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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妇的绝妙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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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拿到一份报纸杂志,最先做的是玩填字游戏。在一些饭局上,也有人喜欢玩“成语接龙”。比起古人玩的文字游戏,今人的游戏就实在是太小儿科了。而在古代,把文字游戏玩得最好的,其实是女人。

古代女子大多不识字,能识字的或是官宦之家的贵妇小姐,或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再者就是青楼中的高级。而不仅能读书识字,还能玩得转文字游戏的,就定是才智过人的女子。

《红楼梦》里,大观园的太太小姐们经常行酒令,对诗,猜迷,个个都是文字游戏的高手。而下面要说的两位女性,则早已超过了对对诗、猜猜谜的初级阶段,她们把文字和器物、几何、星相结合,玩出了高深莫测、匪夷所思的境界。

晋朝的苏伯玉妻,因丈夫长期在外做官,害了相思病。郁闷的她,随手拿起一个瓷盘子,投入地玩起了文字游戏,写下了一首《盘中诗》。顾名思义,此诗写在盘中,屈曲成文,读法则是由中央向四周推延。“山树高,鸟啼悲。泉水深,鲤鱼肥。空仓雀,常苦饥。吏人妇,会夫稀。出门望,见白衣。谓当是,而更非。还入门,中心悲……”全诗二十七韵,四十九句,形式精巧机敏,语言感人肺腑,被誉为“千秋绝调”。此诗通常被认为是回文诗的开山之作。

除了游戏之趣外,环境因素也是让女人玩这种隐晦的文字游戏的原因。在那个时代,女人总是被要求端庄、含蓄、沉静,不能直抒胸臆。在盘子里写别人看不懂的私语,的确是一种委婉掩饰情感的方式。这是聪明女人排遣抑郁和自我消遣的巧妙而有趣的方式。

把文字游戏玩得最绝的则是东晋时期前秦的苏惠。像苏惠这样聪明绝顶的女人,真是世间少见,甚至聪明得有点可怕。如果她活在二战时期,定是一名绝佳的密码高手。她把文字游戏玩得“千无古人,后无来者”,她设计的文字密码,让几千年来的聪明人也参详不透。她的《璇玑图》,精巧绝伦,构思奇绝,简直不像是出自人手。

苏惠,字若兰,“智识精明,仪容秀丽”。十六岁时嫁给了“风神秀伟,允文允武”的窦滔。但是几年后,窦滔有了小三儿――能歌善舞的漂亮女人赵阳台。窦滔非常宠爱赵阳台。这让高傲的苏惠异常愤恨。后来窦滔前往襄阳任职,苏惠负气不与他同行,窦滔就带着小三走了,并渐渐和苏惠断了音信。日后,苏惠又悔恨自伤起来,决心拯救婚姻。她酝酿多日,挖空心思给丈夫写了一封别出心裁的信。这封信后来被人称为《璇玑图》。

璇玑,北斗星之意。据说,她遥望星空,夜观天象。从中得到灵感,依据北斗星的星相布局。琢磨出错综繁杂的璇玑密码。此图840字,布局绝妙。纵横反复。皆成文章。苏惠把《璇玑图》绣在锦帕上,托人带给窦滔。窦滔看过之后,不知是被苏惠的深情感动了,还是被她的高智商吓着了,总之他赶紧送走了小三儿,接来了妻子。这种高智商又高情商的文字游戏,实在不是一般人能玩得来的。

《璇玑图》横空出世后。很多人都读不懂,而苏惠则玄妙地笑笑说:“徘徊婉转,自为语言,非我家人莫之能解。”此后,解读《璇玑图》几乎成为检测智商和学识的一套标准。武则天从中得诗200余首:宋代高僧起宗得诗3752首:明代经史学家康万民苦研一生,撰下《璇玑图诗读法》一书,获诗7958首:而据说当代学者已经破译了14005首。苏惠真是把文字游戏玩绝了。似永无止境,浩瀚无边。白居易、苏轼、黄庭坚等人都是回文诗高手,但是和苏惠比起来,则是小巫见大巫。

巧合的是,苏伯玉妻和苏惠玩文字游戏皆因闺怨。她们把九曲十八弯的情思隐藏于精心巧妙的文字迷局中。“反复成章,勾心斗角”。宛如角落里的蜘蛛,默默织一张完美、秘密而哀伤的网。这文字游戏恰与女性的缜密心思和婉转隐晦的情感表达十分吻合。不过,像苏惠这等奇异之人还真是绝无仅有。或许她真的从星空中获得了神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