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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不寂寞,四川笑星让小诗女微笑中与死神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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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薇走了,她刚刚过完14岁的生日。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微笑着说:“我累了,我想睡觉了……我带走了干爹的笑声,我在天堂不寂寞。”

2003年12月18日,成都复兴医院一片哀鸣,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个美丽如诗、纯净如水的“小仙女”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吗?著名川籍笑星李伯清抚摸着袁薇渐渐冰冷的小脸,泣不成声。他的干女儿再也不能叫他干爹了,再也不能笑出声来了……

李伯清合上诗集《热爱生命》,轻轻地放在袁薇胸前,他一抹夺眶而出的泪水:“我的干女儿,你在天堂一定是仙女……”

也许我瘦弱的身躯像攀附的葛藤,那请在凄风苦雨中听我的声音

14岁的袁薇生前是成都市中学的学生,她长得很乖,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美丽又灵动。袁薇从小能歌善舞,性格开朗,邻居们都说她有“明星相”,长大后可以去考电影学院。她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全家靠着微薄的低保生活。

袁薇是1991年春天被查出患有恶性骨瘤的,入院前已经到了晚期。邻里几十户你一元我一元凑钱将她送到医院治疗,但最终没能保住她的大腿。那个炎热的夏天,医生为她施行了下股骨截肢手术,花去了3万多元。此后,负债累累的袁家生活基本靠邻里亲戚的资助。

穷人的孩子懂事早。袁薇知道自己得的是绝症,不愿意给父母添麻烦,小小年纪的她学会了坦然面对死亡。多少次,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匹漂亮的小白驹,在草原上跑呀跑,一路呼啸向前。终于跑累了,等她放慢脚步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天边。残阳如血,她看见了一簇美丽的百合花和一座孤独的坟墓,墓碑上写着“薇薇”二字……

那时,袁薇每天只去学校上半天课,成绩却出奇的好。平日里,她就躺在病床上读书。她很喜欢古典文学,小小年纪就学着写旧体诗,无论是“水调歌头”“女冠子”,还是五言七绝,无不暗香流动。“何处觅春雨,溅落暗香魂。”袁薇的诗透着淡淡的伤感,犹如其人。

袁薇明知自己上不了大学,但还是想去大学里看看。她常常说:“我的身体注定我与大学无缘。”这种失落总是让她长时间地伫立在阳台上,幽怨的目光湿漉漉的。尤其是被截肢之后,袁薇更加沉默寡言,她知道自己的“那一天”快来了,她已经听到了生命倒计时的滴答声。

多少个日子,母亲见女儿总是不言不语,无神地凝望殷红的夕阳,她的泪水直往心里流。终于有一天,袁薇问母亲:“妈妈,能有什么法子让我开心吗?”

母亲回答:“听笑话呀。”

袁薇笑着问:“什么笑话最好笑呢?”

妈妈想了想,说:“四川人就喜欢听李伯清的评书,他的笑话能笑死人。”

袁薇自言自语:“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吗?我想听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母亲连忙跑到街上买来一盒李伯清的评书专辑。

当李伯清的连珠妙语和幽默诙谐的言辞从录音机里传出时,母亲发现小袁薇的眼睛亮了,笑容浮上她的脸,银铃般的笑声冲开了她沉寂多时的心扉。此后的日子里,病榻上的袁薇整天抱着录音机听李伯清的评书,听完这面听那面,一盒磁带她不知要翻多少遍。听着听着,小袁薇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了,眼眶里溢满了喜悦的泪水。

终于有一天,袁薇轻轻地对爸爸说:“我好想见李伯伯呀,一见到他我就会笑。”父亲看着可怜的女儿,一脸茫然,他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李伯清。李伯清是四川家喻户晓的笑星,他在巴蜀大地的地位与赵本山在东北一样。名人有忙不完的应酬,也有名人的架子,一个下岗工人能见到他吗?

袁薇知道爸爸的难处,反倒安慰起父亲来:“爸爸,我说着玩的,我在电视上看李伯伯就心满意足了。”那段时间,李伯清在四川电视台开设了一个叫“新闻现场”的栏目。每天晚上9点,袁薇会准时守候在电视机前,等待着李伯伯的出场。

我深知冬天风雪中的饥饿寒冷,这使我百倍地珍惜每一丝温情

2003年4月14日,死神又一次向袁薇招手,她住进了成都复兴医院。这时,她已经病入膏肓,第六节胸椎以下的部位完全瘫痪,医生说她的生命最多只有一两个月了。疼痛时时折磨这个可怜的孩子,但她从不在爸爸妈妈面前流泪,也从来不叫痛。

有一天夜里,小袁薇痛得钻心,她见妈妈在场,就尽量忍住剧痛,她咬着牙关,握紧的拳头使劲地憋着,指甲都肉里去了,流出血来。妈妈见状,哭了起来:“你实在受不了了就喊出声来,喊出来会轻松些……”袁薇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妈妈,我叫出声来你们会更加难受。”母亲无言,抱住女儿痛哭起来……

那天,袁薇的一个同学来看她,妈妈从门缝里偷听到了女儿和同学的谈话。袁薇伤感地说:“我好喜欢李伯清,他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如果我在死之前能见上他一面,就知足了……”妈妈听得泪流满面,她发誓要找到李伯清,满足女儿最后的愿望。她找到成都一家报社,请一个好心的记者帮忙寻找李伯清。

2003年4月27日,正从重庆回成都筹办个人专场演出的李伯清,在车上接到了记者的电话,当即要求司机直接把车开进复兴医院。在途中他下了两次车,一次是取出2000元钱,一次是为袁薇买了一束百合花和一本诗人食指的诗集《热爱生命》。

当李伯伯走进病房的那一瞬间,袁薇惊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偶像竟然来到了她的病床前。如此近距离地端详李伯伯,袁薇显得很慌张,全身发抖,泪水直流,嘴唇一嚅一嚅的,就是没有言语。

李伯伯说的第一句话,让她一震:“乖孩子不哭,坚强些!”说完便在袁薇的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为她揩干眼泪,还为她理了理头发。那爱怜的神情、那细致的动作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李伯清现场为袁薇表演了几段评书,一个个经典的笑话让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说着笑着,3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李伯清把那本诗集送给袁薇,语重心长地说:“什么都不重要,生命最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人的价值最重要。人活一天,就得活好这一天。”他还对袁薇的父母说:“我非常愿意做袁薇的知心朋友。我是一个吃过苦的人,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我会珍惜袁薇和我的缘分。如果我在成都,我会每天都来看她;如果我不在成都,我会每天给她打电话。”

7月20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袁薇正好满14岁。晚上,李伯清赶来为她祝贺生日,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为她擦干泪水,诚恳地说:“薇薇,愿意当我的干女儿吗?”

袁薇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袁薇的父母都惊讶不已,李伯清能来到医院,他们已经很满足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伯清竟然要收一个绝症少女为干女儿。

李伯清又一次轻轻地问袁薇:“我收你为干女儿,你愿意吗?”

泪水再一次溢满袁薇的眼眶,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乖女儿,来,叫我一声干爹。”

袁薇哭着叫了一声:“干爹――”

这一声,喊得李伯清眼泪刷地涌了出来,他激动地说:“薇薇,听干爹的话,珍惜生命。我要用笑话和评书来为你治病!”

在李伯清的感召下,许多好心人自发地来医院看袁薇。一个年轻小伙子匆匆赶到医院,放下一篮还带着晨露的鲜花和1000元钱,连名字都没有留就走了,他说他不想吵醒熟睡的薇薇。成都中医药大学的袁庆铭和他的5个室友争着认薇薇当干妹妹,轮流唱歌给她听,一个男生还默默地为她按摩因输液过多而肿胀的手臂。薇薇非常喜欢这6个大哥哥,开心地称他们为“F6”。一个大姐买了很多礼物送给薇薇,全都用礼品纸包了起来,薇薇每拆一包就高兴地轻呼一声。这个大姐还送了一个许愿瓶给她,袁薇怯生生地问:“用这个许愿很灵吗?”大姐姐点了点头。袁薇想了想,伏在妈妈耳边悄悄地说:“等大家走了,我一定要把自己的愿望写下来,然后悄悄放进瓶子里,让妈妈帮我保管!”妈妈强忍住眼泪,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段时间,病房里堆满了鲜花和水果,到处弥漫着醉人的芬芳。袁薇开心地说:“好香啊,我要变成花仙子了。”

请去墓地寻找我的碑文,上面刻着:热爱生命

李伯清的声音一直陪伴着袁薇。在成都时,他每天都要去医院看望她,为她端水递药。为此,李伯清推掉了许多演出。

在袁薇最后的3个月里,她每天不听干爹的笑话就睡不着觉。有一次,李伯清在云南大理拍戏,手机没有信号,拍完戏后已经是深夜11点了,他急得不得了,连忙搭乘一台手扶拖拉机下山,去镇上给袁薇打了一个电话。那天,袁薇特别调皮,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干爹,我等你的电话等到花儿都谢了。”李伯清感慨不已。

李伯清喜欢作画写字,对古典文学也颇有造诣,于是,干爹干女儿之间便多了几分风雅和情趣。有一天,袁薇对李伯清说:“等病好了,我也去写文章挣稿费,笔名我都想好了。”

李伯清说:“说出来听听。”

薇薇得意地说:“落雪飞花。”

“落雪飞花?”李伯清顿时眼睛一亮:“好名字!轻盈洒脱、寓意超绝!”

袁薇十分得意。她故意问干爹:“轻盈在何处?寓意在何处?”

李伯清微微一笑,娓娓道来:“宋代词人吕本中在《踏莎行》中写道:‘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

袁薇愣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没想到自己信手拈来的一个笔名,却让干爹解释得透彻明了。

袁薇又对李伯清说:“我很喜欢这种情愫――某年某日,我或许就是一片雪花,悠然从天际而落,倏地化入泥土之中。我要珍惜身为雪花的时光,给人们美丽,让人们愉快。”

李伯清呆呆地看着干女儿,心头涌上一阵阵感慨,这个干女儿美丽如诗、细腻如水,他收对了。李伯清把袁薇小心翼翼地扶起来,让她端坐在病床上,轻轻地对她说:“来,让干爹为你梳一次头。”

如血的残阳透过窗户,照在袁薇的脸上,使她显得更加美丽和轻盈。李伯清手持一把黄杨木梳子,专注地为她梳着头。袁薇幸福极了,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她干脆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这神圣的时刻。

梳完头,李伯清认真地对袁薇说:“只要你有信心,一定会健康的,让我们一起努力。”

薇薇一把抓过干爹的手,伸出自己的小指头钩起干爹的手指:“我们拉钩。我一定要热爱生命,好好活着!”

10月18日晚上,李伯清在成都举行个人专场演出。8时整,袁薇在医生和护士的陪同下,坐着轮椅微笑着出现在舞台上。李伯清惊讶不已,他大喊一声“干女儿”后,竟在舞台上失声痛哭起来。他知道,袁薇来一趟不容易,高位截瘫的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外。

当主持人问袁薇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晚会现场时,她激动地说:“我想告诉大家,我是李伯清的干女儿。我在他的关爱下又多活了两个多月。他的评书不仅能给人带来笑声,还能治病,他教会了我热爱生命……”

袁薇始终微笑着陪伴干爹,她的小手一直紧紧拽着李伯清的手。她艰难地支起身子,躺在李伯清的臂膀里,和干爹一起朗诵诗人食指的《热爱生命》:

也许我瘦弱的身躯像攀附的葛藤/把握不住自己命运的前程/那请在凄风苦雨中听我的声音/仍在反复地低语:热爱生命

我有着向死亡挑战的个性/虽是历经挫败,我绝不放弃/我能顽强地活着,活到现在/就在于: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

全场掌声雷动。观众全体起立,噙着热泪为他们鼓掌。遗憾的是,袁薇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完干爹的演出,因为她的体温突然升高,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袁薇的病情迅速恶化。2003年12月12日晚,李伯清赶到医院,守候在干女儿床边,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昏迷很久的袁薇奇迹般地睁开眼睛,微笑着用微弱的声音说:“我累了,要走了,干爹所有的评书我都记住了,我还能背诵诗集《热爱生命》……”

李伯清禁不住泪如雨下。袁薇艰难地笑了笑,对他说:“你是笑星,要给人们带来欢乐,我不许你哭。”

12月18日清晨,袁薇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苍白的脸上虚汗直淌。她昏了过去,冥冥中,她又一次听到了生命倒记时的滴答声。她知道,当黎明到来的时候,那轮新鲜的太阳已不属于她了。

窗外没有风,整个世界万籁俱寂。月光很苍凉,梦中那匹飘逸的小白驹呼啸着朝开满百合花的墓地跑去。14岁的小袁薇终于远离病魔的摧残,安详离去。

这天,李伯清正在重庆演出。当袁薇离去的那一瞬间,父亲拨通了李伯清的电话。李伯清感到心如刀绞,他痛苦地大叫起来:“为什么这时才通知我?”袁薇的父亲没有说话,他知道李伯清很忙,他已经为袁薇付出了很多爱和精力,他们不能再麻烦他了。

从重庆到成都,平常要4个小时的车程,这次李伯清却只用了2个多小时,一路上撒满泪水。赶到医院,他紧紧抱着渐渐冰凉的干女儿:“薇薇,我来了,你听见了吗?我是干爹呀……”

袁薇走得很安详,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头发梳理得很精致,李伯清送给她的那把黄杨木梳子醒目地摆放在床头,枕边还有那本诗集《热爱生命》。薇薇的父母把女儿最后写的一首题为《自伤》的诗递给李伯清,前面两句一下子就让他感到揪心的痛:“谁家箫笛吹春怨,玉环玲珑雁影寒。”他无法想象一个14岁女孩在听到生命倒计时的滴答声时是何种心态。他知道,这并不是小袁薇的顾影自怜,而是她坚强的表白。生命于她,刹那间已是云淡风清,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当2004年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远在云南大理拍戏的李伯清拨通了袁薇家的电话,他伤感地说:“昨天晚上我又梦见薇薇了,她像一个花仙子一样在天堂里对着我微笑。今年薇薇就15岁,让我们一起为她祝福吧!”电话两端,李伯清和袁薇的父母同时点燃了蜡烛,当第十五根烛光亮起的时候,抽泣的声音淹没了周遭的一切。烛光里,李伯清仿佛又看见了小袁薇的笑脸,依然清秀、依然明朗、依然闪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泪水不知不觉淌满了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