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其言 窥其心 知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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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乞力马扎罗的雪》（以下简称《雪》）是海明威于1936年创作的短篇小说。在《雪》中，主人公哈里和其情人海伦的对话贯穿全篇。本文将具体分析小说中精心设计的人物对话如何呈现人物内心矛盾和人物性格的。

关键词：《乞力马扎罗的雪》；海明威；对话分析；人物性格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2）08-0085-02

《乞力马扎罗的雪》创作于1936年，被公认为海明威最优秀的短篇小说之一。小说的主线简单得近乎单调：作家哈里在非洲乞力马扎罗山狩猎时不慎擦伤腿部，后伤口感染并恶化为坏疽，最终客死他乡。《雪》的故事本身并没有吸引人的地方，真正吸引读者的是海明威讲述故事的方法和技巧及故事所表达的对于生命、死亡、信仰的意义和价值的反思。当这种反思被置于一个人生命的最后一天，甚至最后几个小时，无疑更具真理性和震撼力。于微末中见宏大，浅显中现深意正是海明威一贯秉持的创作理念和风格。海明威认为：“杰出的小说和拙劣的小说的差别主要不在于故事题材上，而在于讲述的方式和方法上。”《雪》的最大写作特色是贯穿通篇的人物对话。高度洗练简洁的人物对话不但准确表达了主人公身处绝境时的内心矛盾冲突，而且栩栩如生地刻画出小说中男女主人公迥然不同的性格特征，体现他们对于绝境、爱情和人生的不同态度。

一、悲观与达观——男女主人公对于绝境的态度

在《雪》中，海明威着意刻画了一对性格迥异但却被命运阴差阳错地安排在一起的情侣。男主人公哈里是个失败的作家兼单身汉，女主人公海伦则是个“不差钱”但却渴望真爱的女人。在小说开始，读者就看到一个在绝境中依然乐观的海伦，她耐心体贴，一直努力尝试着让哈里振作起来。她想方设法让哈里确信救援的飞机不久就会到来。她先是提出建议：“我想在等到飞机来之前，咱们不妨尽可能轻松一点。”哈里在面对死亡威胁时所表现出的态度和心理活动和海伦形成鲜明的对比，哈里对于自己的病情一开始就是悲观的。在得了坏疽那一刻起，他仿佛就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在他看来死神正不急不缓地赶来。对于这个建议，哈里的态度彷佛是在赌气：“或者等到飞机干脆不来的时候。”海伦对于这样的无理和孩子气并没有计较，她心里想着能为哈里做些什么。于是她转而询问：“请你告诉我能做些什么吧。总有一些事是我能干的。”哈里的回答却是气急败坏式的破罐子破摔：“你可以把我这条腿锯下来，这样就可以不让它蔓延开去了，不过，我怀疑这样恐怕也不成。也许你可以把我打死。你现在是个好射手啦。我教过你打枪，不是吗？”海伦体贴的询问正好戳到哈里的痛处。在哈里看来，这个身边的女人都能有所作为；而自己除了躺着等待——等来救援或者等来死亡——什么也干不了。海伦并没有绝望，她只想尽力来改善局面。“请你别这么说。我能给你读点什么吗？”海伦知道哈里狂躁的状态会加重他的病情，她希望自己可以找到一种好办法让哈里安静下来，为他读书无疑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可是哈里的耐心早已在等待中丧失殆尽，“我可听不进啦，”他说，“只有谈话最轻松了。咱们来吵嘴吧，吵吵嘴时间就过得快。”面对哈里的无理取闹，海伦又一次表现出难得的耐心和对获得救援的乐观，尽管她也知道救援飞机能够及时赶到的时间也许遥遥无期。“我不吵嘴。我从来就不想吵嘴。咱们再不要吵嘴啦。不管咱们心里有多烦躁。说不定今天他们会乘另外一辆卡车回来的。也说不定飞机会来到的。”可是海伦的乐观与耐心却无法让哈里振作哪怕是一小会，对于可能到来的救援，哈里是这样看待的：“我不想动了，”男人说，“现在转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除非使你心里轻松一些。”于是海伦再一次尝试让哈里振作起来的努力又白费了，她有点心不甘，对这个躺着的男人也有些怒其不争的失望与不满，她对他说：“这是懦弱的表现。”对于这样的指责，绝望中的哈里并没有辩解，他的回答夹杂着无奈和不被理解的愤怒：“你就不能让一个男人尽可能死得轻松一点儿，非得把他痛骂一顿不可吗？你辱骂我有什么用处呢？”从一开始哈里就从腿上的坏疽散发的味道里嗅出了死亡，他认为正是这种死亡的味道吸引来了那几只在他们营地周围徘徊不去的秃鹫。因为生命就快终结，所以对哈里来说，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二、真诚与伪善——男女主人公对于爱情的态度

小说中哈里面对绝境时所表现出的悲观懦弱与自暴自弃并没有影响到海伦，她依然坚信他们会等来救援，坚信他们的爱情和生活也将继续下去。读者可以从海伦身上看出她对于爱情的信仰。海伦并不是感情上一片空白的懵懂少女，她经历过的失败感情并不少。然而过去的失败和教训并没有让海伦在面对感情时更冷静和小心翼翼。她义无反顾地投向哈里的怀抱，并对哈里的甜言蜜语信以为真。海伦对于哈里的感情是真挚的，她的爱是一种物质和精神的付出。在哈里身处绝境的时候，海伦唯一希望的就是爱人能平安。她做了在当时情况下所能做的一切想唤醒绝望的哈里对于生的希望。海伦无意说出了自己对当前状况的看法：“在巴黎你决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你一向说你喜欢巴黎。咱们本来可以待在巴黎或者上任何别的地方去。不管哪儿我都愿意去。我说过你要上哪儿我都愿意去。要是你想打猎，咱们本来可以上匈牙利去，而且会很舒服的。”哈里立刻气急败坏，彷佛所有这一切都得归咎于海伦和她的钱，“你有的是该死的钱”。哈里从来就没有爱过海伦，当他对海伦信誓旦旦地说“亲爱的，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我爱你，真的。你知道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像爱你这样爱过任何别的女人。”他不过是不知不觉地说出了他平时用来谋生糊口的那套说惯了的谎话。海伦视如生命的爱情，不过是哈里为了生活而编织的美丽谎言。死亡前的一段时间，哈里所说的话都表达了对于自己失败人生的懊悔甚至愤怒，他迁怒于海伦：“你这个坏娘们，”他说，“你这个有钱的坏娘们。这是诗。现在我满身都是诗。腐烂和诗。腐烂的诗。”海伦却并不明白为什么哈里会这样不可理喻：“别说了。哈里，为什么你现在一定要变得这样恶狠狠的？”海伦不可能知道哈里的歇斯底里不过是因为渴望一种彻底的解脱。他希望和自己的过去彻底决裂，“任何东西我都不愿留下来，”男人说。“我不愿意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留下来。”过去对哈里来说意味着一种带着面具，生活在谎言中的寄生虫一样的生活，而过这种生活就注定要扮演自己所鄙视的角色，磨钝才能，松懈意志，最后干脆什么都不干了。对哈里来说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当他决定和过去决裂重新开始另一种生活的时候，他就快死了。他在面对死神时破口大骂：“你呼哧呼哧地净喘气，”他对它说，“你这个臭杂种。”不同于哈里的伪善与自私，海伦始至始至终对哈里都是真诚与体贴的。即便在哈里快不行的时候，海伦依然用宽慰的话语鼓励他：“我有把握。飞机一定要来的。仆人已经把木柴都准备好了，还准备了生浓烟的野草。今天我又下去看了一下。那儿足够让飞机着陆，咱们在空地两头准备好两堆浓烟。”作为一个坠入爱河的女人，海伦对于哈里有着很强的精神和肉体的依赖。尽管哈里是被她的钱供养着，她害怕哈里会离他而去：“你不一定要把我给毁掉，是吗？我不过是个中年妇女，可是我爱你，你要干什么，我都愿意干。我已经给毁了两三次啦。你不会再把我给毁掉吧，是吗？”为了留住哈里，海伦愿意放弃一切或分享一切：“（海伦的钱）那一向是你的，就跟是我的一样。我撇下了一切，不管上哪儿，只要你想去我就去，你想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可我真希望咱们压根儿没上这儿来。”除了感情上的因素，海伦对哈里也有着一种正常女人的上的依赖。而对于这种正常的海伦既不掩饰也不避讳提及：“我有把握它准定会来。现在它已经耽误了。这样，到了城里，他们就会把你的腿治好，然后咱们就可以搞点儿毁灭，而不是那种讨厌的谈话。”在海伦看来，这种情感和的依赖不过是像她这样的正常女人最正常不过的需要罢了。

三、男女主人公的性格比较

在《雪》中，海明威运用鲜活、简约的对话向读者呈现出了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物——哈里和海伦。一个值得玩味的现象是海明威彷佛故意在女主人公海伦身上集中体现了传统的女性美德。而在哈里身上，读者看到的则是一个典型的海明威时代的人物——一个属于垮掉一代的人物。读者不难从《雪》的男女主人公身上找到一组颇有意思的对比：海伦乐观坚强，哈里悲观软弱；海伦耐心体贴，哈里暴躁冷酷；海伦宽容忍让，哈里狭隘乖戾。最终哈里死了，带着对于重生的渴望死了。海明威的《雪》也许正对那个得了坏疽的时代以及在那个时代下浑浑噩噩生活的人的一次警示：当一个人死亡的时候，重要的并不是他是否能重获得新生而是他将以怎样的方式重获新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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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李琪.《乞力马扎罗的雪》叙事艺术解读[J].西安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1（3）.

[5]李树欣.双重写作中的异域幻象——解读《乞力马扎罗的雪》中的非洲形象[J].国外文学，20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