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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6月10日,第五十二届威尼斯国际视觉艺术双年展(La Biennale di Venezia,以下简称威尼斯双年展)拉开帷幕,本届展览共有来自全球77个国家和地区的数百名艺术家参展。威尼斯双年展的主展场位于威尼斯岛东部,共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为“绿园城堡”(Giardini di Castello)是固定的国家馆展区,另一部分为“军械库”(Arsenale)是大栋相连的仓库厂房。其中,中国馆的所在地就位于军械库区末端的露天草坪――“处女花园”(Virgin garden)和近邻的内部放置着很多旧油桶的油库。这里展出着四位中国女艺术家的作品,她们以“日常奇迹”为主题,将生活中常见的物品转化成寓意深刻的艺术品。
艺术奥林匹克
本届威尼斯双年展以“感官思索,意识触摸――艺术进行时”为主题。在古老的威尼斯水城东侧,幽静的街巷和荒弃的建筑构成了威尼斯双年展的主展场。在主题展区,可以看到中国艺术家杨福东和杨振东参展的影像作品。其中杨福东的作品就占据了主题展中仅有的五个放映室。而杨振东作品名为《我会死的》,作者走遍世界各地,用摄像机对准无数男女老少,让他们用自己国家的语言说一句话:“我会死的”。虽然是一句实话,但无论说者还是听者,都会感受到心灵的震撼。
威尼斯艺术双年展在被公认为世界第一大国际艺术展的同时还享有“艺术奥林匹克”的美誉,这是因为自1930年起,该展设立了以国家为单位邀请参展的形式。如同每个国家选派最优秀的体育运动员参加奥运会一样,参与各国都积极选派最能代表国家艺术水平的当代艺术家,在双年展期间进驻以国家命名的展馆,向全世界的来访者展示本国艺术。双年展也向最佳国家馆颁发金狮奖,国家馆获奖不仅仅是对参展艺术家的褒扬,还意味着对一个国家整体艺术水平的极高赞誉,国家馆的参展艺术家也因此成为国家文化形象的重要代表。
由于每一个国家馆就需要一栋建筑,因此整个展览场地规模变得仿佛没有边际,参观者只能步行穿梭于不同国家不同风格的艺术作品当中,由于作品繁多,因此也存在着传统与现代的艺术表现方式的碰撞。例如在在俄罗斯馆,三个大屏幕同时播映着一部非常精彩的CG影片。通过先进的真人与CG合成技术,讲述了一个在雪域之巅的战斗故事。影片无论从画面还是配乐上都非常精道,一改往日现代视频艺术的晦涩却又有一定的思想性。当代艺术展中很少有架上绘画作品,但是这次意大利馆却出现了大量架上绘画,其中有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由此可见,在“当代”领域,历史悠久的绘画依然可以有所作为。
中国女艺术家的“日常奇迹”
长久以来,威尼斯双年展始终都是世界最顶极艺术家、策展人、评论家和收藏家的豪华聚会,艺术家在这个舞台亮相就意味着与大师并列,接受国际眼光的检阅,展后还必将引来国际艺坛的持续关注,这本身就意味着世界艺术界对其价值的认可。
本届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馆的展览主题是“日常奇迹”,展出的是由著名策展人侯瀚如选择了四位在国内外都非常活跃的女艺术家:沈远、尹秀珍、阚萱和曹斐的作品。侯瀚如认为,这四位艺术家代表着中国当代艺术四个不同的年龄段,她们参展的中国馆将以女性这一独特视角,展现一部中国当代艺术的活历史。他表示,选择女性艺术家,是因为女性主题是一个在当前中国和世界都具有紧迫价值的主题,尤其对于当下正高速发展的中国来说,女性的温和气质和想象力将成为社会生活的重要调节器。
本届中国馆的位置如上届一样,处于主展场之一的“军械库”的末端,沿用了包括处女花园和油库在内的室内外两个空间。在四位女艺术家当中,沈远的方案是一个安放在处女花园内的装置,题为《首次旅行》(Le Première Voyage)。艺术家利用放大的奶瓶及,以及一部关于被领养儿童首次踏足西方世界的纪录片,来探索全球沟通与迁移时代中的一个越来越常见的现象。沈远说:“作为一个女人和移民艺术家,我觉得这个问题与我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我关心这些孩子的未来。尽管他们的成长环境会很舒适,但他们未来还是会面临文化/种族差异,以及丧失亲生父母的问题。”
尹秀珍的作品则针对中国馆的空间特点而作,并根据空间的名字把作品的标题取名为《军械库》。她将一百多个“武器电视塔”置入油库,形成一个真正的“军械库”。这些武器完全由日常物件如布料、纺织品、盘子与刀等等做成,像导弹阵一样挂在满是汽油箱的空间内。汽油箱全都盖了印有条码和危险警告信息的纺织品。这些材料构成了一种带有威胁性的场景,令人联想到当下的过度城市开发、经济发展以及地缘政治冲突。布料纺织品的女性、敏感、柔软及诗化纹理和由电视塔制成的武器的壮观形式所暗示的雄性中心气质形成了强烈对照,从而构成了意想不到、扑面而来的戏剧感,对正在蚕食我们的世界的暴力表达了安静但强有力的抗议。
阚萱以一种激进而审慎的方式利用了油库的空间。她选了自己的一些关键录像作品,用平板显示器和投影播放。整套作品以《阚萱!唉!》开始,中间包含《倒数》、《柿子》、《物体》、《垃圾》、《一百下》、《开心女孩》(AHappy Girl)、《或,空荡荡》(Or Everything)等等。阚萱建造了一个声光迷宫,诱引观众进入一个神秘世界,其中,炼金术般的凝视指向从最平常的物件到虚无的种种日常现实,在通道的末端观众会体验到某种公案般的启蒙!
曹斐的作品则非常具有互动性,她利用目前备受关注的线上游戏“第二人生”(www.省略)为平台,借助其所提供的“完全由居民创建、管理的三维虚拟空间”,表现了这种“浸入式、开放结局的游戏体验,需要玩家间的真正合作,设计创建自己的空间并居于其中”。在这个新世界里,所有人都是“栖居者”,“国家”与“区域”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一个以想象力与创意生成的数字世界。她以“ChinaTracy (中国翠西)”的名义进入这一世界,为中国馆设计了一个线上计划,她在虚拟世界中的冒险大大影响了我们对于真实的认知,也因此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们的社会关系。曹斐在网上设立的“ChinaTracy 馆”是向所有人开放的对话交换平台。通过对近未来图景的探索,此计划必定会将中国馆带入更为全球性的视角。
种种问题、想象与表达的结合把中国馆塑造成一个色彩缤纷的复杂实体。参观中国馆并面对这些作品将会是令人兴奋和挑战性的经验。与此同时,四位艺术家在智识和精神层面有着共同的女性本能:她们对于思考和捕捉日常现实都怀有高度兴趣,并以之为自己作品的基础。最后,尽管她们处理日常现实的经验各自不同,四人都具有一种非凡才能:将日常物件和经验奇迹般地转化为新鲜而触动人心的艺术。换句话说,她们将日常现实变成了奇迹。事实上,通过重建日常现实,她们也在重建世界。
中国当代艺术环境下的女艺术家
近年来,中国国力的迅速崛起也影响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以及对国际艺术界所带来的冲击。因而在威尼斯双年展这样的世界级文化活动当中,也不会缺少中国艺术家的身影。必须注意的是,威尼斯双年展中的国家馆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它不仅是对其所属国的当前艺术水平的亮相,而且还是对该国社会环境的一种展现,因为通过艺术家的视角所引发思考一直是人类发展进程的真实写照。尤其是对于快速上升阶段中国来说,这一点就显得更为重要。
作为中国馆策展人的侯瀚如在仔细研究过今日中国艺术界的概况以及第五十二届威尼斯双年展的特定语境之后,决定中国馆应当介绍四位女性艺术家的作品。侯瀚如表示,这是一个既迫切又珍贵的项目,无论在中国还是国际语境中都是如此。沈远、尹秀珍、阚萱和曹斐,这四位艺术家她们年龄不等,有的行将而立,有的已至不惑之年;她们的艺术语言各不相同,但都高度原创且个人化。这几位艺术家的作品均以特别的方式呈现了女性艺术家与中国艺术界之互动关系的演进,并表达了中国女性在过去二十年来针对高速变化的社会所提出的诉求。
在中国的长期的观念中,往往忽略了女性的重要性以及女性对生活方式、社会地位以及思想上独特性,而以男性为主的社会构成更加加深了这一情况。同样,在今日的中国当代艺术环境中,也不免产生类似的情况――女性艺术家也经常处于边缘化的位置。然而,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女性艺术家没有落入传统女权主义的窠臼,而创作出最敏感、深刻及创新的作品--尽管它们往往不为人知并多少遭到了边缘化。正像侯瀚如所指出的那样,“在今日的中国艺术界,她们作品往往有最纯正的创意和最自由的精神。这种距离感以及心智上的自由令她们获得了一种高度独立的个体性,并能够以一种原创的策略与外在世界谈判。她们正以一种健康、独到的女性视野推动着中国艺术界以及社会领域的翻新重建。”
综观全球形势,女性对于今日艺术、文化、社会、经济以及政治现实重建的创造性贡献正在成为人们的焦点。在尽管在美国的艺术界正在举办对女性艺术的全面回顾展,但是女性艺术家在 “主流”国际艺术界中的地位仍然是相对不足的。因此在西方世界出现了该主题的展览确实令女性主义的问题重新获得了某种迫切性。同时,它也体现出艺术界处理该问题的方法经历了非常有趣的演化,尤其是女性艺术家开始为新的目标――营造一个从全球化视角而言更加‘女性化的’、可持续的世界而努力。这远远超出了西方世界最初面临的一系列问题,也使女性艺术家置身于今日全球文化突变的最前线。侯瀚如表示,此一现实状况促使我们重新思考接受中国馆策展委约的意义。现在已经到了为中国及国际艺术界寻找突破、树立榜样的时候了,双方都应该重新思考他们对于想象、价值以及意义生产的探索。”
侯瀚如盛赞沈远、尹秀珍、阚萱与曹斐四人无疑属于当今中国及全球艺术界最优秀的名字之列。她们以中国艺术圈“年度代表”的身份现身中国馆,显然会凸显这一价值转向的急迫感与重要性。将她们以中国馆的名义推出,有助于提升她们的特殊角色与创造性声音――在当今的创意群体里,这些声音的影响力本应与男性作者不相伯仲。同时,中国馆在文化/实体语境上都为艺术家探索与表达她们的形式想象与社会担当提供了最佳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