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五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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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中收到一张5元的纸币，已经揉得不像样子，不经过仔细辨认，难以认出来，像一个全身脏兮兮的乞丐。

妻子说，这钱花不出去了，然后随手扔掉，我不忍心，又捡了起来，仔细辨认，原来是1999年发行的。算一算，和我参加工作的年龄相当，忽然对它有了一种敬意。

看这张纸币一脸“疲惫”的样子，可以想像，它是一天也没有消停过。仔细想想，它是我从一个卖菜的小贩手中找回来的，在这之前呢，它首先从银行的印刷厂出来，满身透着油墨的香气，充满着为人民服务的满腔热情，它有自己的编号，中央银行毕业，谁都得承认它的身份。

但是，从出生开始，它就是以一个小人物的身份出现的。大雅之堂，人们之间的交往是以支票、银行卡的形式完成的，难以见到它的身影。但是它崭新，很有可能被一位慈祥的老太太作为压岁钱送给孙子，然后孙子拿它买了玩具、书籍。从此它开始了不断地跳槽，从一个小店员的手中跑到了饭店、菜市场、澡堂、公交车，它见证了人世间最底层的生活，但也感受到了一次次的温暖。有人用它买了一捆葱，有人用它买了一碗面，有人用它理了一次发。手与手的传递，让它感受到了无限的快意。

十几年的岁月，可以磨砺出一把锋利的宝剑，也可以把一张奔波的纸币变得面目全非。我对这张纸币有了怜惜感，因为我想到了自己。我又何尝不是一张5元的纸币呢？从一所师范学校毕业，就决定了我小人物的身份。作为一名教师，每天上课、改作业，然后混迹于菜市场、公交车。领着孩子去饭店，经常是要上一碗面，不敢奢望豪华的大酒店。理发也是5元一次的，偶尔坐一次出租车，也刚好是5元。看见人家开着私家车，心里总是嘲笑他们，低碳生活，你们绝对没有我做得好。

不过虽然这样说，心中还是感觉到酸酸的，慢慢地也就把这张纸币忘掉了。忽一日妻子从银行回来，告诉我，她在银行办事，顺手把这张残币给换了。妻子接着调侃说：“看来，钱就是钱，比纸强多了。”看着又一张崭新的5元钞票，我的心忽然像潮水一样澎湃起来，审视自己，我虽然只是一小人物，但我的价值却没人能磨灭。我每天忙碌而有收获，学生在我的调教下越来越进步，孩子和妻子每天都依赖着我回家，我为陌生人引路，我为老年人让座……

这个社会很大，其实也很小，百元大钞虽然人人喜爱，但人们更离不开的是五元钱一样的纸币。它穿梭在人们之间，带给你餐桌上的油条和豆浆，带给你一朵玫瑰的惊喜，带给你尘世间最微小而又最温情的帮助，而它愿意这样无悔地老去。人也是这样，忙碌而又充实的人生，应该是世间最温暖的人生。

摘自《恩施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