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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了猫脚浴缸的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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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看见被扔在附近垃圾箱旁边的猫脚浴缸――她曾在里面向她哭诉。

Ⅰ、冬日

用手指在阁楼的窗户上画下一颗心形圈,然后用指肚一点点地镂空,成了完全透明的爱心。她以为心里面可以印出天台种植的盆栽、吊篮,以及随风摇摆的木秋千,可最终她什么也没看见,唯有一团浅灰色的雾霭覆盖在玻璃对面。

后来听见母亲喊,季夏念,去收下棉被。

她在棉睡衣外裹上羽绒外套就跑去了天台。冬季的日,就像夏季的雨一样。她是出生在夏季的女生,或许理应属于夏天。可季夏念只喜欢冬天的阳光,无比和煦温暖。

她把脸颊贴进天蓝色的被子里,呼吸大自然赐予的暖意,仿佛在温泉里沐浴,吮吸醉生梦死的热气。此刻她成了一株植物,离不开阳光,贪婪地躲在温室里,久久不愿离去。

像是拨撩掉女子脸上的面纱一样,季夏念顿时察觉到一股刺痛的冷意浮上面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葛诗嘉咧着嘴挤出一丝扭曲了的笑。她鼻尖的红色就像特意打上的腮红,无比细腻的粉红逐渐向鼻翼晕染开。可季夏念清楚,从她洁白肌肤里透出的颜色就是如此的。

一起收了棉被抱在怀里下楼,诗嘉跟在季夏念的身后。尽管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可关系却异常要好。像亲姐妹。

脚步停在玻璃门前,听见身后温和的声音在她的背部绽出一朵腊梅。那个,夏念,今天我住你家行吗?

季夏念点点头,其实心里早已料到了。脚下踩到的碎冰发出破裂的声响,她这才发现玻璃门被薄雾镀上了一层磨砂。那颗心形圈消失了。

晚上吃火锅,母亲依旧做很多菜。像是一家人般围坐在客厅的小桌前。诗嘉总是羡慕这样的温罄。她会滔滔不绝地赞扬母亲的手艺,哄得大人笑容满面。不再红鼻子,不再眼泪汪汪笑容勉强。

是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感觉到寂寞的女孩,直到遇见不离不弃的她。

饭后在客厅看电视剧,母亲过来道,浴缸的水放好了,你们谁先洗?诗嘉推了下季夏念,夏念便站起身子,去卧室拿了睡衣。

乳白色的猫脚浴缸,母亲在水里撒了玫瑰香味的浴盐。季夏念把手机搁在水池边,放着范玮琪的歌,那首《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听见浴室门的把手“喀嚓”一声扭动,似早晨开始融化的积雪那般柔软却又结实的声音从浴帘后传来,夏念,我能跟你一起洗吗?季夏念拉开帘子朝她点头,她鼻子一酸又染上了腮红。

Ⅱ、猫脚浴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依恋上这样一个女生。可以听你倾诉,替你擦眼泪。尽管起初的相遇也许是彼此厌恶的。

季夏念把粉色的提花毛巾叠成厚实的方块,在诗嘉的背脊上下揉擦。怎么,又跟他吵架了?仅仅是年长了一个季度,可季夏念却仿佛要比葛诗嘉成熟许多许多。

女生用力点点头,又更加用力地摇头,然后哽咽了会儿,带着哭腔说,我跟他分手了!声音像是经过变声器的处理,扭曲成令人心疼的调子。诗嘉捂着嘴巴,眼泪一串串地掉进浴缸里。季夏念仿佛听见水与水之间碰撞的声音。

起初的关系仿佛是两粒间隙大相径庭的分子,无论再怎么碰撞都无法相互融合。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彼此间总是保持距离。不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更算不上是同学。季夏念在一所优质高中念书,而葛诗嘉在职高,像是两种对立的阶级身份,彼此对彼此都不屑。

几乎每天都会遇见。在人行横道上,在路边出了名便宜又好吃的饭团摊子边,在斑马线前等待红灯转为绿灯的分分秒秒……或是在同一个车站等车的时候。季夏念真正开始留意诗嘉可能是在某个秋季的傍晚。

葛诗嘉那天抱着一束玫瑰花,很老土的暗红色,可她依然笑得灿烂。左手挽住男生的胳膊,甜蜜地像抹了阿胶蜜糖――甜腻却病态。路人纷纷看向他们,露出鄙夷的目光,如目睹一场不知廉耻的抢劫案件那般。他们穿着红色的惹人注目的校服,行为举止却让年长的传统人类感到不舒服。天色再暗些,鹅黄色的路灯底下,两人开始接吻,很久很久,与世隔绝一般。季夏念自然是看见了这一场景,不由脸颊一红,往更加偏离的地方挪动脚步。同样是高中生,却天差地别。听见诗嘉粗鲁地朝路人喊了句,喂老头,看什么看!夏念塞上耳机,心里念叨了句,真是丢高中生的脸。

同样的红色校服,不同款式,不同校牌。季夏念依旧觉得难堪。

后来知道,那天是葛诗嘉的生日。出生在秋季的女生,像是她的承接。回想起来,葛诗嘉从来都离不开爱情,或者可以说,她只是依恋感情。是极容易产生寂寞感的女孩。

关系变得融洽是因为一场偷窃案件。

一起在公车上,因太过拥挤而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在了一块儿。季夏念总觉得有人在用力排挤自己,一开始以为是身边的葛诗嘉,毕竟彼此都看彼此不顺眼。直到停车的时候,看见身后的男子迅疾地逃窜出车门,诗嘉用力地顶了下夏念的胳膊,喂,小偷呀,小偷,你的包……

季夏念最初的念头是,这丫头挤了她那么久,现在还得寸进尺地撞她。可当她听见葛诗嘉的话时,思维一下子卡在了原地。内疚的感觉多过遭遇小偷而丧失手机和钱包的悲痛。随后看见葛诗嘉把自己的包扔给夏念,然后冲下了车。车门关上,夏念从车窗里看见那名少女在奋不顾身地追小偷。

季夏念在第二站下车,打算走回去找诗嘉,却听见葛诗嘉包包里传来的手机铃声。以为是她男友打来的,可取出手机的时候却看见一串没有署名的熟悉的手机号码。

喂,手机帮你拿回来了,钱包算是拿回来了。你在下一站等我,我坐车过来。

她在原地等了会儿,看见葛诗嘉从公车上跳下来,依旧喘着粗气。原来所谓的“钱包算是拿回来”是因为仅仅抢回了钱包,而没有抢回那些钱。但这已经足够了。夏念在心底喃喃。

后来知道,葛诗嘉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常常早出晚归,基本是见不到的,从没有一起在饭桌上吃过饭,一起在卧室看电视聊天,仿佛那个母亲根本就不存在。而唯一验证她存在的,是她每天搁在桌上的钱――给葛诗嘉的零用钱。

这样的日子从初二那一年开始。葛诗嘉变成了寂寞的小孩。她开始谈恋爱,爱情会让她忘记孤单。

而季夏念的出现,让葛诗嘉觉得更加安心了。

诗嘉的家里也有猫脚浴缸,但它在很多年前似乎就开始生锈了。她喜欢躺在夏念家的猫脚浴缸里,因为总是有人陪着她一起洗澡,一起分享那些开心跟难过,还有空荡荡的时光。

Ⅲ、短发

年轻的时候,我们就像燥热的夏季。突如其来地袭来一阵雷雨。

经过百货大楼落地橱窗时,看见玻璃里面的自己,短发,着装时髦。随即听见敲玻璃的声音,把焦点穿过玻璃,看见橱窗里面同样短发的葛诗嘉。

失恋后的葛诗嘉剪短了头发,跟夏念的假发一模一样。巧克力褐色的波波头,齐刘海,眼睛却依旧臃肿。夏念清楚,此时的诗嘉哪怕是满脸的笑容却依旧是寂寞的。她无法让她一个人独处,便决定带葛诗嘉去自己打工的酒吧转一圈。

这样的躁动应该是从诗嘉出现的那天开始,季夏念内心原本压抑的狂热在遇见喜好的瞬间被激发了出来。 一直长发并戴黑框眼镜的斯文少女成了酒吧里声音最甜美的歌手。在家里跟母亲告别的时候还是乖巧的模样,拎着巨大的帆布包出门,在附近的公共厕所换了行头。巧克力色假发,黑色长裙。

季夏念与大学里音乐系的学长组了乐队。起初是以键盘手的身份被邀请加入的,却因声音灵动而摇身成了乐队主唱。

队长是大三的吉他手周斯仁,也是他介绍季夏念去酒吧唱歌的。是很安静惬意的酒吧,与她心里的形象全然不同,似一家雅致的咖啡馆。她学过五年的钢琴,大学里才开始接触声乐,嗓音却天生丽质。在酒吧里,她有时弹钢琴,有时唱抒情的流行歌,有时在地下室的隔音棚里跟乐队成员排练。

然而这一切,夏念的家人却毫不知情。

酒吧这样的词汇,在长辈心里或许是不堪的,永远都与季夏念无关。但此时的她,却无可救药地迷上了音乐,逐渐演变成一种感情。

两人手挽手从工作人员的通道走进去,季夏念把经常背的帆布包挂在葛诗嘉的脖子上,我去趟厕所,你在这等我会。葛诗嘉点点头,一屁股坐在一张圆凳子上。

没一会儿,一只巨大硬实的手掌轻轻拍在诗嘉的脑袋上。

嗨,你头发还越来越真了。走走走,听我新谱的曲去。一边说着,一边粗鲁地拉住诗嘉脖子上的帆布包,整个身体也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目光不由落在对方的背脊,似乎是高大的男生,穿黑色T恤以及很宽大的仔裤。像在拖一只布偶那样,男生一直把诗嘉拖到舞台边,转身的那一刹那,笑容在脸上僵持了几秒,随后像弹簧般迅疾地伸展开五官,你是谁?

我……诗嘉盯着他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季夏念在远处看见他们停泊的光影,仿佛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在心底起了涟漪。斯仁,她叫做葛诗嘉。

叫做周斯仁的男生见到季夏念后又把五官挤成了一朵花,你们俩还真像。来,哥请你们喝饮料。因为是老板的侄子,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赊账。

周斯仁很少喝酒,更不会让女生喝酒。他用吸管喝橙汁的样子格外别扭,与他高大俊朗的形象全然不符。葛诗嘉后来用“可爱”来形容这种怪异的举动。为他们调配果汁的男生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打趣道,斯仁其实很会喝酒的,只是在美女面前假装乖巧而已……

斯仁开始反驳,似乎所有的言语都变得透明,唯独那个口头禅“安啦”在女生的心里着上了最最浓酽的色彩。葛诗嘉放下手中的杯子,我去下厕所。嘴角的笑容却是扭曲的。

在别人眼里理应认为是“放心,好了啦”这样的意思,可葛诗嘉却会想起跟自己相处了三年的男友许安。

季夏念瞥了一眼周斯仁,知道吗?她失恋了。

那晚,乐队第一次在舞台上正式试演,曲子是周斯仁谱的,歌词是季夏念写的,名字叫做夏季――乐队的第一首歌,在地下室练习过无数次。

把这首歌献给叫做葛诗嘉的女生。季夏念站在舞台上,鲜艳的妆容与彩灯相互交融。她用手指了指站在远处的女生。夏念清楚,当葛诗嘉被注目的时候,便不会再寂寞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仿佛交换了性格。

Ⅳ、他们的歌

葛诗嘉的悲伤似一条暴晒在撒哈拉沙漠干裂土地上的河流,迅疾地干涸掉。周斯仁便是那枚灼热的巨大的太阳,逐渐吸附掉蒸发成水分子的悲伤。

第一次见面那天,季夏念让斯仁送诗嘉回家,而她也是第一次自己踩着夜路回家,第一次感受到寂寞――也许就是葛诗嘉一直害怕并且承受的。后来季夏念才明白,当心里念念不忘的牵挂终究有一天消失的时候,寂寞会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牢牢地包裹住你。

脑袋里不断翻腾斯仁在她耳畔说的话,嗨,夏念,不如今晚我们演出吧,把歌送给你的朋友,安慰下她。

尽管在校编辑部工作,可季夏念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文采有多好,当然也不认为那首叫做夏季的新歌的歌词填得有多好。在她心里,那不过是稚嫩粗俗的爱情故事。可《夏季》真的很出色,困了周斯仁谱的曲。不愧是出生在音乐世家的孩子。斯仁的母亲是大学钢琴老师,父亲算是小有名气的作曲家。

后来去酒吧的时候,他们隔三岔五会进行演出。可歌曲始终只有那一首《夏季》。周斯仁决定要闭关几天,躲在租的小房子里安静地写歌。

是在一个星期后:季夏念拎了满满两袋零食去找周斯仁。

门没关,像极了艺术家随意、忘我的个性。夏念推门进去,看见狭小的屋子里,周斯仁正坐在床上咬着一支圆珠笔,手里抱着电吉他,屁股底下压了一张画满五线谱的纸。她手中的塑胶袋发出很响的声音,他也没听到。她便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专注的模样,很迷人。后来被厨房传出的声音拉回了魂魄。季夏念看见诗嘉端着两碗汤面从厨房走出来。

呀,夏念你也来啦!那我再去煮碗面。

葛诗嘉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那是在拥有爱情跟友情的时候最最心满意足的笑容。夏念是她的友情,那么谁又会是她的爱情?那枚灿烂的笑容,季夏念第一次没有觉得一如既往的欣慰。

周斯仁说,这几天多亏了诗嘉的照顾,自己才可以好好写歌。他把新谱的曲子给夏念看,又挥挥手中完成了一大半的作品说,这是我们的第三首歌,还有一点就完成了。

我们的歌。那一刻,季夏念却觉得那两首新歌都是属于他们的。后来也没有参与谱写歌词。

一起在酒吧的地下室练习新歌,葛诗嘉每天都会来捧场,像是百听不厌的观众。乐队鼓手提议,让诗嘉当我们的经理人吧,没准我们会红的。

尽管大家都清楚,这样的乐队多得数不胜数,要走上星光大道简直是做梦,更何况,他们并不算出色。可诗嘉还是成为了乐队的一份子。仅仅是因为音乐而凑在一起的人,现在又多了友情的因素。

诗嘉说,给乐队取个名字吧。不如叫“Summer”,意思是在夏季组成的乐队,而且我们的第一首歌不是也叫做《夏季》吗’

大家都赞同。唯独周斯仁,决绝地说了“不”字。当所有人都在追问原因的时候,他却懊恼地离开了。连吉他也没带走。

季夏念没有说过一句话,可在心底却向自己追问了数百次,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叫做“Summer”,就像以前那样'她一直都记得,自己高二那一年经过百货大楼门口的时候,看见一只叫做“Summer”的乐队在演出。那时候的周斯仁是主唱,拥有很好听的声音。

当她在缅怀跟疑惑的时候,葛诗嘉早已追了出去。

后来季夏念也追了出去,但却在门口遇见了东张西望的许安――诗嘉的男友。他如骨的手指用力拽住她的胳膊,夏念,诗嘉在哪里?我想跟她道歉!这些天一直无比内疚……

季夏念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分手的,只知道诗嘉好不容易才从悲伤中逃脱出来,她在忘记他。所以他不能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哪怕诗嘉一直都在等他的歉意或解释。夏念明白,拖泥带水的交涉会让诗嘉再次陷进悲哀的沼泽。于是夏念对他说,你走吧,不需要道歉,不要再出现了。诗嘉现在很好。

那天是立秋,晚上下起了暴雨。季夏念把钱包落在了酒吧,只能踩着水坑回家。露在凉鞋外的脚趾已经开始泛白并且肿胀了。她突然想起两年前遭遇小偷的那一次窘迫与狼狈――坐公交车回家时因月票没钱而被拦在门口,从兜里掏出先前被葛诗嘉抢回的空钱包,明知道 里面没有钱,却还是抱着侥幸的态度翻看了一下。依然是空的。后来是身后的男生替她扔了两枚硬币。

那是季夏念第一次遇见周斯仁,朋克打扮,塞白色耳机,手里拎着F音乐学院的公文包。

Ⅴ、幼稚的梦想

秋分那天,季夏念搬家了。把先前整理好的家具跟行李一一搬上大卡车。季夏念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感到寂寞与哀伤。浴室里留下了那只猫脚浴缸。母亲说,新家有淋浴间,放不了浴缸。

她在浴缸里放满了水。然后才离开。

晚上在酒吧演出新歌曲。歌词是葛诗嘉写的――就在那个逃离与追赶的立秋晚上。是什么时候起,季夏念仿佛被隔离在别的世界里,友情与爱情都出卖了她。生活或许就是这般,感情或许也是这般,连起始时间都不清楚。

一家大型超市的老板看中了他们乐队,想邀请他们在超市十周年庆典的时候进行演出,至于酬劳自然是不会少的。

当所有人都以为梦想在一步步接近的时候,周斯仁却毫不犹豫地拒绝掉了。他说,我们只是因为喜爱音乐才聚集在一起的,不会从事任何商业性活动,抱歉…

破裂似乎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一起聚在地下室里,大家对周斯仁的行为越来越不满意。为什么要拒绝掉?为什么?鼓手拽起周斯仁的衣襟,几近要打起来。是夏念去劝开的。

葛诗嘉突然站了出来,朝着所有人大声指责。你们这些幼稚的家伙明白什么!

原来,原来一切的一切是这样的。

周斯仁从高中开始便组了乐队,叫做“Summer”。那时候的他是主唱,也是队长,带着乐队走南闯北,迷恋上朋克的他背叛了父亲的音乐理念。他以为,只要喜欢并坚持下去,他一定能带领乐队走上星光大道。

的确,他们很出色,被一家唱片公司看中了,还签了合同。可在演出那天,他们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老板夹带私逃,他们被骗了。在朝火车站方向追赶的过程中,乐队的鼓手被超速轿车撞飞出了十多米,送医院抢救无效。

鼓手是周斯仁的初恋女友。他整整花了两年时间才从悲哀里逃脱出来。而那可笑的明星梦,他再也不敢拾起来了。甚至是恐一惧了。

乐队是在第二天正式解散的,因为没有人会像季夏念那样理解周斯仁。他们依旧做着幼稚的星梦。

葛诗嘉突然说,夏念,我打算去念书了,我要考大学,学音乐。以后我们再一起重新组个乐队――属于我们的乐队。

季夏念点头,好。她知道,诗嘉还有一件事没跟她说,诗嘉跟周斯仁在一起了。也许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她笑得那样甜美。当有人代替了爱情,曾经的悲哀便不复存在了。季夏念应该觉得高兴才是,她这么对自己说,可脸上却挤出像很久前葛诗嘉因悲伤过度而扭曲了的笑。

Ⅵ、夏季过境

季夏念转了专业,去了中文系。同时也转了校区,远远偏离曾经的校区。她还是喜欢文学,期待着有一天可以为周斯仁谱的曲子写出更好的歌词。

然而,葛诗嘉久久没有再找过她。她在新的复读学校有了新朋友。但根本原因并不是这样的。

葛诗嘉遇见了许安。她已经不再寂寞了,可却抑制不住内心压抑的悲愤,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为什么不来找我,连解释跟道歉都没有!而对方只是说,是季夏念让我在你世界里消失的。

于是,嫉妒的女人便把所有罪名都添加在夏念的身上。包括她的那次失恋。可她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她抢走了夏念心里的周斯仁。诗嘉是愉快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寂寞只是像蛇毒一样被人吸附掉,然后转移给他人。她甚至忘记了,那年秋季开始的友情是多么忠贞与饱满……

或许有一天,葛诗嘉会恍然大悟,真正的感情早已在某个残忍的秋天被她亲手扼杀了。她会站在季夏念家的门口,按那里的门铃。只是开门的人不再熟悉。她会看见被扔在附近垃圾箱旁边的猫脚浴缸――她曾在里面向她哭诉。

季夏念在新家的淋浴间里洗澡。听MP4里的歌。范玮琪唱,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你拖我离开一场爱的风雪,我背你逃出一次梦的断裂,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

又一个夏季过去。季夏念突然想到。秋季的哀伤又要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