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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廉《双忠庙》“男生乳”、“女生须”考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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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周廉《双忠庙》中有两个重要关目:一是男仆王保生乳,二是太监骆善生须。焦循称之“为保孤佳话”。剧本出此情节,除戏曲史家们分析的作者在创作上有“作意好奇”、“故意作惊人语”之倾向外,也有一定的传说或记述为依托。就剧中描写的“男生乳”、“女生须”两个关目细节的历史积淀作以考述,可以窥见作者艺术描述的文化底蕴。

[关键词]双忠庙;男生乳;女生须;传说

[中图分类号]1207.3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007(2012)01―0024-05

周廉,字冰持,号可笑人,江苏华亭人。生卒年不详,约清圣祖康熙元年至四十年(1662~1701)之间在世。著有传奇数十种,仅《元宝媒》、《双忠庙》、《珊瑚块》三种传世。

《双忠庙》第九出《出乳》有神赐男人生乳的描写:王保的主人遭刑戮,其妇自缢,将男婴托付给他。他化妆成老寡妇携婴逃至双忠庙,对神愁道:“一两月的孩童,非乳不能存活,如今教我怎生寻觅来?两日虽买得些糕饼与他充饥,到底不是个长策,怎么好?……左思右想,无计可施,神圣,神圣,难道教王保男转女身,保全舒氏一脉?”遂困乏睡去。庙中神灵公孙杵臼、程婴听了王保苦诉,感其忠义,奏准上帝赐其生乳。王保醒来大惊:“咦,果然我的两乳有些蹊跷,丰隆高涨粉胸皮,谢神祗为奴破例!(作脱衣自顾介)呀,霎时乳峰突起,里面隐隐流出乳来!(大笑介)妙嗄,自今已后,不但舍人赖以存活,我王保也不怕人来盘问了!(抱儿向神叩头介)”这就是作者精心设计的“男乳出”情节。

男子乳出洹育子的传说古代确有。如有关汉代李善的陈元龙《格致镜原》卷十二:“李元遗孙失恃,苍头李善代哺孙,乳为洹。”李时珍《本草纲目》卷五十二:“丈夫出潼、男子产儿者,……岂其气脉时有变易?如女国自孕,雄鸡生卵之类耶?谢承《后汉书》云,济阳李元,全家疫死,止一孙初生数旬。苍头南阳李善自哺乳之,乳为生。”清方大《平平言》卷三:“东海李善亦以男身乳子,岂不更奇。”宋释觉范《石门文字禅》卷二十三《连瑞图序》:“余闻精诚之至,各以类感。贰师将军拔剑刺崖而飞泉涌,忠之至也。李善自乳其主人之子而乳,义之至也。……夫忠义孝慈之应,如形附影,如声赴响。”元黄玢《弁山小隐吟录》卷二《忠奴李善歌》:“古有富者家暴亡,众奴同谋杀其孤。一奴匿之负以走,财实累尔儿何辜。……哺之朝夕乳流,不忍去手声呱呱。……”

传唐有元德秀(元鲁山)者,两乳出而哺其侄。《新唐书》卷一百九十四《元德秀传》:“元德秀字紫芝,河南人。质厚少缘饰。少孤,事母孝,举进士,……兄子襁褓丧亲,无资得乳媪,德秀自乳之,数日流,能食乃止。”李肇《唐国史补》卷上“乳兄子”条亦云:“元鲁山自乳兄子,数日,两乳流,兄子能食,其乳方止。”《刘宗周全集》第二册《语类》则载:“元紫芝事母至孝,……贫时兄早亡,有遗孤,期月其嫂又丧,紫芝昼夜哀号,抱其子以己乳含之,涉旬流,兄子能食,其乳方止。”故孟郊《吊元鲁山十首》诗中云:“心肠结苦诚,胸臆垂甘滋。”

传唐人又有孟景休者以乳水哺其弟。刘肃《大唐新语》卷五记:“孟景休事亲以孝闻,丁母忧,……弟景祚年在襁褓,景休亲乳之。”五代延寿《宗镜录》载:“则天朝,孟景休,丁母忧,哀毁迨至灭性。有弟景祚,在襁褓,景休自乳之,乳谓之溢。”陈元龙《格致镜原》卷十二:“《物类相感志》,则天朝,孟景休有弟景祚在襁褓,景休乳之,乳为之溢。”

又传,唐毕构曾乳继母遗女。五代延寿《宗镜录》卷三十载:“理即心也。或行孝思,或输忠烈,靡不由心者哉!如毕构,为吏部尚书,初丁继母萧氏忧。卢氏二妹俱在襁褓,构亲乳之,乃至成长。斯则孝行之所感,乳出于心,非定男女之体也。”陈元龙《格致镜原》卷十二“身体”条也讲:“毕构为户部尚书,二妹俱在襁褓。构自乳之,乳为之出,饮至长成。”

民国胡协寅《骇痴谲谈》卷上云:“绥阳一牌长,乳垂至腹。怀抱其子而哺之。愚始疑其身肥乳大,故弄小儿为戏耳。逼视之,滴沥不止。成政舫军门,谓其以女冒男,将罪之。其母出,力辩不诬,并唤其妻出见,成令兵卒隔混探之,则垂垂者一巨卵也。”这些都与剧中王保出乳哺遗孤类似。

又从剧本描述看,老王保睡在那里,其身经神灵的“尘尾”掸拂后,“霎时乳峰突起”,“丰隆高涨粉胸皮”,确如向神祷求的那样,“男转女身”,“阳变阴形”,女身体征出来了。第五出亦有类似描写:“(生)这个不妨,既要成全他,必须出奇出异,教他绝处逢生。【北小楼犯】重重的绝处生,层层的祸变祥。俺会使天意回旋,俺会使天意回旋,天耳开聋,天眼开光。(外)王保须当奏闻上帝,赐以双乳;……管教他阳变阴形……神功新创。(末)若得如此,……坚决了多少忠臣义士的念头也。”说得很明白,“赐以双乳”“阳变阴形”,乃是为了倡导“忠义”。

这种“阳变阴形”或“男化女”之事,在史志、子书及笔记中多有所见。《汉书》卷二十七《五行志》记:“京房易传曰:‘……丈夫化为女子,兹谓阴胜,厥咎亡。’一曰,男化为女,宫刑滥也。”又记:“哀帝建平中,豫章有男子化为女子,嫁为人妇,生一子。长安陈凤言此阳变为阴,将亡继嗣,自相生之象。一曰,嫁为人妇生一子者,将复一世乃绝。”《后汉书》卷九《孝献帝纪》载:“是岁(建安七年),越裔男子化为女子。”《论衡・无形》载:“物之变,随气,……或男化为女,女化为男。”荀惋《前汉纪》卷十三《孝武》四记:“男子化为女,死人复生,此含气之异也。”《搜神记》卷十二云:“男化为女,……气之贸者也。”《晋书》卷一百三《刘曜载记》曰:“武功男子苏抚、陕男子伍长平并化为女子。”唐瞿昙悉达《开元占经》卷一百一十三有“男化为女”条,云:“《春秋潜潭巴》曰:小人聚天子弱则丈夫化为女子。京房曰……男化为女,有异姓来其国。”唐代释道世《法苑珠林》第三十二“厌欲部”载:“汉建平中,豫章有男子,化为女人。……汉建安七年,越有男子化为女子。”“男化为女,女化为男,气之质者也。”宋龙衮《江南野史》卷三:“庐陵曾氏将娶妇,忽化为女。后嫁之,生子焉。”明孙谷《古微书》卷十一:“女子化为丈夫,贤人去位,君独居;丈夫化为女子。阴气淖,小人聚。”李时珍《本草纲目》卷五十二“人傀”条云:“有男化女(者),……岂乖气致妖而变化反常耶。”“《西樵野记》云:明嘉靖乙酉,横泾佣农孔方,……自胁产一肉块,剖视之,一儿支体毛发悉具也。”《清史稿》卷四十《灾异志》一“人疴”载:“(嘉庆六年)竹山男子李大风化为女。”“同治三年,即墨县民家有男化女,孕生子。”清康熙间谢宸荃修《安溪县志》收明隆庆二年詹仰庇《纳忠言罢采办以崇盛德疏》云:“灾异荐至,男化女形,天之所以瞀陛下者章明”也。清游艺《天经或问后集》“物之变化”条:“至于男化女、女化男,且兼二体,史尝记之。……嘉定一男变女而生子,……皆淫气偏气所钟也。清唐时辑《如来香》卷一收明管志道《刻月上女经序》云:“史牒中所纪男化女、女变男之异,漫日不祥云尔。”况周颐《餐樱庑随笔》也载:“宋宣和六年十二月,都城有卖青果男子,有孕而诞子,坐蓐不能收,换易七人,始分娩而逃去。兹事绝怪,殆未之前闻,其分娩奚自耶?”张六合《客窗漫录》“男化女”条载:“洮南钱文秀,一市井无赖子也。性,外号色鬼。……投止一古刹中。……卧,忽一女子翻然入,曼容婀娜,立面前,……钱就与狎,顿觉阴痛如割,大号而悟,抚之,物随手堕落,细抚之,则己身已化女子矣。大惊骇,邃乘夜归,至家三日卒。”

清褚人获《坚瓠庚集》卷一载:“隆庆二年,山西李良甫侨寓京师。元宵夜看灯,夜静,见一女子靓妆而来,侍儿提灯前导。良甫就戏之,偕至寓留宿,化为白鸽飞去。良甫腹痛,至四月中,肾囊退缩,化为妇人。王风洲、徐声远有诗以记其事,王云:‘世事反复那足数,山西丈夫作女子。朝生暮死不自知,雌伏雄飞定谁是。谢豹谁闻受朝谒,于菟亦会谈名理。至今龌龊不肯去,羞向人间唤丈夫。’徐云:‘山西丈夫化女子,此事平常何足奇。仪衍从来是妾妇,须眉空自称男儿。司马仲达太畏蜀,奸雄甘受巾帼辱。丈夫意气不慷慨,任尔雄飞是雌伏。请看风俗太委靡,天下何人不女子。’”

最特别的是李良雨化女事。《明史》卷二百二十四《宋獯列传》:“静乐民李良雨化为女,獯言此阳衰阴盛之象。”李时珍《本草纲目》卷五十二记:“李时珍曰:我朝隆庆二年,山西御史宋缥疏言,静乐县民李良雨娶妻张氏已四载矣。后因贫出其妻自佣于人。隆庆元年正月,偶得腹痛,时作时止。二年二月初九日,大痛不止。至四月,内肾囊不觉退缩入腹,变为女人。次月经水亦行,始换女妆;时年二十八矣。”于慎行《谷山笔麈》卷十五载:“隆庆三年,山西静乐县丈夫李良雨为人佣工,与其侪同宿。一夕,化为女子,其侪狎之,遂为夫妇。守臣以闻,良雨自缢死。叶权《贤博编》载:“山西太原府静乐县民李良云,弟良雨,兄弟俱毕娶,家甚贫。嘉靖四十五年,良雨是时年二十余,忽病心痛,窘之,因改嫁其妻张氏。良雨有友白尚相,怜其病且贫,就其家扶持之。隆庆元年,良雨阳物忽渐缩入如妇人,俄行月事,病亦愈,遂与尚相通,同卧起如夫妇。其嫂疑之,良雨直以语嫂。嫂言良云,云惊怪告县。县验之,妇人也。因拘其旧妻张氏,问往事。张言前为其妻,实一男子,其阳更壮盛,交接无异,己以家贫夫病而嫁。事闻於朝,时隆庆二年八月十三也。良雨初变妇人,犹羞涩,至闻官,乃妇人妆矣。”可见,史上关于男化女的传闻相当繁富,周剧写王保身生乳峰、“阳变阴形”是有文化背景的。

《双忠庙》第二十二出,朝廷选绣女,太监骆善见绣女们可怜,私下里把她们全放跑了。朝廷通缉他,他四处逃窜。神灵公孙杵臼发现了,道:“逃到那里去?内监的面庞,何难识认?我们若不去救他,只怕要走也走不脱。”神祗程婴也道:“奏闻上帝,钦奉玉旨,准赐他落腮胡一部。有了髭胡,便不道他是太监了。”故而骆善在双忠庙作梦,隐约听到神告诉他:“已经奏闻上帝,赐你落腮胡一部,……自今以后,再没人道你是内监了。”梦醒后,捋一捋须,“果然长出一部胡须!”这就是焦循所讲的作者笔下的“女生须事”。

女子生须或太监生须复阳事,文献亦多有所载。传为李淳风的《藏头诗》中,淳风对太宗问云:“若非天生八牛,日月并行,天下几无人类也。女生须,男生子,地裂山崩矣。”宋江万里《宣政杂录》记:“宣和初,都下有朱节以罪置外州,其妻年四十,居望春门外。忽一夕,颐颔痒甚,至明须出,长尺余。人问其实,莫知所以,赐度牒为女冠,居于家。盖人妖而女胡犯阙之先兆也。”《宋史》卷四百六十八《童贯传》:“贯状魁梧,伟观视,颐下生须十数,皮骨劲如铁,不类阉人。”《明史》卷二十八《五行志・水・人》载:“弘治十六年五月,应山民张本华妻崔氏生须长三寸。是时,郑阳商妇生须三缭,约百余茎。”明程登吉《幼学求源》:“事之可怪,妇人生须;事所骇闻,男人诞子。”李廷机《五字鉴・宋纪》云:“徽钦之际衰,民间多怪异。女子脸生须,男子腹诞子。”李时珍《本草纲目》卷五十二“人之一・爱髭”云:“妇女生须……者,何也?……宋宣和初,朱节妻年四十一,夕颔痒,至明须长尺余。《草木子》云:元至正间,京师一达妇,髭须长尺余也。”陆《庚巳编》卷三:“妇人生须”条:“予里人卓四者,往年商于郑阳,见人家一妇美色,颔下生须三缭,约数十茎,长可数寸,人目为三须娘云。”朗瑛《七修类稿》卷四十八:“洪武初,南京齐化门东街达达妇人亦有髭须长尺许。”董谷《碧里杂存》上卷“人异”条:“谭紫霄《化书》有曰:‘至淫之极,男化为女。至暴之极,人化为虎。’愚按……宋徽宗时,女子生须,男子怀孕。皆人异也。”清梁玉绳《瞥记》卷四:“考《酉阳杂俎》,扬州东陵圣母庙主女道士康紫霞梦天符令摄将军巡南岳。自是生须数根。……朱竹宅太史静志居诗话,明孙尚书矿母杨氏名文俪有髯,年过百龄,然则妇人生须不定是贵征矣。”卢若腾《岛居随录》卷下曰:“女人有生须者,唐李光母有须数十根,长五寸许,封韩国夫人。……宏治初,随州应山县女子生须,长三寸许。郧县一妇人美色,生须三缭,约数十茎,长可数寸。人目为须娘云。”王维德《卜筮正宗》卷二云:“乾坤二卦是人有异事,非物也。如妇生须,男孕子。元未有此异。”卷八云:“乾坤二卦中,蛇鬼,临世动,乃是人有异事,非物也。如妇生须,男孕子类。坤乃纯阴卦,蛇鬼动,与玄武相合住者,必主昼晦。元末每多此异。”况周颐《餐樱庑随笔》记:“丰乐楼酒保朱氏子,其妻年四十余,忽生髭髯,长六七寸,疏秀甚美,宛然一男子之状。……明时有妇人生须,事出大家阃闼,尤奇。仁和孙夫人杨氏,名文俪,工部员外郎应獬女,礼部尚书余姚孙文恪公升之继室。诸子登进士榜者四人……皆夫人教之。《四库提要》称有明一代以女子而工科举之文者,文俪一人而已。夫人髦而有髯,年过百龄,有诗集,刻入《武林著述丛编》。”谈迁《枣林杂俎・义集》:“女化男”条载:“正德七年,平凉府太平桥下女子高四姐僦余故庐居,化为男子,生须,名高雷。今年六十余,有二子。”又“妇人生须”条:“嘉靖癸丑,清浦……有妇人忽生髭须。时县差以事摄其夫,从壁间睨窥之以为男也,夫亦无获,携妇以归。邑市聚观甚众。(《清浦县志》)万历二十一年,嘉兴包彦平馆华亭余塘宋氏,其邻侍姬须长五六寸,二十余茎,时年六十,自三十三岁始生须,拔去仍出,至五十岁而止。(《包彦平集》)”《坚瓠续集》卷一“女须”条载:“《开州志》载,正德十三年,临河城靳氏女将笄忽生须,长四寸许,剪之复出。”晚清无聊斋主人曾记:“予少时道出洛阳镇,见店主人相貌魁梧,髭须满面,身着女衣,不解其故。移时来一小儿依膝下,店主人抚摩良久,解襟乳之,更觉诧异。询故,告曰:‘妾非男子也。于归后两腮时作痛痒,不弥月忽须长髭生,剃而复出,丑态难堪矣。幸不见弃夫婿,得育此子。’言之惭愧。”清汪价《中州杂俎》卷十四“妇人生须”条:“元顺帝至元二年正月,汴梁祥符县市中一乞丐妇人,忽生髭须。又,孟县青龙沟有一老妪生须长四寸余。祟祯给谏薛卫公目睹者。”清李熙龄《冰鉴斋见闻录・妇人生须》:“尼苏胡氏,年六十,面方似男人,有须约二寸许。据供贵州兴义人,至四十七八岁时,两颐忽痒甚,愈剃愈多,后乃留而不剃。”民国胡协寅《骇痴谲谈》卷上:“贵州永宁,有妇人生须。于思甚密,询其何不薤去,答言晨剃则午复出,午剃则晚复出,不胜其烦,恨极。用郄老先生一一镊之去,血流满项,痛彻心髓。经一大苦呃,仅得不毛之地者七日,至八日鬈然又生,益之粗硬。不但根深蒂固,确乎其不可拔。即刀削亦痛不可忍矣。于是藏身室内,不出见人。余随毕刺史亲往观之,绝长一部络腮胡也。”

小说中亦见此类事。《太平广记》卷四百六十九记,唐大足年间,有士人随新罗使者至一国,“使者导士人人,……乃拜士人为司风长,兼驸马。……每归,见其妻则不悦。其王多月满夜则大会,后遇会,士人见嫔姬悉有须,因赋诗曰:‘花元叶不妍,女有须亦丑。丈人试遣总无,未必不如总有。’王大笑曰:‘驸马竞未能忘情于小女颐颔间乎?’经十余年,士人有一儿二女。”陆人龙《型世言》三十七回《西安府夫别妻,邰阳县男化女》中写:“尝记宋时宣和间,奸相蔡京、王黼、童贯、高俅等专权窃势,人争趋承。所以当时上天示象:汴京一个女子,年纪四十多岁,忽然两颐痒,一挠,挠出一部须来。数日之间,长有数寸。奏闻,圣旨着为女道士,女质袭着男形的征验。”清程蕙英《新编凤双飞》四十五回描写,公主对魏彬道:“妇女生须,古来也是有的。明公这般博学,岂不见古书上载着许多须眉妇人?就是当今时世却也不少。”清青莲室主人《后水浒传》第二十七回,杨幺道:“……宋室不用好人,专信奸佞;丰乐楼前女子生须,京都道上男儿诞子;地裂山崩,灾祸迭起。此乃上天示警。”晚清李庆辰四卷本文言小说《醉茶志怪》中仍记有“女化男、女生须”等奇异现象。

从上面的考索看,周廉所写的男生乳、女生须(实为太监生须),确有丰厚的历史传闻与文献记述为基础;其构思原有依托,而非向壁虚造。作者所以构设此等情节,是在渲染他要表达的主题。剧本二十七出《殿吁》中,皇后听了王保、骆善奇事后云:“原来如此!男人生乳,太监出须,俱是亘古未有之事。若非你两家义胆忠心,感格上帝,也没有这等奇怪!”这里点示的很清楚,男仆王保生乳、阉人骆善生须乃因他们有忠义之行,是其忠义“感格”了上帝神灵,神帝遂赐之“性变”。从这个角度看,作品中的男生乳、女生须实为宣传“忠感”或“义感”,与元剧关汉卿《窦娥冤》写“冤感”、刘唐卿《降桑椹蔡顺奉母》写“孝感”乃同一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