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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溯源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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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的一天,我们乘一辆越野车沿着岷江上行。

公路一直顺着岷江往上,海拔仪标志海拔高度的指针不断攀升。沿江两岸,森林郁郁葱葱,苍劲的岷江杉直刺苍穹。岷江如脱缰的野马似的奔腾着,总是那样湍急的波峰浪谷,沿江见不到一个水潭,都是那样的高落差,波涛汹涌。见到几个修建中的水电站。为了人与自然的和谐,新设计修建的小水电站都是环保型的,不建拦水坝,凿洞引水,机房和发电设施都建在山洞内。空气湿漉漉的,两岸群山青翠欲滴,满是常绿乔木灌木。一路所见各种不同品种的竹子,有的粗壮高大,竿竿刺天;有的山山岭岭相连,香樟、青枫点缀其间;有的柔情依依,蓬蓬相拥在江边;有的谦虚得像芦苇,绕膝抚肩,无比的亲近。

过了汶川县城,顺着岷江支流杂古脑河往上,是羌族聚居地区。水流还是那么急,不见一个水潭,落差更大,有些地方差不多呈瀑布状。高山峡谷,山峰直插云天,两边陡峭得几乎直立。不时见到羌寨石头房。河谷地带,公路两旁绿树成阴,苹果压得枝头弯弯。两边山上植被不好。转过一个弯,前面山岭光秃秃的,没有树,连草都没有,很像拉萨河谷的山。我看了看车上的海拔仪,这就算是进入青藏高原了。心想,难道以上的大片地带都是这个样子?

汽车停在桃坪羌寨碉楼前。吃过午饭,跨过杂古脑河湍急流水上的小桥,进入桃坪。羌寨依山而居,垒石为室,近百户人家房子全部为片石砌成,一般高四五层。每幢屋顶置放着几大块白石,羌族的白石崇拜在太阳照射下亮晃晃的。廊檐上挂着一摞摞黄灿灿的玉米棒子,一串串红辣椒,碉楼的黄褐色,木板壁的烟灰色、白石的亮色等几种颜色鲜明地相映着。两座碉楼孤标直立,直插云霄,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寨口一块木牌上写着说明文字:

碉楼建于公元前111年,长宽各3米,高30米,共9层,上有嘹望孔、枪眼。

进入巷道,但见寨内呈八卦布局,几十条通道,迷宫般地连接每家每户,各家之间可开为门亦可堵为墙。但闻地下水声汩汩。导游员介绍说,羌寨引山泉人寨内,置暗沟从房屋底下通过,水道宽可通人,水流各家,便于饮用,又可作为消防用水。高耸的碉楼以及楼内设施,都是为防御外敌入侵而设置的,即使经年累月被围困,粮草饮水不缺,仍可坚守。和平年代,羌寨的战斗防御功能不再,但是仍然标志着厚重的民族凝聚力。

再沿河而上,植被明显好起来,绿树成阴,悬崖上石缝中也长着树。理县县政府所在地杂古脑镇小巧逼仄,沿河一条街。杂古脑河在这里从南往北流过,两边山岭耸入天际,谷底每天只有五六个小时日照。理县海拔较高,夏秋季气候凉爽,沿河两岸层层梯地是成都反季节蔬菜生产基地。正是收获大白菜的时节,不时见到一车一车往下运,不少地方在装车。

过了理县县城不远,公路顺河拐向北,沿河往上,两边山岭绿树苍翠,郁郁葱葱。松树长在石壁上,横枝往下伸展,颇似黄山松。经幡在树林中插得像一座小城,黄、白、绿、蓝相间,迎风呼啦啦翻动。河谷里的藏族住房用石块垒成,与羌族建筑风格相近。一般的房屋建筑都是直着砌墙,横向码放砖石,呈垂直走向。这里的藏式建筑,竖立的墙呈80度往里收缩,窗口呈梯形,横砌线不是水平的,而是呈弧形,两头往上扬,高高翘起。这独具特色的建筑方式具有抗震功能。

地势越来越高,河流越来越瘦小。是一条条支流加入进来壮大了河流,还是河流被一条条支流分割得瘦小了?米亚罗是著名的红叶风景区。树林莽莽苍苍,老树枝上的气生根掺杂着寄生植物如美髯在浓阴中飘拂。有的树叶刚开始泛黄,露出点儿红的苗头。要是过一个月来,满山红叶火焰般艳丽,大片黄灿灿给以烘托,苍松翠柏点染其间,定会让人心情为之灿烂,心花怒放。

顺着杂古脑河再往上行,不断见到有小溪流加入河中。河流比先前更瘦小,窄到跨步就能跳过去。追到鹧鸪山前,公路很不情愿地离开杂古脑河,横向切开山岭,越过先前汇入杂古脑河的十几条小溪、泉流,像在密集的梳齿间穿行一般。满山杜鹃树青枝绿叶,花开的时候一定十分壮观。

大半天都追随着杂古脑河的脚步,这会儿真有些恋恋不舍。翻过鹧鸪山,幸有大渡河的支流梭磨河替补上来,填充我感情上的缺失。溯梭磨河而上,追踪溯源。过了刷经寺,车窗两边显现出典型的高原草甸风光,山岭被我们甩在脚下,不远处的圆圆山头,似乎一口气就能跑到顶似的。

从杂古脑河下游到梭磨河源头,藏式建筑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各有特色。下游接近汉族地区,是藏汉结合式风格,歇山顶,木板房。中游河谷地带的嘉绒藏族地区,与羌族互相影响,就地取材,建石头墙。高原草甸,没有那么多石头可寻,建的是砖木结构房。草原牧业区,衣食住行用都出在牦牛身上,住的是牦牛毛编织的帐篷。

将一条梭磨河追溯到只有两尺宽,汽车爬上一道山岭。山坳口一块石碑上写着:

查真梁子,长江黄河水系分水岭,山峰海拔4345米,山坳海拔3875米。

啊!这就是长江、黄河两大水系相依的山梁!

我坐在山坳口北坡草坡湾里,思绪万千。长江、黄河两条巨龙,一泻千里,气势宏伟。她们条条支流幼年的源头就是这个样子啊!她们就是这样成长的啊!这儿泉流只有手腕粗,泉流汩汩在草丛间涌动。我趴下身,手摸泉流,感觉自己的血脉鼓突,倾听黄河的血脉跳动。

顺着溪流往前行。一条条泉流加入进来,小溪不断长大,渐渐的有了两尺多宽。草原平坦广阔,车行一个多小时,海拔仪的刻度没有变化。河流更宽,在高原明丽的阳光下泛着波光。一群牦牛在低着头吃草,看它们似从远古走来。溪流不断长大,变宽,静静地流。

高原草甸的山,再不是峡谷的陡峭悬崖,而是静静地大大咧咧地横陈着,充满丰腴的鼓涨,饱含着乳汁,飘着乳香。

高原草甸的河流,不像谷地那样奔腾喧哗,那样波涛汹涌,而是柔柔地不紧不慢地流,轻轻地把太阳揉碎,泛着细小的波纹。

黄河水系的这条支流叫白河。她缓缓地向北流着,流向川青交界处的黄河第一湾。

月亮湾,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白河在这里千回百转,款款地漫出几十道柔美的舒缓,魂牵梦绕地盘过去,绕过来,又飘过去,再流回来,千娇万媚,往复不已,是那样地留恋,凄婉迷离,柔肠百折,怎么也不愿意离去。河流的臂弯里是碧绿的草坪,河流与草坪缠过去,绕过来,扭下去,翻上来,看得人迷茫,看不出是河流包着草坪,还是草坪绕着河流,看不山水从哪方流来,要向何处流去。