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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车女孩”:我要让爸爸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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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板车/从春天出发/把一家人的温饱/连同希望/装上车,绑牢/没有方向/路,在脚下蜿蜒/关于季节和昼夜/字典这一页被撕掉/ 没有方向,路/是唯一的选择/从冬拉到夏/板车重复着 /四季歌……”这首网络转载率极高的诗《板车,在岁月里蹒跚》,描述的是安徽一个14岁的小女孩的故事。她6岁时,父亲高位截瘫,母亲离家出走,奶奶哭瞎了双眼,她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从那以后的8年里,她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和一辆自制的板车,4次带上父亲和奶奶,从家乡五河县远赴上海、北京,因为她一直有一个不变的信念――我要让父亲站起来!

父瘫母走奶奶失明

蚌埠市五河县申集镇申集中学对面的一间简易门面房,是黄凤的家。一辆板车放在门口。此时,黄凤39岁的父亲黄志仁躺在床上,显得很消瘦。

8年前,潘多拉的魔盒在黄志仁的家里打开。那一年他30岁,黄凤刚满6岁。春节后,黄志仁和邻居一起去江苏的一家企业打工。4月的一天夜里,他起床上厕所,不慎从二楼摔到了一楼。经过20多天的抢救,他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颈椎严重受伤。从此,他的颈部以下全部瘫痪,吃饭、穿衣、翻身都要依靠别人。

事发后,工厂的负责人在垫付了5万元抢救费后,就再也没有支付其他的治疗费用。无奈之下,黄志仁跟着妻子回到了五河老家。一年后,妻子不堪生活的重负,提出了离婚。奶奶因过度伤心哭瞎了双眼。深夜,坐在床头哭泣的母亲告诉黄凤,自己可能会离开这个家。3天后的清晨,母亲真的消失了,小黄凤的天塌了。黄志仁开始绝食,他不想再拖累这个家。小小年纪的黄凤也想到了死。可当她看到爸爸、奶奶一脸的无助和绝望时,她擦干了眼泪,选择了承担。她紧握住爸爸的手,大声说:“没有了妈妈,我绝不能再没有爸爸和奶奶了,我要坚强地活下去,活一天就照顾你们一天!”

想到自己竟然连累才6岁的女儿,黄志仁一次次热泪长流:“宝宝,别人家的孩子都在撒娇受宠,你却遭遇了这么多不幸。你别管我了,爸爸会是你一生的累赘。”“爸爸不能这样说,生命是自己的,没人能拿走。有爸爸的地方就有家,只要你有一口气,我们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呀!”就这样,一个文静而柔弱的农家小女孩,用与自己年龄不相称的坚强,对重病中的爸爸和破败的家庭发起了绝境拯救!黄志仁与女儿拉钩为誓:“爸爸一定好好活下去,活出个样子来!”

接连遭遇重创,幼小的黄凤不得不成为家庭的“主心骨”。那时,黄凤的个子不如灶台高,每天她都要踩着板凳做饭。实际上,每天的饭除了清水煮面外,基本上都是一道咸菜下饭。黄凤还开始学洗衣服,双手搓不动时,她便用脚踩。每天给身高1.72米、体重65公斤的爸爸翻身是她最大的难题。她先将爸爸的双腿拢在一起,然后用头顶着爸爸的身体,或者用牙咬着爸爸的衣服往一旁拽。当爸爸的身体倾斜后,她再绕到床的另一边,双手放在爸爸的肩膀上,头拱着爸爸的背,全身用力,让爸爸慢慢地翻过身来……

那一年除夕,黄凤让邻居帮忙杀了一只老母鸡。她先给奶奶盛上一碗鸡汤,又将另外一半喂给了爸爸,自己的碗里只剩下了一只鸡头。深夜,黄凤抱着爸爸的脚放在胸窝里。黄志仁长叹一声:“本来是爸爸要抱着你睡的,可我就这样瘫了,我愧疚啊……”“别这样说,爸爸,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我就愿意这样天天暖着您……”黄凤赶紧接过爸爸的话茬。

考虑到黄家的不幸,亲戚朋友主动帮助他们代种几亩田,村里也将黄凤一家列为五保户。尽管如此,这个家依旧非常拮据。2004年9月,黄凤已过了上学的年龄。看到小伙伴们背着书包从自己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她常常会羡慕地探头张望。黄志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学费不够,家里也需要她。

黄凤很懂事,看出了爸爸的焦虑后,便用干活来分散注意力。忽然有一天,她跑到黄志仁的床前,说:“爸爸,我们去要饭吧,这样就有钱上学了,也能为你治病。”

在各方努力下,黄凤终于上了小学,但为爸爸治病的心愿一直揣在心里。

3年后的一天,黄凤悄悄地跑到一个邻居家,请他帮爸爸焊接一个可以推动的板车。一周后,当黄凤看到铁板车时,高兴极了。从此,黄凤拉着爸爸开始了”板车长征“。

“小棉袄”上海求医

2007年 5月1日,黄凤一家启程了。她将凑来的300多元钱揣在怀里,将爸爸抱上了板车,奶奶摸着车跟在后面。他们要去上海,因为邻居说,上海有更好的医生,也能通过要饭讨到更多的钱。当时黄凤的身高才1.4米,体重不过30公斤,而黄志仁体重近70公斤,外加60公斤的板车,10岁的黄凤遇到了巨大的挑战!

从黄凤的老家到镇上有3公里,可是才走了几百米,黄凤便汗水淋漓。“向前一步,爸爸治病的希望就近了一步!”这份企盼化做了巨大的力量,敦促她以命相搏向前!终于,黄凤拖着灌满铅的双腿,将板车拉到了10公里外的五河县城。

当天晚上,一家人为了省钱,没有住旅馆,而是将板车拖进了医院,准备在走廊上休息一晚。当黄凤脱下鞋时,只见双脚磨出了大面积的水泡,有的已经溃破渗血,凉风一吹,锥心般的疼。她的双肩也被绳索磨破了。黄凤躲进了角落里掉泪,生怕父亲看见。第二天,黄凤决定继续往蚌埠走。黄志仁心疼女儿,要回老家,可黄凤不同意:“爸爸,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上海去!”

到达蚌埠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他们停下来休息。这时,来了一辆去上海的长途客车。没等黄凤招手,司机便将车停了下来。问清缘由后,司机震惊了,忙叫他们上车。黄凤说:“叔叔,我们没钱买票。”好心的司机说:“孩子,叔叔给你钱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向你要钱。”

第一次出门就遇见热心人,更坚定了黄凤将爸爸救治到底的信念。可一到达上海,他们才发现,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简单。黄凤一边拖着板车,一边向行人打听医院的情况。几天下来,他们的全部积蓄只剩下27块钱了。晚上,他们就住在大桥底下,挤在两床破被子里取暖。

辛苦跋涉了5天后,终于有人告诉她,从现在的位置一直南行20公里,著名的长征医院可以治这种病。“板车女孩”的旷世之举被一位上海网友用视频拍下后,发到了网络上。顿时,爱心开始走到黄凤一家人的身边,几位志愿者自发地将黄凤一家3口护送到医院,相关科室的医生早在门口等候。从挂号到看病的钱都是好心人资助的。可是专家发现,黄志仁的病情由于拖得太久,很难治疗。随后,医院组织了一次捐款,劝他们回家。得知父亲的病难以好转,千里路途中没有掉一滴泪的黄凤大哭了一场。

四赴北京芝麻开门

从上海回来后,黄凤并没有死心。2009年3月的一天,黄凤从电视上看到,北京的一家医院治好了一个和父亲类似的瘫痪病人,黄凤决定带着爸爸去北京。

暑假,黄凤借来了500元钱,并请邻居将板车修理了一番,又找到了邻村一个打算开货车去北京做生意的叔叔带她搭便车。7月3号,黄凤到了北京,再次装好板车,拖着爸爸走上了北京的大街,经过了天安门,顺利地找到了那家医院。可是专家的结论让他们再一次无功而返。

从北京回来后,黄凤已经开始读小学六年级了。她知道,明年要去离家10多公里的镇上念初中,自己不可能再在课间跑回家照顾爸爸。如果爸爸的生活仍不能自理,她就只能辍学。为了让父亲能够独立生活,她决定再次进京。

2010年4月30日,黄凤再次来到北京。经好心人介绍,黄志仁住进了武警总医院。医生连连称赞:“长期瘫痪卧床的患者极易出现褥疮、肺部感染、下肢血液栓塞等并发症,但黄志仁身体的各项检查结果都正常。这往往需要3个人24小时轮流照顾才可能实现,而黄凤只是一个不懂医学常识的孩子。”

医院为黄志仁制订了详细的治疗方案,并成功为他做了神经干细胞手术。许多患者家属也纷纷慷慨解囊。奇迹终于出现了!黄凤心里乐开了花。

2010年秋天,黄凤的开始在五河县申集中学读初一了,为了更好地照顾爸爸和奶奶,她在学校对面租了两间民房,开始了带着爸爸和奶奶上学的生活。

2011年暑假,在热心人帮助下,黄志仁在北京完成了第3个疗程的治疗。“现在,爸爸可以正常排汗了,肩膀、腿也可以活动了,还可以坐在轮椅上行走,医生说这简直是个奇迹,我们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黄凤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爸爸能够站起来!我尽快读完中学,考上大学,做医生或者护士,这样既能照顾爸爸,也能回报曾经帮助过我们一家的好心人。”

黄凤家的墙上挂着一幅书法,遒劲有力的大字写道:“黄家小女真英雄,命运曲折溯上游,凤父有疾不言弃,奶奶失明不言愁,忠诚亲人挑重担,八年坎坷志不丢,孝心延展传大地,感动中国在心头。”

奇迹总属于执著的追求者。我们坚信,这个家一定会迎来灿烂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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