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爸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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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对你的怨恨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当那个漂亮的女护士把我抱给你的时候，你看了我好久，然后叹了一口无比冗长的气：“又是一个丫头啊？”听了你的抱怨，我很伤心、很生气，借助上帝给我的第一个武器狠狠地回击了你――1995年9月2日，你的小女儿第一次大哭，让同房间的人惊奇不已：“这哪像个丫头？简直就是个小子！”我知道，我的抗议让你很狼狈。

以后的日子，我们父女俩不断过招：我总是在你睡觉的时候吵醒你，要么吃饭要么让你换尿布，有一次你牢骚满腹，嘴里喃喃自语，我则得意地冲你一笑，用“哦――”应着你。你得在妈妈的监督下将我画过“地图”的床单送进洗衣机，再找来干净的换上；或者抱着我满屋子溜达，用你走了不知多远调的歌声哄我入睡，我则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你用胡茬扎我，我就用小手挠你，扔你的眼镜……

我的1周岁纪念照怎么回事儿？竟让我穿着开裆裤拍照？亏你想得出来！那照片让我到现在都脸红，“艳照门”啊！

为了“报复”你，我先学会叫“妈妈”。你教我数数，我故意乱说，你教我认东西南北，我经常乱指一气，叫你为我的智商伤脑筋。

8岁那年，你从外地回来过春节，我表现得特别乖，帮你拎东西，搬凳子给你坐，你却说把给我买的玩具忘在单位了。你问我在家的表现，爷爷奶奶数落了我一大车的劣迹，你的脸黑得像包青天。那天上午，我的门牙掉了，不住地舔，你看见了，咧开你的大嘴说：“看见了吗，再舔，你就跟我一样是丑八怪。”我恨你没有带玩具，恨你给我的一脸严肃，我不怕长出丑牙，长出丑牙来，我也咧开嘴吓唬你！

小学毕业的假期，我蹿高了5厘米。看见的人都说：“哎呀，这孩子长得真快啊！”你却一脸木然：“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是呀，你经常说“我老了”，我也没怎么看出来，除了你脸上的印痕深了些，脸上的光泽少了些，头发稀了些，力气少了些，我也没有觉得你老了呀！

我不稀罕你的眼神总跟在我的背后，不稀罕你每天给我检查自行车，不稀罕你问我“喜欢吃什么呀”……

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整理我的年龄，整理我长大的碎片。“喂，老爸，为什么一点一滴的往事里都要有你的身影？”

你总是让我把头发剪短，我偏不：“头发短成小板刷我也考不到年级一二名！”

你总是把自行车轮胎的气充得很足，好几次都打爆了。“你不知道有些东西多了会受伤的？”

你总说陌生人敲门不能开。“我不开门怎能知道敲门的是不是陌生人？”

你总想讲一些趣闻笑话让我发笑，可是，让我发笑的不是那些趣闻、那些笑话，而是你那可笑的样子！

想着我40岁的时候，你的脸上应该有老人斑了吧？老爸你要健康地活着，让我能经常看到你的老脸，看到你没了牙的嘴，吃着很软的东西，到时，我再狠狠地拿你打趣！

（指导老师：钱彩泉）

点 评：

题目叫“和老爸过招”，“过招”本来是指两个拳手比武时都想拿出“招数”来制伏对方，可父女之间，爱还爱不够，何来“过招”？其实，这是用的“反语”，“过招”就是“交流”“沟通”之意。正语反用，正话反说，有时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文中写父亲教女儿数数时，女儿故意数错，父亲管刚换牙的女儿叫“丑八怪”，都属“反语”，亲情的表达有时需要用这种“欲喜偏作嗔”“欲爱偏说恨”的方法。

文中注重用生动具体的语言和表情动作细节来表现父女亲情，如父亲抱女儿满屋子溜达，用跑调的歌声哄女儿入睡，女儿上学了为女儿的自行车打气，父亲下班回来，女儿为父亲拎东西、搬凳子，看见父亲脸上印痕深了，女儿充满爱怜痛惜之情，这些细节，写得血肉丰满，富有生活气息。

本文用了“第二人称”：“你”，但叙事的立足点还是“第一人称”：“我”，通过“我”与“你”的彼此交流，使父女之间能面对面地相互倾诉，读起来给人以亲切自然之感。

（点评老师：甫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