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新生代农民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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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由于我国劳动力市场供给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农民工已成为我国产业工人中的主体。而在农民工中，新生代农民工群体正在成长壮大，并逐渐成为我国农民工的主体，这使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面临着更大的挑战和压力。文章试图从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视角出发，分析我国新生代农民工面临的各种问题，以及由此对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所产生的影响，提出进一步尊重和维护新生代农民工的权益，以加快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

[关键词]经济发展方式；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

[作者简介]余作国，江夏学院基础部副教授；林丹梅，江夏学院会计系讲师，福建福州350002

[中图分类号]C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728(2010)08－0137－04

近年来，我国劳动力的供给结构发生重大变化，劳动力市场开始由无限供给状态转向短缺状态，特别是青壮年劳动力即新生代农民工出现短缺，而且新生代农民工逐渐成为我国农民工群体的主体，这给我国以依赖廉价的劳动力而发展的经济模式带来了挑战和冲击。这种挑战和冲击最直接的表现是2010年以来出现的“用工荒”，从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角度去看新生代农民工的“用工荒”这一现象，这对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来说，既是一个新挑战，又是一个发展新机遇。

一、新生代农民工的特点

(一)新生代农民工已成为农民工这一重要劳动力市场的主体，是我国经济发展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所谓的新生代农民工是指以“80后”、“90后”为代表的新一代青年农民工。据有关资料显示，目前我国农民工约有1.5亿人，其中“80后”、“90后”的新生代农民工占到了60％左右，约有1亿人。新生代农民工主要从事制造业、建筑业、餐饮业、零售业、服务业等行业。据统计，农民工及新生代农民工在第二产业占57.6％，商业和餐饮业占52.6％，加工制造业占68.2％，建筑业占79.8％。另据统计，每个农民工每年创造的剩余价值是1.9万元，全国约有1亿新生代农民工，每年至少创造财富约2万亿元。因此，新生代农民工逐步取代第一代农民工，成为农民工这一重要劳动力市场的主体。

(二)与第一代农民工相比，新生代农民工成为具有较高素质的劳动力，为加快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提供了劳动力的支撑。新生代农民工从小随着父辈在城市完成小学、中学等教育，其思想观念、生活习惯、行为方式等方面早已融入城市生活之中。与第一代农民工相比，一方面，新生代农民工与其父辈的“工农兼职”的“候鸟式”就业为主不同，他们大都对土地情结淡薄，基本上没有种过田，也不懂得种田，相当一部分人失去在农村生存的能力，愿意放弃土地并长期在城市生活。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55.14％的农民工设想未来在城市发展定居，只有28.55％农民工想以赚钱或学到技术后回家乡生活。另一方面，新生代农民工受教育水平比其父辈相对要高一些。据国家统计局统计，在2009年，30岁以下的新生代农民工接受过高中及以上教育占农民工的比例在26％以上，其中，21～25岁接受过高中及以上教育的比例达到31.1％，且这部分中有16％～30％的人接受过就业培训。正因为新生代农民工所受教育程度较高，思想比较开放，在选择职业时，要求有轻松、体面、报酬高、发展好的工作，对养老保险、医疗保险、住房、子女教育等社会保障的要求也比其父辈要求更高一些。而这些具有较高素质的新生代农民工正为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提供了劳动力的支撑。

(三)新生代农民工的生存状态不容乐观。我国经济发展在保持快速增长的同时，对新生代农民工的利益并未做到有效的保护，其生存状况不容乐观。新生代农民工同第一代农民工面临着共同的问题是：工资收入低且工资常常被拖欠，劳动条件恶化，维权艰难，社会保障缺失等问题。首先是新生代农民工的劳动报酬低，有的低得难以维持基本生活的需要。一般来说，发达国家，工资一般会占企业运营成本50％左右，而我国则不到10％。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报告显示，发达国家劳动报酬在国民收入中所占的比重一般在55％以上，而我国劳动力报酬占GDP的比例，从1997年的53.4％下降到2007年的39.74％，企业盈利占GDP的比重则从21.23％上升到31.29％，并且劳动报酬呈逐年下降趋势，而资本回报的比重却逐年上扬，出现所谓“利润侵蚀工资”的现象。又如国家统计局的《2009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2009年，外出农民工月平均收入为1417元，比上年增加77元，增长5.7％。12年来，珠三角地区农民工月均工资只提高了68元，远低于同期通货膨胀率，与经济持续高速发展形成明显的反差。同时，农民工不仅工资低，而且劳动时间长。据统计，89.8％的农民工每周工作时间超出劳动法规定的44小时，住宿、餐饮业农民工每周工作时间更是超过60小时。其次是一些地区新生代农民工劳动条件十分恶劣，工伤事故不断，中毒事件屡有发生，新生代农民工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没有保障。我国现有毒企业超过1600万家，卫生部的数据显示，2005年全国受到职业危害的人数超过两亿人。有不少张海超式的新生代农民工，从事各种有害的工种而染上职业病，而他们要维权又像张海超那样，非常艰难。正是由于新生代农民工的工资过低和劳动条件恶化，再加上新生代农民工心理比较脆弱，吃苦耐劳力比其父辈差些，更容易引发一些地方出现的各种矛盾和冲突，如富士康跳楼事件、广州本田罢工事件等。

二、新生代农民工对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影响

(一)促进经济发展由外生性拉动向内生性拉动转变。我国经济虽然快速发展，但缺乏持续发展的内在动力，主要是因为经济发展过多依赖国家投资和外资投资等外生性拉动。如我国经济对外资的依赖度达到50％以上，而市场化程度很高的美国仅达30％。同时，国内消费对我国经济贡献率较小，据统计，我国的消费对经济的贡献率在30％，国外消费对经济的贡献率高达70％以上。其主要原因是我国的消费率低，如我国在1952～2000年的49年中，平均消费率为65％，而国际上消费率大体在80％左右。我国消费率偏低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偏小。而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偏小，主要原因在于一线工人工资偏低，其中一线工人中的农民工及新生代农民工工资更低，这样普遍降低居民消费能力，造成国内消费需求的长期不振，从而使我国经济持续增长缺乏内生性动力。因此，解决新生代农民工所面临的问题，对解决我国经济持续发展缺乏动力的问题和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有着重要意义。

(二)促进我国产业进一步升级和换代。由于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主要依赖于丰富而廉价的劳动力资源，我国虽然成为制造业大国，但产业在国际分工中处在国际产业链中的低端，出口产品基本

上属于劳动密集型产品，产品附加值低，所获取利润主要靠牺牲生产工人的利益和破坏环境为代价而赚取的。同时，由于外资基于利益考虑，只想占领中国的市场和赚取利润，而对核心技术进行封锁，在引进外资中60％以上是属于规模小、技术含量低的产业。因此，尽管我国经济快速发展，但在发展模式上仍然没有摆脱传统的粗放式的发展模式，产业结构中传统的产业仍占主要地位，高科技产业和现代服务业发展滞后。我国目前工业化仍然停留在工业化初中期阶段，如果在这一阶段上停留的时间过长，必然影响到产业的升级，因此，迫切需要产业升级和换代。而产业升级和换代，需要较高素质的劳动者。随着农民工劳动力供给结构的变化，即劳动力市场开始由无限供给状态出现短缺状态，劳动力市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时代正在成为过去。特别是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成长壮大。逐渐成为农民工的主体，再加上新生代农民工对工作、社会保障等方面要求要高于传统的农民工，企业无法继续依靠廉价的劳动力求发展。因此，新生代农民工的问题刚好为我国产业升级和换代提供一个契机，也迫使企业必须重新思考如何走出传统的经济发展模式，摆脱依赖廉价劳动力和高投入的发展之路，如何从劳动密集型产业逐步向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发展，最终实现产业结构升级和换代。

(三)有利于构建和谐的劳动关系，进一步促进社会稳定和谐发展。新生代农民工已影响、渗透到我国政治、经济和社会等方方面面，因此，在构建和谐社会中，面临诸多矛盾和问题中最重要的问题之一，就是新生代农民工的问题。如上所述，新生代农民工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拿的是最低最少的钱，其工资长期在低位徘徊，以及新生代农民工的养老医疗保险等社会保障缺失。同时，新生代农民工工资收入与其他社会阶层相比，工资收入差距较大。据全国总工会调查表明，75.2％的职工认为当前收入分配不公平，61％的职工认为普通劳动者收入过低。而新生代农民工不同于其父辈，它们有更多的物质和精神的社会诉求，而资方更多注意的是其利润多少，忽视了新生代农民工作为一个社会人的诉求，不仅其工资收入低，难以维持其生活方面的需求，更谈不上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精神等方面需求的关心和关注，使其难以实现体面地劳动和有尊严地生活。如果不解决新生代农民工所面临的这些问题，必然影响到人们的公平观念，从而影响社会的稳定和谐。由此可见，新生代农民工影响劳动关系的和谐发展，解决新生代农民工的问题，有利于促进社会稳定和谐发展。

三、尊重和维护新生代农民工的权益，加快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

2010年“两会”上，总理提出要让人民生活得更有尊严。总书记也说，不断增加劳动者特别是一线劳动者劳动报酬，让广大劳动群众实现体面劳动。要让新生代农民工实现体面劳动和生活更有尊严，就要解决好新生代农民工的工作、收入、住房、教育以及养老医疗保险等问题，尊重和维护新生代农民工的权益，新生代农民工必将成为推动我国经济持续发展和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重要力量。

(一)加快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收入水平。加快实现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就要促进我国经济发展由投资拉动转向由国内需求拉动转变，就要在经济发展的同时，不断增加城乡居民的收入，特别是提高作为新一代产业工人的主体新生代农民工的工资。只有新生代农民工收入的提高，才有全社会劳动者收入的提高。因此，加快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尤其是初次分配领域改革，调整政府与企业、企业与职工之间收入的分配关系，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工资水平，以实现经济发展方式转变。

有人认为，一旦提高了第一线劳动者包括新生代农民工工资，造成了劳动力成本的提高，就会失去劳动力的比较优势，从而影响我国出口和经济发展，进一步加剧失业。事实上，这不是提高工资本身的问题，而是我国本来新生代农民工的工资就低，有的地方甚至低到无法维持劳动者基本生存的需要。世界上如欧洲各国、日本和韩国等在经济转型过程中，由劳动密集型产业向技术密集型产业以及制造业向高科技产业和第三产业转变中，都经历提高工资的过程，并通过提高工资而实现产业升级和换代。

2010年“两会”之后拉开我国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帷幕，各地方政府也纷纷提高最低工资标准，特别是富士康跳楼事件和广州本田罢工事件后，形成了一股涨薪潮。目前在我国分配制度改革中，最需注意的问题首先是关于最低工资制。目前我国各地方政府基本上都制定最低工资制，企业也都能实行最低工资，但问题是像新生代农民工其最高工资就是国家规定的最低工资。出现这一问题，就企业来说，只要不违反法律规定就可以。就政府来说，各地政府制定最低工资时并没有考虑到劳动者生存和发展需要，使最低工资定得偏低，所以，提高新生代农民工收入，最重要的就是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其次是建立和完善工资随着经济增长而增长的机制，建立工资集体协商制度。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工资应随经济增长而增长，工资集体协商制度应发挥两种力量即工人和工会组织的作用，以加强工人集体谈判能力。最后是加强政府监控力度。政府对拖欠、克扣新生代农民工工资等一些不良企业，要加强惩罚力度，保证新生代农民工的权益不受侵害。

(二)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素质。劳动者素质和劳动、资本、技术一样是影响一个国家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我国目前新生代农民工的素质与第一代农民工相比，受教育程度相对较高，素质也相对较高。但与社会其他阶层相比，新生代农民工受教育程度总体上还是偏低。据统计，农民工中文盲占1.1％、小学文化程度占10.6％、初中文化程度占64.8％、高中文化程度占13.1％、中专及以上文化程度占10.4％。尤其是在从事制造业和服务业中的新生代农民工，85％以上是初中文化及以下文化程度。新生代农民工受教育程度低，是制约我国经济发展和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重要因素。

因此，提高作为产业主体的新生代农民工的素质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关健。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素质，就必须加大对新生代农民工的培养、教育和训练的投入。据研究，对劳动力教育与培训具有很大的正外部效应，劳动力的培养多花费1美元，就可以提高产出5～8美元。如何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素质?对国家来说，应加大对新生代农民工培训和教育的投入，尤其是对贫困的或低收入的新生代农民工实行免费职业培训等等。对企业来说，也要加大对职工的培训。同时，新生代农民工自己在职业培训和教育中也要加大投资。

(三)建立和完善有关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保障制度，采取有效措施确实地保护好新生代农民工的权益。构建和谐社会主义劳动关系，以促进社会和谐发展，从而推动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在工业化和城市化过程中，随着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从农村转移到城市，要让新生代农民工留在城市，让新生代农民工变市民，就需要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来支撑。我国现在每3个产业工人中，就有2个是农民工，但是农民工参加社会保险的水平总体较低。据国家统计局统计，雇主或单位为农民工缴纳养老保险、工伤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和生育保险的比例分别为7.6％、21.8％、12.2％、3.9％和2.3％。因此，社会保障缺失恰是新生代农民工同其父辈农民工面临着的共同问题。同时，新生代农民工还面临其父辈所没有的一些特殊问题，如住房、子女教育等。

因此，建立和完善有关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保障制度，尊重和维护新生代农民工的权益，是构建和谐社会和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迫切需要。首先，要让新生代农民工有稳定的工作，关健的问题是逐步推行户籍制度改革，推进城镇化进程，让新生代农民工在城镇安家落户和生活。其次，国家、企业要加大资金投入力度，不断完善新生代农民工在就业、养老和医疗保险、子女教育、住房等方面的社会保障制度。同时，企业要增强企业社会责任意识，改善新生代农民工的劳动条件。政府也应加强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权益保护，以此来改善目前新生代农民工恶化的生存状态和劳资关系紧张状况，形成一个和谐的社会主义劳动关系，以促进我国经济发展方式更快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