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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科幻家,来了(第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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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之灵

楔子 帅一的自述

我从未离开过这颗星辰―蓝星。我叫帅一,不帅,但很专一。

在蓝星上,每个人都对工作都有着一种痴狂的态度,我也不例外。这里的一天只有12个银河标准时,但我们仍会拿出10个标准时进行工作。虽然这会使人痛苦万分,但我们从不抱怨,因为我们知道,这样一颗星辰在人类社会中的分量,是连银河政治中心―原初星辰都无法匹敌的,这种责任感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我们。

这一天很特殊,因为灵长命令我只工作4个标准时,其余时间,我需要去会见一名来自原初星辰的、欲成为灵员的年轻人。

工作时间被减少,这让我心中充满着无奈与自责。我和平常一样,打开了保险柜的空间门,取出量子通信仪,准备开始我今天的工作。打开通信仪,房间中瞬间出现了嘈杂之声,地拓星通信员一定又在玩弄他那个用中波通信的古董了。

“呼叫地拓星,呼叫地拓星,收到请回复。请确认设备运转是否正常?”

“地拓十三收到,地拓十三收到,这里是地拓星通信中心,设备正在检查中,请稍等。”冗长的嘈杂过后,量子转换的人声盖过了那古董发出的宇宙噪音,传递出令人兴奋的信息。“设备完好,设备完好,学生端全部登录成功。地拓星各地的历史地理学教室座无虚席,请确认开始上课。”

“确认。”我深吸一口气,起身,在身后全息触摸屏幕前站好,“同学们,你们好。我想一定有同学趁着黑夜休闲时光来听我的课,鄙人不胜荣幸!那么话不多说,我们把教材屏滑到第一章节,这一章中我们将要学习的是蓝星的地理位置,和蓝星存在的意义。”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息教室投影,我心里不禁涌出一股豪迈之情,这些人都是我的学生。

我是如此热爱我的工作。

第一节 蓝星

他名为贝斯,来自原初星辰,参政世家子弟。在来蓝星之前,他还对这里抱着一丝怀疑,但当他抵达后,他就迷上了这里,那一丝怀疑荡然无存。

“天堂啊!”贝斯感慨道。

放眼望去,尽是教学专用楼和学术研究楼,数以十亿计的教师在这颗星辰上生活、工作,几乎实体化的教学氛围扑打着贝斯的眼球。

搭上一辆无人驾驶的反重力飞车,将目的地设置为教学区GR-9583后,贝斯便拿出了通信仪器,与帅一建立起了量子联络。

帅一还未接听,贝斯便趁机观赏一下外面的景致。人造大气分外浓厚,空气中氧含量分明已经超过30%。陆地面积约占星辰表面积的2/5,且只有一片大陆,四面环海。陆地上的每一块土地都被精确规划,没有丝毫浪费。“真不愧为银河之灵啊!”斯如是想着。

终于与帅一取得了联系,贝斯异常兴奋,不经意间,飞车加快了速度。

第二节 教师资格

在门外等待了约1个银河标准时后,贝斯终于见到了这个长头发、戴着全息眼镜的高个子男人。

“帅教授您好!”贝斯与帅一握了握手说,“我叫贝斯,想要与您一起从事历史地理学的教学工作。您能为我提出一些建议,指导我一下吗?”说完,贝斯仍紧握着帅一的手,一双炽热的眼睛盯着帅一,生怕他跑了去似的。

帅一看着眼前这个久久鞠躬不起,双手紧握着他的青年人,微笑道:“好啦,贝斯,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起身吧。”说着,用另一只手扶起贝斯,轻声且略尴尬地说:“那个,手能还我吗?”贝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绕了绕头,就跟着帅一进入了工作室。

“来这里工作,首先要了解的是设备。贝斯,你对教学设备有哪些了解?”

“教授,我在教室学习过,自然有所了解。”

“哦,说来听听。”

“首先是教室,也就是学生端,它遍及银河各个住人星辰,每个住人星辰上约有三百间教室。教室的规模很大,就好像单星球文明时期原初星辰上的学校,每间教室可以容纳数千的思维流载体,学生们只需在家里将思维‘分离’出来一部分,再输送到载体上即可。一个教室可以同时存在十几门课程,但学生数量有限,因此一门课上座无虚席的情况很少发生,而您,”贝斯停顿了一下,再次流露出一股崇拜之情,“您每次开课几乎都是座无虚席。”

帅一颔首笑道:“不错,你了解得不错,可以获得教师资格,但学术方面的功力也很重要,这需要磨练才会出成绩。来当我的助教吧,你的热忱正是银河之灵所需要的。”

“是,保证完成任务!”贝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行了一个银河标准礼。

“这样,我给你安排住处,明天就来帮我上课吧!顺便教你操作设备。”

“是,教授!”

尾声 银河之灵

“在蓝星上,热忱是唯一的入住资格证。”贝斯说道,“身为一名灵员,必须要有对教学的热诚,而且必须是发自内心的。灵员是将知识传播到银河各地的天使,徒有能力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天使的,银河之灵绝不会接纳心中没有热诚之意的人。像我当年……”

贝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微微一笑道:“你真的热爱教育吗?”年轻人目光炯炯,炽热地盯着贝斯,坚定地说道:“是的,我一定要为银河之灵做出贡献!我要将知识撒满银河!”

贝斯颔首笑道:“好啦好啦,年轻人,能把手还给我吗?”

年轻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实在太崇拜您了,教授。听您课时,我查了在线人数,都是座无虚席,那可是……”

蓝星仍在银河中央快速地自转着,不时有大气溢散到宇宙中去,像极了银河之灵,像极了灵员―新世纪的教师,将知识和力量,更将这种热诚传播出去,生生不息,历久弥新。

鸟啼

我看到密如乌云的乌鸦从头顶飞过,在无尽的荒野赭石中,这黑与红牛奶般的交融刺激着我的神经。恐惧像黑暗中破碎的镜子,尖锐地划过我的心脏。

战栗之中,突然发现那铺天盖地的鸦群,发出凄厉的鸟鸣,瞪着血红的双眸朝我俯冲而来!

它们的羽毛碰撞击打,发出“啪、啪……”的声音。

“堇岚!孩子醒醒,醒醒!”一双温暖的手抚过额角。我满头大汗地睁开双眼,海伦老师关切的蓝眼睛正焦急地看着我,紧接着,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老师,我不行的,那种恐惧……”

就像置身在地狱。我不禁泪如雨下。

“没事的,你只是还未克服。人,都是有坎要过的。”她安慰着我,腾出一只手,点开床头的传送屏幕,一杯水递了过来,我“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我已系过科尔森教授,堇岚,你今天要做出新的尝试。学校有这个能力帮助你,我们不仅要学习知识,还要学会克服恐惧、直面困难。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老师相信你会明白的,永远不要丧失信心。” 她捏了捏我的肩膀。

我们乘坐磁悬浮梯,到达了生物科技仿真部。这里拥有最顶尖的仿真设备与实验室,全息影像模拟室与超弦计算机一应俱全。到达时,头发花白的科尔森教授迎接了我们。

“走吧,孩子。”他沉着睿智的眼神令我感到无比心安。

坐到模拟器上,他与许多同学准备就绪。

“堇岚,你不是第一个患有鸟类恐惧症的孩子。不必感到自卑,这并不是病,只是一个挑战。”他带着皱纹的笑容中有一抹古远的忧郁。

在超弦计算机与全息影像的帮助下,我陷入了沉睡。在浓重的黑暗来临前,我听到教授说:“我们被举起,被丢入崭新的开始。堇岚,别害怕。”

这是劳伦斯的《鸟啼》,我知道。

感到刺目的阳光打在脸上,我这才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大陆,森林蓊郁,天空无比湛蓝。我吃力地撑起身子,有冰冷的金属质感擦过脸颊,原来是我的量子探测器―吉米滴溜溜地旋转着,它可以帮助我记录、搜寻信息。

“教授,教授!”我对着天空大喊,回音四处游荡,无人应答。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灼热的阳光炙烤着我的皮肤。我口干舌燥,走到一个水洼前,用沙子、碎石块和衬衫建立了一个过滤系统。正当我喝着干净的水时,我听到了林间的鸟鸣。

此起彼伏的鸟鸣像清泉,但对我而言,却如同原子弹一样撼动着我的全身,我的双腿开始发抖。我缓缓地扭过头去。

到处都是鸟,颜色鲜艳异常的金刚鹦鹉,头顶有角质突起的犀鸟、夜莺……它们在林间追逐、飞翔,羽毛遍地都是。我的恐惧又开始蔓延,我猛地回过头,飞快地向前跑去。

“堇岚,不要害怕,恐惧只会滋生恐惧,我们模拟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在这里,鸟类才是人类的祖先。” 教授的声音突然从量子探测器中传来。我停下脚步,大汗淋漓地喘着气。

环顾四周,绿意勃勃的世界充满了危险,我不断巡视着,突然发现前方的水流旁,有个人影在俯身饮水。

那是怎样粗劣的进化才得到的产物?身上原本应有的汗毛变成了飞羽,稀稀落落地散布在身体周围,听到声响,她像鸟类一样快速转过头来,脸上竟还长着一张鸟嘴!

我的泪喷涌而出,脚已然发软,不能再挪动一步。她机敏的双眼充满警觉地盯着我,一步步地朝我靠近。

羽毛,羽毛……我的泪不争气地滑落,吉米在我身侧毫无感情地巡逻着,它隐形了。那只大鸟还在逼近,她的目光像探照灯,扫遍了我的全身,接着扬起了头。

我本以为她会用她巨大的双翼杀死我,可她没有,她扬起头,用她细长的喙摘下树枝上的果子,衔着它们,朝我偏偏头。

果子落到我的手中,细滑的质感如此真实,红亮的光芒非常诱人。使我不禁拿起一个放在口中。

好甜!

看到我吃惊的表情,她发出“嗬嗬”的声音,蹦跳着,像是高兴的样子。她扭过身,拍打着双翼,走到不远处,摘下树叶与野草,放在石头上,用细长的喙捣成汁,翅膀的尾端蘸着,敷上我逃跑时被树枝划得很深的伤口。清凉与火辣的痛感一并传来,我吸了口气,她一下抬起头来,对上了我的目光。

她的眼中有两泓清泉。

我的内心深处有什么被轻轻拨动了,因为我看到,不论是从何进化而来的人类,不论祖先相同与否,自然均赋予了它们情感,赋予了它们善良,一个个相似的灵魂居住在不同的身体中,只是躯壳改换了罢了。

它们的善良不是伪装或自我牺牲,它们的欢笑也不是悲伤的掩饰。

“谢谢。”我小声地吐出这两个字,被自然的精准与伟大折服。

大鸟抖了抖身上的羽毛,走到一处空旷的地域,张开双翅飞上了天空。阳光的照耀下,她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羽毛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那双无比澄澈的双眸,烙印在了我的心中。

模拟终止,我脚下一软,再次陷入沉沉的黑暗。

醒来时,花白色的头发与金黄色的头发映入眼帘。海伦老师拉住我的手,科尔森教授面带微笑。

“谢谢您,教授,您这次的努力,让我学会了很重要的哲理。”

“堇岚,你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勇气,控制住了自己的脚步,勇于面对恐惧,我为你感到骄傲。”教授的脸上透出了慈祥。

我们被举起,被丢入崭新的开始。我们会迷茫,会在夜路中彷徨,可总会有几盏明灯,在黑暗中为你指路。

打开生物科技仿真部的大门,校园中许多孩子在奔跑,原子级别的大楼反射着蓝莹莹的碧落。学校让我战胜了恐惧,老师们的鼓励无比珍贵与温暖。

我听到了一声鸟啼,像希望。

致过去的你们

2016年的同学:

你们好!

现在我坐在空轨列车上给你们写这封信,与其说是写,不如说是打―在列车的玻璃窗上打。这是用手表在玻璃上投影出键盘来打字,这只手表我一直戴着,里面有我从小到大的个人信息,并且还储存了不少我曾在其他玻璃上打下的字。

这趟列车是去我们学校的。不久前,我曾写了许许多多介绍这里的事情,像空中轨道列车,犹如叶脉一样的架空导轨等等。但我突然间发觉,学校可能才是你们最关心的,所以在去学校的路上,我开始写这封信。列车上的其他位置坐的是我的同学,他们穿的都是我们的校服―款式一样,颜色不同。其实制作这件衣服的材料技术你们应该已经掌握了,就是纳米技术,只不过我们现在穿的衣服,除了不会被弄脏之外,还可以靠捏紧去修补破损的地方。

哦,我已看到学校的大楼了,就是那个呈双“T”字形的建筑,中间那个高高的水平连接桥,其实是列车的停靠地点,可以从那里下车后直接去到教室。

现在车停下了,我不得不将手表投影键盘移到旁边教学楼的玻璃墙上。在等待做压缩之前,还可以写几句话,不如就介绍一下这台压缩机吧。

它用的是数据压缩和传输技术,也就是把实物压缩成数据,然后远距离传输。其实,这项技术还未开发完全,只能在有限的区域内进行传输。在曾经的一个超远距离传输试验中,丢失了许多文件字符,十分失败,风险很大,所以我们现在只用于室内的短距离运输。

我猜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实物可以变成数据,那就让我来给你打一个比方。如果有一个外星人来到地球后想带走这里所有的字典,却因为太多而无法搬运,那么,假如一个字可以用一个数字来代表,就可以把这里所有的文字信息转化为有限小数,从而将这些信息全部带回,而不需要实物了。

这只是最简单的一个例子。现在,我将手表放到压缩机突出来的突触上,就可以直接去到我要去的教室了,咱们天文台见。

……

我现在就在天文台,是我平时学习的地方,现在还没有什么人,老师也不在。我还是把手表调成校园模式吧,可以发送已到达信息,并显示各位老师在学校中的位置。

这里人不多,这是因为我们学校里选天文观测的人很少,大多同学都是经过3年的全科学习后,选择了轻松又有趣的学科进行内修。而我选择内修天文观测,可能是从小有一个星星梦吧,一直希望学校每年选去太空的实习观测人员中有我。

前面那个黑色圆形的大盒子就是我的观测车。现在没人来,无法启动装置,我就大致给你们介绍一下。国家每年给学校发射10~20个各个星球的登陆探测车,每个登陆车与天文台中的一个观测车相连接,戴上显示眼镜,坐进车内便可以控制登陆车进行各种工作。我们每隔2个小时做一次这个工作,为其他需要用到资料(实时)的研究项目提供数据。

最初都是从月球上开始训练,逐渐扩展到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海王等星球,有经验的学者则更致力于河外星系中的星球。而太阳等超高温星球则无法完全登陆,现有材料也只能绕其表面进行观测。

……

刚才老师发来信息说今天的观测往后推,让大家先去吃饭,然后开始一个新的项目。其实我并不是第一次参与项目研究,但仍然十分兴奋,因为这可以增加选派我去外太空实习的机会。

吃饭就在我的寝室,刚刚我从压缩机上出来,现在趴在镜子上继续打这封信。对了,这面镜子其实可以记录下你每天照镜子时候的样子,样子大都很傻,一般我不怎么使用,偶尔空闲时逗自己一笑。

那些嵌在墙上的贴件都是祖辈们传下来的,也算是一种文化和历史的记载。有些东西说不定你们也同样在收集,像冰箱贴这类的。我们现在不用冰箱,在学校的时候大都会把需要冷冻的东西用冰贴包起来,不需要专门用储藏箱。

这面墙可以嵌东西,是因为它是流动的运输墙,外面有一层膜质包裹,可以像墙一样竖着。食物也是从这里传递到我的房间里,只要我按下床头的那个按钮,便会有个盒子盛着之前预订好的餐食送过来。

其实,其他的东西大都与过去相同:床、收纳盒、阳台、直饮水管……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校园中一片寂静的翠绿,因为学校里禁止飞车穿越,所以与大街上的喧闹不同,不过我们可以穿上喷气鞋去外面练习。

哦,我的手表响了,应该是老师呼叫去集合,我希望我可以参与那个通过惠勒泡沫穿越多元宇宙的项目,会很有意思。从小一直观测宇宙,它就像我的第二家园一般,这是我致力一生的事情,希望会成功,希望能为一生所热爱的事情奋斗。

现在这里是时空邮局,显示为早晨10点50分,我投出后不知谁会看到,因为我没有写收件人。

希望你会对未来充满希望,我等你,在未来。

一个快乐的人

2048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