占据着心灵，却是协调的。

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左师傅的白色吉普车，斜斜地泊在远处的坡上。他在车里斜斜地躺着。嘴角含笑。有同伴的马跑了。马独自跑回家了。马夫追去了。我们追去了。马找到了。拴在马背上的相机不见了。村里没有人承认目击过这台相机。

扎营，做饭，聊天，在一大片金莲花盛开的地方。许多蝴蝶蜜蜂蚂蚱以及一些叫不出名的昆虫，在我们身边的花从中流连。还有苍蝇，蚊子，of course……

第二天

没有人起来看草原的日出。草原的日出其实非常壮美。

已是第二天，大家也都已经开始适应了马背上奔腾的节奏，虽然屁股和肋间因为颠簸不争气地隐隐做痛。很快，我们就开始肆意地策马扬鞭，纵马飞驰，尽情挥洒。马儿融入草原，变成一个个小黑点。天空白云舒卷，人在草原上穿行，天地宽广，我们却是渺若沙石。

今天要穿过两道山，不是两面青山相对出的山，坝上的山是柔和的，美丽的曲线犹如WINDoWS XP的标准桌面，相当浑厚润泽。山谷中一条细小的河，远处是茂密森青的白桦林，层层叠叠，壮美异常。

从山梁上俯瞰峡谷，马群在悠闲地吃草，油亮的皮毛，健壮的身姿，小驹偎依在妈妈身边，骏马在金莲花中嘶鸣。草原的天边积压着黑云。天地之间挂着一幅深灰色的纱幔一般。那是暴雨。没有一点预兆地猛然出现在眼前。已经可以闻到远处风飘来的湿润的雨丝的味道。

距离我们的露营地还有最后几公里。翻过眼前这一道不算很大的山梁子就该到了，马夫告诉我们。山坡的顶上有一片茂盛的白桦林。到那里避雨倒是唯一的选择了。刚刚接近树林，雨幕飘至，粗大的雨点顿时以横扫一切的气势劈头盖脑地砸落下来，抽打在身上冰凉生疼。

在白桦林中躲避了十几分钟，所有的人全身已经湿透了。草原的天气，如同自小生长在马背上的汉子们，甚是刚烈。既然如此，那么，就也充一回汉子，冲吧，营地就在不远的坡下。

飞雪救了我，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大雨已经迷糊了我的眼睛。我冲在最前面。飞雪忽然急速地收住四蹄，硬生生地用蹄子平平整整地在泥泞的小土路上向前滑了好几米才停下。我几乎被甩出马背。后面的同伴见状也都急忙勒马停下。错愕过后，面前森然一面3米高的铁丝网，钢棘遍布，悄无声息将整片前方完全拦住。而我竟然浑然不觉。

我不知道飞雪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那样的大雨中。与背景风雨同样灰色的铁丝网。

淌着小河沟绕过铁丝网，那几百米的路，惊魂卜定之后，我抚摸着飞雪的脖子，喃喃地一遍遍跟他说：飞雪，好孩子，乖。

我想他是能听懂的。

左师傅采了很多蘑菇在等我们。或者是我们自己采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那片露营的小村庄只有一个大娘住着。换了全身湿透的衣物，在门外的手压井梳洗干净。天已放晴。用大娘屯在屋里的牛粪为燃料，煮了蘑菇，烧了饭，以及我们带去的食物。那天我烧了至今最满意的一次孜然羊肉。

吃饭的时候，左师傅提醒我们，这些蘑菇不能多吃，三四块就差不多了，要不毒素会沉积。左师傅很认真。我们很惊讶地停住了，等着他继续解释。他却面无表情，泰然若定，大口大口地吃着那些蘑菇。狡黠地笑着。

那时我们都很想敲敲他的头，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饭后，我们牵着马儿，带到了水草最丰美的地方。喂马是和马儿建立感情最好的办法，此时多希望飞雪能明白我对他的感激。

第三天

今天的目的地不远，所以比较迟才出发。但是有谁会在意出发的时间吗?草原遍地都是惊喜。

远远看去，大片的金莲花在远山脚下闪着金光，那是一缕漏出乌云缝隙的阳光，那种阴阳两界公然对比之下的光线，总是让我最为心动。草原的天气变幻莫测，晴空丽日已经被乌云所取代，细雨不经意地飘洒，鲜花开满山冈。晦明变化之间，云影在黄花铺就的地毯上飞快地移动，那美妙的瞬间只有心灵能够将其记录。

这是一片我们见到最大最密最美的花海。

一道彩虹横贯天空，仿佛跨越了地平线的两端。记得曾经有人说，彩虹升起的地方，是心灵能得到休息的安详之地。我们用最慢的速度骑着马穿行在其中。慢慢悠悠，且行且看。这片宁静的幸福，在瞬间嘎然而止，在这片最是灿烂的金莲花中，以一种非常粗暴的方式，让我们措手不及。

一个同伴的马儿受惊，在这慢慢悠悠行走的时候，前蹄猛地腾空而起。然后不可思议地坠落，上臂骨折。七手八脚地简单处理好同伴，急忙联系上左师傅，送到两百多公里外的围场县医院，那儿才具备拍片及手术能力。

第四日之后

如同一家人。

那些天大家一起在那儿陪着受伤的同伴，等待着她略微好转，适合长途奔波再一同返回。那些疗伤的日子却是云淡风轻的，小山村很美，村里村外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正在肆无忌惮地怒放着。村民眼中看到的都是好奇和善良的微笑。

和其它几个同伴轮流骑着村民的自行车到五公里的镇上买菜回来做饭，或者吃饭打包回来伺候伤患，还有那浩浩荡荡的全体到镇上洗澡FB，也已经沉淀得像是一段很美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